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章:大道之行也
叶芾出了矜乐学堂,就在周边闲逛着。
看见几个工人打扮的人扛着木梯和锉刀锤子朝城外走去。
叶芾好奇,也跟着去了。
工人们看了一眼跟着的叶芾,也不驱赶,反而是让她注意点安全。
“好嘞。”
叶芾笑着点了点头。
众人在城外的山上,一处石壁旁停下。
驾着高高的木梯,工人们还需得攀岩而上,踩到了结实的立足点后才开始根据纸上的样稿凿着。
石壁上像是在凿一幅画,又像是字。已经初具雏形了。
今天应该是要收尾的。
总共有五个工人。
各忙各的区域,有的在修缮,有的在加深凿痕。
叶芾坐在不高不低的一处,静静看着。
倒也不怕工人会掉下来。
石壁对他们来说就像战场,而他们,就如同久经沙场了。
一下午,叶芾都在哪儿坐着,腿都有些麻了,望了望远处,又望回这个石壁,恍然惊艳一般。
石壁上凿的,真的是字。
“大道之行也”
却又像一副画一样,有通天大道,有霭霭烟雾缭绕,和谐生趣。
工人们下来了,也笑着。
要去另一个地方继续工作了。
叶芾笑着跟他们攀谈后才知道,有两人是苍国带来的人。
在学习齐国的文化。
其他三人却毫无芥蒂只是分享着,传授着自己的技艺。
至于境界,仁者见仁。
叶芾目送着五人离开。
大道之行也,大道,不会仅仅是一个国家就完成的事。
齐苍之间的恩怨,太过复杂了。
齐国亡国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禹国。
而此时,众人还不知晓叶芾的去向。
惊蛰派人去了齐国,追寻林孟升。
君子昀紧赶慢赶,回到禹京后还没有到皇宫复旨便收到了妖娆的消息。
叶芾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据可靠消息,丞相被人带去了齐国。”
君子昀揉稔着手中的袖袍,紧抿着唇不发一言。
谁都知道齐国如今的局势,也知其中的凶险。
“王爷,京兆尹求见。”门外任伯沉声说着
“宣。”
余相顾一身墨色素衣走进来。
“参见王爷。”
“余府尹免礼。”
“王爷奔劳涑国还未休整,下官就来叨扰了,还请王爷恕罪。”
“无事,本王也正想找你。”
“喔?王爷找下官何事?”
“和你找本王一样的事。”
两个清俊之人面对面,不约而同的笑了。
余相顾从袖中拿出一封封好的信来,恭敬地递给君子昀:“王爷心中一定有了计划,下官不敢多加妄言,还请王爷见到丞相后将此信交给她。”
“喔,传说中的锦囊妙计?”
“不是什么锦囊妙计,下官的一封家书罢了,让王爷见笑。”
“家书?余府尹和丞相还是亲戚?”
“算是吧。此信就劳烦王爷了。”
余相顾并不打算理会君子昀继续的探究,拱手告退,退出了书房。
“送余府尹。”
任伯接到指示,送余相顾出府了。
“主子,要不要查查余相顾?”
“此人不必查,他是先皇的人。”
“先皇?!”池鱼脑袋有点转不过弯的痉挛了一下。
先皇培养了许多英杰俊秀,算起来,都是为了景阳王的。
谁知后来会发生那些事。
君子昀淡淡笑了笑,似是回忆起了什么。
“叫覃清收拾一下,明天出发去齐国。”
“收拾一下的意思……”
一旁的妖娆瞥了一眼池鱼,很嫌弃。
池鱼默。
苍国,衍城。
苍烨一袭红衣,悠然躺在踏上。
一副将走进来,禀告道:“殿下,齐人已尽数迁出,准备发往边疆流放。”
“夏知昧呢?”
“在西境密林中,顽强抵抗。”
“顽强?”
副将惭愧低下头:“夏知昧太狡猾了,属下……”
“本殿下教你个法子。”
副将抬起头,有些不真切的看着苍烨。
“你们流放齐人的时候,一批一批的放,慢慢的,在一旁埋伏起来。”
“是!”
