第四十五章 风云聚
赵武在脑海里又将这曲子做了一次转化,方才开始演奏起来。
到仙界后,尤其是学过十道秘解里的乐篇后,他对演奏的手法就愈来愈熟稔。
他现在基本已经能够快速分析出乐谱,并且还原,在登台的时候他想,如果在地球上也能这么容易,那他一定成了大明星。
在仙界有了这能力,却发现还要自己亲身去开拓市场。
从无到有,永远是最难的。而从有到多,那就较为轻松了。
好在他认为自己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譬如眼下,华凡还为他带来了更多的收益。
尤其是灵珠。
他想,灵珠是什么?但一定是不凡的东西。
仙界的东西又哪有次的,甚至他们最基本的通行货币都是地球上珍贵的金子。
在这里,金子却近乎于铜铁,只能购买普通的物品。
修行的世界,必然还有另外通行的货币。
当他将这支温柔明媚的曲子用二胡奏出后,清扬婉约的旋律就将整个酒坊环绕了起来。
不止赵武觉得心情愉悦,就连华凡也感到放松起来,宛如在碧绿的草地上躺着,远一些则有淙淙流水,天上的太阳既不刺眼,也不酷热,一切都恰到好处。
这份爱意像是来自天地之间的,女子瘦小的身体也像是有了力量,挣扎着坐了起来,靠在华凡的身上。
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面带微笑着体会这难得的放松,难得的平静。
女子想:父亲对我浓郁的关爱之情,现在我才体会到,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能继续做他的女儿……
她既感动,又心酸,因为在仙界里,他的父亲竟然早早就离世了。
她却又感到安慰,因为她也很快就要死去了。
生死天注定,她看的开,但想到抱着她的华凡,心脏却又像是被撕裂一般,又像是被人紧紧的攥在手里,让她难受憋闷。
一曲终了,赵武再次走了下来。
华凡感激的望着他,连声说着“多谢,多谢”,对他来说,这份帮助的重要性,好不亚于沙漠将渴死时,别人递过来的水。
女子更加的虚弱了,她轻声说道:“这支曲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多多演奏。”
赵武点点头,答应下来。
要在仙界发展音乐,庞大的曲库是必不可少的,尽管他有许多存货,但那毕竟不完整。
华凡留下了两颗近乎透明的白色珠子,大小犹如玻璃球,拿在手里如玉般温润。
送他们离开,赵武才打烊离开。
还有五天左右,他的这个任务就要结束,而属于他自己创作的曲子,也就两首。
望着天上的满月,那是代表着团聚的意思。
……
黄险徒走进西南区的一个小巷子,走到一扇门角上挂着蜘蛛网的门前停下来,这扇门看起来很陈旧,甚至有大团扩散开的水渍干掉的样子。
这些毫无疑问证明着房子的主人不是个勤快的人。
他皱了皱眉,推开走了进去,立即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混杂着劣质酒味,仿佛这是被人下了毒气一般,黄险徒觉得自己要被熏死。
不禁想起战争没开始之前,那大概已经是三十,不,应该是四十年前,大范围的战争还没有爆发,他们身处天宝皇朝,那里对修士的管控极为严格,通行着自仙界肇始,就有的天条。
若是那时候,这屋子的主人恐怕要被关押在阴暗潮湿的监牢里一个月,让他充分体验一下真正的脏污。
屋子中等大小,内里套着两间稍小些的屋子。
这间屋子的地上扔满了大小不一的酱色酒坛,有些碎掉了,完好的却积着厚厚的一层灰。
仿佛这是能杀死人的陷阱,黄险徒小心翼翼的朝着右手边的屋子走去。
打开门,这儿的味道稍稍好些,然而昏暗无光的屋子里,满满的腐朽气味,浓郁到像是棺材。
一个人躺在床上,赤裸着上身,有大约三十多道拇指长短的疤痕,交错在他身上,看起来分外残忍。
黄险徒拍了拍他的肩膀,捂着鼻子,想了想,又放了下来。
等这人睁开眼睛,他方才不悦的说道:“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准备给你收尸,没想到你还活着。”
这人如同僵尸一般,说道:“我也和死人差不多了,你不用叫我,把我埋了多好。”
黄险徒闻言怔了怔,良久才叹气道:“没死掉已经很幸运了,就不要自暴自弃了,秦将。”
这人原来就是秦将。
秦将道:“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只能这样。你找我是给我带酒来了吗?放心,现在我不挑剔了。”
黄险徒听到他这样说,简直要哭出来,昔年那个意气风发,纵横战场的英武青年彻底不见了。
他回想起曾经两人作为独行侠的经历,那时候前线的战争已经大规模的展开,战线全部在北方,那儿就像绞肉机一般,每天都不知道要死掉多少人。
而北方的各个城市,各个门派,都要将自家的儿郎送上战场,可就在外敌入侵的时候,却依然有恶贼横行,甚至有人专门截杀参军去的人。
这是不可忍的,他连同秦将,又聚集了八个人,总共十人,从西向东,从沙漠到平原,从山里到森林,杀死了近千人,其中不乏戒灵境和涅槃境的修士,而那时候他们最强的人也不过是碎磐九重,还差一道关口,贯通全身经脉。
这其中他们的人手也不断的折损,也有人加入进来,或集体行动,或独自行动。
那时候他们的称号叫做“千里疾行”,意味着一旦有人为恶,他们就会瞬息到来。
一起的人最后死的还剩他们两个,而秦将也残废了。
他无奈无语的叹气,那个提剑追杀三千里,将十魔全部斩掉的英武青年消失了。
黄险徒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只刚离巢的小鸟。
秦将瞥了他一眼,道:“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你不是我老娘。”
黄险徒并没有斥责他,道:“你这是糟蹋那些死去的兄弟心血,他们帮我们活下来了,你对的起他们吗?”
