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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一十章:好多金子


  叶芾扒拉了下手里的账本儿,扬了扬手里头的算盘:“我其实……挺爱钱的。”


  虽然并不会用这个老古董算盘。


  “曾某知道,可丞相要让别人也知道。”


  “让我去泡赌坊?抑或是抢钱?”


  “非也。”


  “那要怎么做?”


  “我听说季郡守临走前给了丞相一串钥匙,里头有燕城库房的那把。”


  “这么牛?”叶芾立马拾掇了身上,摸出了那串钥匙,还带出了一张“银票”来。


  “诶,这是我的十两银子,季承赞助的!”


  叶芾伸手去拾。


  “丞相糊涂了吧,一张纸怎么能代替十两纹银?”


  “为什么不能?”话出口,叶芾才想起来,禹国还没富庶到用纸币的地步,交易的大多为金银珠宝,再者碎银子铜钱,刀币。


  即使富贵如禹京城,燕城,也没出现过纸币。


  叶芾将纸拾起来摊开,却被上头的“拾两”给激灵了。


  “拾两”二字规规整整出现在上头,地下画着燕城江畔的风景,背面是郡守衙门和城门。


  “曾先生,我们立马去库房!”


  “去做什么?”


  “找金子。”


  “金子?”


  门外哐当一声,似是被人撞了门,叶芾耳明手快拉开门,看到一个匆匆离去的小厮背影。


  扶狄抱着包袱走过来,叶芾询问着:“你离开多久了?”


  “就刚刚,有人让我下去拿东西,相爷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


  “喔。”


  三人随即带了几个仆人往衙门赶去。


  路上,叶芾已经做了无数打算,拉过曾时暮的手写了个字。


  随后淡定自若地进到衙门,来到库房门口。


  正当叶芾举着钥匙要打开铁门时,君悦带着一行人匆匆而来。


  “喔,是公主殿下,匆匆赶来是想看看里头有什么?”


  “毕竟是燕城的东西,看一看,心里好有个数。”君悦站在一旁,手底下的人气势汹汹如临大敌般,眼神里对叶芾三人不太友善。


  “喔,季郡守说里头有几箱东西,我可以随意使用,公主殿下可有意见?”


  “若是金银财宝,则为燕城所有,丞相怕是不能随意据为己有。但若是其他物事,就是季承私人允诺,与本宫无关。”


  叶芾扫了众人一眼,将钥匙抛到了君悦面前,自己则站到一边倚在墙上,淡淡道:“还是有劳公主殿下了,我是个外人,这燕城库房,我进去多有不便,还请殿下代劳了。”


  君悦有些惊诧,随即恢复了明丽的笑意,张扬着眉目打开了铁门上的大锁。


  进去后果然看到几口红木箱子陈放里头细数过去,整整十个,并没有上锁。


  叶芾走进去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曾时暮却走上前,让人绑上绳子要抬走箱子。


  君悦带来的人拦了下来,双方僵持着,有人轰然开启红木箱子,一时带起来里头的纸张。


  不出叶芾所料,是季承制作的“银票”,对在场的人来说没有任何价值。


  君悦脸色上是轻蔑的笑:“也就季郡守和丞相,会拿一堆废纸当宝贝。”


  叶芾摊了摊手:“让公主殿下见笑了。”


  君悦淡蔑,风风火火而来,风风火火而去。


  叶芾不在意的笑了笑,命人带回了那几口箱子。


  “曾先生,你信不信,这些废纸还真是宝贝。”


  “若是丞相出手,曾某就信。”


  “你知道季承所想的事吗?”


  “想让这一堆废纸,变成真的金子,代替销金窟里头的钱财。”


  “他已经做到一半了。季承来这燕城四年,政绩平平,却不是什么都没做的。”


  “丞相是想通过这个,来拔除燕城的势力?”曾时暮终于拿起“银票”在手里仔细端详。


  如果叶芾有了自己的计划,无论自己先前想得有多完备周到,都要改变自己的而顺从她的。


  曾时暮作为叶芾的谋士,有这样的自觉。


  “那丞相想怎么做?又需要我做什么?”


  “再等等,我需要一个理由。”


  “嗯?”