副将领命,退出了房间。
苍烨悠哉悠哉起身,到院中西厢房去,踢开门。
地上躺着一人,衣服残破,满是血污。
脸上露出几条丑陋的鞭痕,一半结痂,渗着血。
“怎么,还不肯说?栖氏一族到底藏在哪里?”
“呵呵。”一身讥讽,从深喉发出,为此地上的人还牵引着咳嗽了几声,沙哑而厚杂,像受了很重的内伤。
“真是硬骨头。”
苍烨走过去,一脚踩在那人背脊,低下身扯起乱糟糟的头发,提起人的头。
惨败而又泛着红晕的脸上满是难受的表情。
“知道荆御皇图吧,在我手里。”
“那又如何?”
“我就想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北最南都是些什么地界。苍国以北,都只是冰雪之地吗?你们别以为只有栖氏一族可以办到,本殿下照样可以!”
“做梦!”
“呵呵,林仲仁,你最怕什么?”
地上的人噤声不语,粗喘着气。
“像你这样的人,平时肯定疏于玩乐吧。”
林仲仁,苍国的太史大人,政务相当于宰相。
与齐誉的君臣佳话可是不少。
苍烨像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嘴角微勾,提起脚走到门外,吩咐着下人。
“给太史大人沐浴更衣,再准备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来伺候着。那些什么调情的手段,你们掂量着用上,一定要把林大人伺候舒服了!”
“是。”
苍烨很明显的看到林仲仁身子抖了一下,笑着走了出去。
最可怕的,还在后头呢。
栖氏一族,你们逃不掉的。
苍烨乘着车,很快就到了天阙城。
城郊的三十里处有一个大村寨,里面,是迁出来的齐人。
苍烨走进去,看着拥挤的人口聚集处,叹息道:“你们要不要去宽敞点儿的地方呢?”
没人理会,都在做着自己的事,即使没有事可做,也只是静静地坐着。
苍烨冷笑两声,朝着村寨的最东边走去。
那里,住着齐国曾经最尊贵的人。
苍烨来时,齐誉正拄着拐杖在庭院里散步。
“看样子,你心情不错。”
齐誉点了点头,又转身侍弄自己的花草。
珍爱的模样就像在呵护子女。
“你的信阳公主,我把她指给了一个将军。”
齐誉闻言怔了怔,信阳,他最受宠爱的女儿。
最受宠,也会最遭难。
“得贵国将军垂爱,是我孩儿的服气。”
“是啊,李将军对她可好了,可谓爱不释手。”
齐誉淡淡笑了笑,起身回了自己屋。屋中并无陈设,一张凳子,一张床。
苍烨走进去,就显得有些小了。
“跟皇宫比起来,这里住着如何?”
“不过是大小之别罢了。”
“都说齐皇陛下什么都看得开,那,如果你得太史大人遭难了,你还能镇定自若吗?”
太史大人,可是齐皇一起长大的兄弟,情同手足。
“不能与仲仁同甘共苦,是为兄辜负他了。”
“哈哈,本殿下怎么舍得让太史大人受苦,很享受的呢。”
齐誉也不说话了,静静盯着前方,无视了苍烨的存在。
有人来了。
几十个人,在门外等候。
一队官兵押送着。
这是要发往边疆了。
齐誉走出去,坐在自己的花草旁,静静的不发一言。
任由外头的人叩拜,再离开。
每一个被流放的齐人,都会到齐誉这里来拜别。
拜天拜地,再拜君王。
“不能跟他们说话,也不能出去的感觉,怎样?”
看起来很自由,实际上,每个跟齐誉说过话的人,都会被立即处死。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生不如死。”
一个囚徒,你给他自由,才是最可怕的。
“谢谢你夸奖本殿下的聪明才智。听说夏知昧还在西境的密林里呢,要不要带你去看看,拿刀驾着你的脖子,让他投降呢?又或者,让东城的学生都来看看您,到时候让你穿什么好呢?”
齐誉听着,抖了抖袖袍,转身回屋了:“苍烨,收着点儿吧。我若是死了,你就什么也得不到了,还会赔上你的女儿。”
苍烨忽然发怒,一把推开齐誉,转身离去。
“若是宁宁有什么事,我让你们统统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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