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章:上行下效
经过小小调整的朝堂整得是有声有色,次序严明。
下朝后三三两两的人卷在一块儿谈论着。
“景阳王府邸落成,要办一个新居宴,邀请你了吗?”
“这是什么话,听说百官都有份儿。”
“你去那天可得等着我。对了,你穿什么色的衣服。”
“这个,改日让拙荆与尊夫人去荭楹布庄置办一身。”
“好好好……”
想着衣服,叶芾撩了撩衣摆透风,看了渐渐热起来的日头,到了七八月怕是活不下去了。
拖着厚厚的官袍回到相府。饭后,叶芾便准备一日一度的午休了。
“武陵武陵!”
“啊!”叶芾刚摊在床上,就被陆祎炸醒,有点神经衰弱的问着,“什么事呀?”
陆祎站在门外,等候叶芾起身走出来。
“武陵,太学的吴先生明日举行祭江之礼。”
“喔,所以,你是需要带家长吗?”
“嘿嘿,我想让武陵陪我一起去。”
叶芾略微沉思,反正最近在看太学的资料,去实地考察一番也行。
“好!”
陆祎得到承诺,高兴得不成样子,连忙跑去阿战那儿又蹦又跳地诉衷情。
“十八岁的人了,就不能像我一样庄重点吗?”
“大人,像你这样的,都是八十岁了。”惊蛰在一旁笑着轻声提醒。
叶芾默。
刚暖和了几日,又飘起了丝丝细雨,青衫白幡,把祭祀场面渲染得格外悲情而庄严。
从高屋建瓴的太学出来,一队学子在青衿先生的带领下,徐徐走向都城里唯一的河流——禹江。
学生们穿着素色的深衣,陆祎个子高,随行在后头,叶芾和惊蛰撑着油纸伞跟着。
“惊蛰,把伞去了吧,小孩子都没有撑伞,我撑着太招摇。”
惊蛰却不答应,天气一变化,叶芾脸色也微微苍白,这样子的身体,怎能受了这阵阵寒雨。
“大人莫要在意他人眼光。”
叶芾抬头看着素洁的油纸伞,一副精致的墨竹嵌在伞面,格外好看。
雨渐渐小了,偶尔拉着一丝一粒,当真像那断了线的珍珠般。
吴夫子素手焚香,虔诚地在江边的祭坛举行祭江仪式。
青衿先生就是陆祎讲的吴夫子了。
完毕后,吴夫子用清浅温和的声音讲述江神以身殉江的故事。
“惊蛰,你们这儿的江神,姓什么?”
惊蛰解答:“名唤临江子。”
“喔,我还以为会姓屈呢!”
叶芾笑了笑,继续观礼。
仪式结束,学子都跟从吴夫子回了太学,陆祎则窜到了叶芾跟前。
“武陵武陵,我表现得怎么样?”
“很棒。”陆祎的工作主要是一路举着飘扬的白幡,模样严肃而神气。
“原来是丞相大人。”太学祭酒言霜程走过来,对叶芾一拜,“大人日理万机,怎得有空前来参观祭江?”
“算是微服视察?”叶芾对着众人笑了笑,由言霜程带领,开启了太学一日游。
太学布局三进三出,正门牌匾大书“太学”二字,进去后如普通宅院一般,少了草木横纵,花鸟虫鱼的摆设,更加宽敞明亮了。
前室为修身堂,是一些官家的孩子,未满十二岁,交由夫子启蒙。叶芾朝里面瞟了瞟,不出意外地看到了堂中端坐整齐的方君实。耷拉着小脑袋,好不可爱。
修身堂又分为三级,从六岁到十二岁,每级学习两年。
后室为进贤堂,像陆祎这样的大孩子,就寄居在此,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作为朝堂人才储备。
进贤堂分为六门课程,文史术数法工,又细分为初级和高级。
太学课室呈环形,庭中栽种许多翠竹,隔绝各个教室杂音,避免相互影响。
“后面是一些夫子备课或休息的地方。左边那里为厨房。”
言霜程为叶芾介绍每一处院落的用途。
“言大人对太学的布置,很完善呐。”
“哪里,下官一介读书人,只能做些闲事了。”
“教育往往是国之根本,大人莫自轻呀。”
在相府中翻阅资料时就已经知晓了余武陵作为百官之首,对太学教育极其重视。
不仅增加了许多科目,像:五行术数,舟车制造。
太学这边一遛的地皮都是余武陵的家产,也暂时性给了太学作课室用。
此外,余武陵还从禹国南北各地请来了夫子,皆是精通大学问的人呐。
叶芾啧了啧,巡视了一会儿夫子们的上课情况。看到几个打瞌睡的小学童,忽然就回忆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最怕的后门班主任与最牛掰的校领导巡查。
对了,还有管纪律的小老头,教导主任。
叶芾笑了笑,又看了各个科目的老师和课程安排,都很合理。唯独——
“言大人,为何工科一项,只有一个朱夫子?”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学子对工程水利方面兴趣缺缺,上课也不积极,故而学习的人数很少,朱夫子一人足矣。”
叶芾再看其他科目,皆是五六十人,而工程水利仅五六人,十倍之差!
“我想见见朱夫子和那几位学生。”
言霜程闻言,派人去通知朱营之。
待到太学课毕,朱营之及几位学子坐到了叶芾面前。
“参见丞相。”
礼毕,叶芾开门见山地问道:“朱夫子可觉得学生太少?”
“丞相,老夫只教几个学生,倒也清闲。”
“清闲?”叶芾微哂,“是清闲还是无奈,朱夫子心里有数。”
叶芾从一旁的教案中翻出一张地图来,上面是包括禹国在内的几个国家,分别是苍国,禹国,涑国,云国,北漠。
“几国之中,谁的水患最多,最为频繁?”
几个学生犹豫着开口道:“禹国。”
禹国地势东西向从高到低,南北向又从低到高,多山多陵,一条禹江上就有无数水患之地。
“工程水利乃农修之本,学生们不了解,你言大人和朱夫子也不了解吗!”
叶芾起身,甩袖走到庭中,看了一眼几个学子,又看向言霜程,一时无话。
“罢了,此事我会奏禀圣上商议,你们退下吧。”
太学的学子非富即贵,想学什么怕是不能被言霜程和朱夫子左右。唯有上头下了旨意,才有扭转的可能。
大约,这就是所谓的中央集权,上行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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