  “一个,让我动手的理由。”叶芾视线落在曾时暮身上,直视他的眼,表明自己的意志,“二公主他们,并没有作出违法乱纪的事来,把他们赶上绝路,非我所愿。”


  叶芾头脑中的计划一旦实行并成功,君悦他们作为阻力必定被洗牌,被排挤出局,到时候迎接他们的,是被碾压,是落魄,是最走投无路的绝境。


  “曾某明白了。”


  “嗯。”


  “有些事,光是曾某所言,对丞相没有说服力,曾某会拿出让丞相信服的证据来。”


  “好。那就辛苦曾先生了。”


  曾时暮回想着适才在库房路上,叶芾在他手心写了个“诈”字,二人一红一白唱和着,成功在君悦眼皮子底下将箱子带出来。


  现今在如何走下一步的事情上出现了分歧,叶芾犹豫不决。


  曾时暮陷入了沉思,问着自己:一向自诩是饱读诗书,绝不仅纸上谈兵的本事,可在科举之后,面对丞相和余府尹二人时又学到了很多。


  余府尹的深沉无言,丞相的恩威并施,两人都不是喜好闹动静的人,息事宁人永远是他们的行事标尺。


  出发来燕城前,余府尹曾告诫自己,永远不要试图教丞相这个世界的规则。


  规则……


  尔虞我诈,不论是非黑白。唯利是图,不分对错得失。


  “我听说燕城有个忌讳。”曾时暮看叶芾情绪不佳,悄悄引起了话茬,顺道给叶芾倒了热茶。


  “什么?”


  “忌讳人。士农工商的概念,在燕城里显得没有太大意义,甚至是反着来的。经商的成了尊贵,的成了下贱。”


  叶芾笑着,兀自饮茶道:“那季承岂不是很惨,他正统科举出身,来这燕城里头当父母官,可不得憋屈死他。”


  “前日里我在城里头喝茶,看到一老板诬陷一个念书的小孩儿偷吃,旁人没有去问原因的,直接把人赶了出去。燕城里的有钱人太多了,多到把仗势欺人当作正道。”


  “怎么说?”


  “互相欺压,甚至诈骗,拉帮结派,相互恭维是常态。追逐金钱成了不明文的规则,每个人都在信奉着这样的条文,久而久之,未来的燕城会是怎样的?”


  “就像一个败坏品德的人一般,无才无德,无以立足。甚至内里烂了,互为攻伐。”


  叶芾淡淡道,两人都陷入一阵沉思。


  燕城的问题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渗到了骨子里,也嵌进了一代人的性格。


  “丞相觉得,仁义礼智信那套中不中用?”


  “曾先生,你不会是来了几天燕城,被有钱人给洗脑了吧?”叶芾调侃着,“无论如何,做人的基本素养要有。你没看出来吗,无论是官还是宦,对德高望重的人都不敢加以恶意,原因便在于整个社会的宗源信仰。燕城人爱钱无可厚非,取之有道,皆是本事。我担心的是另一层,当**太大时,人就失去了**。”


  “惶惶终日,不知道活着作甚。”


  叶芾微嬉一声,仿若哂笑:“很可悲吧。燕城这样的人,不少喔。燕城人生活得太好了,对某些东西上可能认识不清了。”


  “所以,丞相已经想好了,要给他们换一套规则?”


  叶芾眉梢微动,眼角带笑,狡黠若狐般轻语:“我为帝王服务,自然是要帮忙提点他的子民。”


  曾时暮笑得明了,从袖中拿出一张与先前“银票”一般大小的纸张来推到叶芾面前,上头是时下使用的当票依据图样,店名是“芾记”。


  “但愿曾某没有会错丞相的意。”


  “曾先生为何会认为我一定会开当铺?”


  “私以为,当票的物物交换形式很新颖,与丞相现在所想之事不谋而合。”


  用看似无价值的一张纸,抵挡有价之品,将货物交换的意义增加了。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扶狄说着:“相爷,季郡守回来了!带人传了话来让你去他府上找他。”


  “那就有劳曾先生帮忙拾掇新铺子了。”叶芾起身,跟着扶狄一同离开,前往季承约见的地方。


  扶狄驾着马车,前头骑马带路的人扬长而去,扶狄说着:“丞相,这道好像不是朝郡守那儿去的。”


  “嗯。”


  “相爷一点儿也不担心吗?”