秦将道:“对不对的起,在于心,不在我做什么。”
黄险徒道:“我希望你不要萎靡下去了。我新认识一个朋友,开了一家酒坊,你就算什么都不做,到他那儿坐坐也可以。”
秦将道:“我这副样子还是不要见人的好。”
黄险徒叹气道:“我们没死,修行就可再进一步,涅槃境可以重塑肉身,你何必这样呢?”
秦将道:“你也知道不是身体的事,身体于我来说,不过一具皮囊,是丑是美,是完整或残缺,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黄险徒朝门口看去,就见一个魁梧的大汉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两坛酒,手臂在胸肋那儿还夹着两坛。
来人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道:“酒我放心了。”
秦将没有说话,直到这人离开。
黄险徒道:“他好歹是你亲哥哥,而且你也知道他资质不如你,行事也不如你洒脱,但总是一个踏实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秦将猛地看向他,眼神森冷如刀,道:“踏实的人也不该让父母横死,他还活着,那就是错!”
黄险徒有气无力,道:“这是地址,不论如何,你还是去一去吧,如梦令的酒水很差,但有你从未见过的东西,我想你会感兴趣的。”
说完转身离开,走出门去,就看见那魁梧男子垂着头走着,一瞬间,黄险徒看到了天地之大,却无他容声的悲怆。
追上去,黄险徒道:“你也知道你弟弟的脾气,不要怪他。”
这人道:“我怪他什么呢?本来就是我的错。”
黄险徒叹气道:“那时候的事,对错又哪能分的清呢。”
这人道:“唉,那时候我不该去追杀那几个人的。”
两人默默的走到街头,黄险徒道:“明天一起去喝一杯,怎么样?”
这人道:“好,到哪里?”
黄险徒道:“西街有新开的酒坊,叫如梦令,中午左右你过来即可,我就在那儿。”
这人点点头,挥挥手和黄险徒作别。
黄险徒望着他远去,道:“赵武啊赵武,你让我看到了些希望,能不能帮到我们呢?”转身也回去了。
……
吴彻和钱未鱼自从到了八荒都,依然是整天无所事事,别的什么也不关心。
此时他们刚喝完酒从一家酒坊里走了出来,醉醺醺的摇来摆去。
吴彻忽然道:“未鱼,我这会突然想起那个少年了。”
钱未鱼淡淡道:“可惜我们没有救下他,还在救他的时候走了。”
吴彻停下脚步,走到墙跟前,扶着墙喘气,又靠在上面,像是屋檐上滴落的水一般,滑坐在地上。
钱未鱼站在他面前,道:“你怎么了?”
吴彻哽咽着道:“我很难受,每次想起来,都想杀死自己。”
钱未鱼道:“杀掉自己又有什么用。”
这时从他们身边走过一群人,厌恶的看了眼他们,继续向前走,说道:“那个如梦令的老板赵武听说还是个小孩,至于这样大动干辙吗?”
一人道:“叫你去,你去就行了,废话那么多,我们的任务是砸烂酒坊,明白吗?”
钱未鱼心思一动,道:“这赵武兴许就是那个?要去看看吗?”
吴彻道:“看!当然去看!”连着起了几次,都没有起来,钱未鱼将他拉起,两人摇摇晃晃的跟着这群人向东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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