  “跟着他走吧。”


  反正来这燕城也不是被骗一两次了。


  但凡季承回来,肯定是屁颠屁颠去见自己的,哪有让人传话过来的。


  叶芾笑了笑,只道对方想让她去的地方不要是刀山火海即可。


  几人在燕府停下。


  有小厮来迎候:“公主在里头等候多时。”


  此燕府非燕鸣笙燕府,乃公主夫君之处所,也就是上一任郡守府。


  兜兜转转,还是要会一会君悦。


  叶芾进去,被小厮带着在院子里左拐右拐,很快到了一个竹园里,小厮站在门口示意叶芾进去。


  没人拦着,扶狄冲在前头。


  竹园里清幽异常,房门禁闭。主仆二人走近,站在门窗处还未叩门,便听得里头正莺歌燕舞,连连。


  扶狄急冲冲的,叩门的手没落下就红了脸,耳朵也染了霞色。


  反观叶芾面不改色,不错的听力让她辨识出里头的女人是君悦。


  叶芾看一眼院门口的小厮,此时望着她时带着得逞的淡笑。


  这不是君悦府上的人。


  叶芾欲走,却听得里头动静更大,有了谈话声。


  “大哥这次要多少?”女人带着娇媚声问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丞相的生意,他都要了。”


  “呵,真不明白你们一个二个留着她的命作甚,图个好玩儿?以我的意思直接宰了就是!”


  似乎是里头热战正酣,君悦话音刚落便尖叫一声,没了多余的话。


  叶芾白着脸色从竹园出来,路上遇到了几个侍人,吓得他们飞快地朝着竹园走去。


  叶芾心想,自己的“不请自来”怕是要挑起祸事了。


  果然,刚出了燕府没多久,叶芾一行的马车就被人截了下来,君悦慵懒的声音在外头炸起:“丞相来了怎么也不留下来喝杯茶再走?”


  叶芾有些累,懒得虚与委蛇,车帘都没撩开,声音冷冷的道:“公主殿下,若是无事,还请放行。”


  末了还加了一句:“我不知在哪儿得罪了殿下,让你心里记挂着时时想要捅上一刀,不过我余某也认了,与公主的赌约还算有效,届时有什么恩怨,还请公主告知。”


  君悦脸色不太好看,闻言也没为难叶芾,放着二人离开了。


  燕府一行有些败坏心情,叶芾回到了酒楼里,锁在楼里晚饭都没用。


  曾时暮拿着晚饭进去时,叶芾正望着一盏灯出神。


  “相爷,先用晚膳吧。”


  “唉,都怪那传信的人,害我晚饭都没胃口。”


  “相爷去那燕府,遇到了什么吗?”


  叶芾怔了怔,道:“说来也没什么。”


  不过是些苟且快活的事,不值得做文章,可在君悦那里,似乎是又给叶芾加了一次债。


  “那相爷愁什么?”


  “你说那人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曾时暮笑了笑:“相爷既然知道是谁在引导你见到那些事,想必心中已有了计较。”


  “嗯。”


  叶芾终是没有再絮叨,老老实实吃了饭。


  休息了会儿,两人开始合计着酒楼和当铺的事情,对账结束,曾时暮拿出了一叠信纸。


  “这是近段时间在那些人身上得到的资料和信息。”


  叶芾接过来一张一张阅览,凭借一目十行的想象力,片刻便知晓了大概。


  “你的意思是,二公主在燕城的势力,不过是做个中间人,她的背后还有更为深层的牵扯人员?”


  “嗯。目前看来,二公主所做的事都是为此人牵头搭线。相爷此前怀疑是燕鸣笙,可燕家香料上的生意二公主没有插手,反而是敬而远之。”


  “不是燕鸣笙,还有谁?”叶芾思索着,突然想到今日里在竹园中听到的话语,“太子!”


  曾时暮点了点头。


  “据悉,太子在朝中周转的开支,大多来自二公主的支援。至于他们之间是否有什么恩怨纠扯就不太明白了。”


  “哥哥和妹妹互帮互助,想来也是有理可循。一开始我就想错了路子,还以为支持太子的人是……”


  “是谁?”


  “景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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