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夜深,鹿水带着尹算子往他酒店的方向走,途中路过酒吧一条街,尹算子站在巷口往里面探一眼,阴阳怪气地问鹿水:“你和那个谁还有联系么?”
鹿水警铃大作,崩直后背,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正常,对着尹算子傻笑:“没有。”
“我都没说是谁。”
不敢多言,只能沉默着,跟上尹算子的步伐。
还好他哥看起来心情还行,没有专注于这件事,他从口袋里摸出钱包掏出一张卡递过来:“身上没钱了吧,这个拿着,里面十来个能用一段时间。”
鹿水皱着眉推回去:“我不要,我有吃有住,又不用养家,你自己留着吧。”说完了想到什么又补一句:“你前一阵买房不是贷款了,还贷吧。”
强硬着把卡塞进鹿水口袋,说:“密码你知道,房子的事不用你管,顾好你自己,店铺上的事别犯哏,和人商量着来。”
“许亚那事实在不行就报警,他不怕他哥还能不怕?”
鹿水捏紧手中的卡,听着耳边絮絮叨叨的声音,眼睛犯湿鼻子发酸。
几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他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从小看他不顺眼的兄弟在一夜之间长成参天巨树,为他遮风挡雨,承担起监护人的责任,大小事为他操碎了心。
超小声的一句谢谢,淹没在尹算子激昂的声调中,并没有掀起波澜。
两人抵达酒店时,鹿水身体已经冻麻了,知道他怕冷他哥还拒绝他打车,仅存的那点感动早就被风吹散。
他拢着被子趴到床上,看着尹算子一进屋就开始帮他打扫收拾,懒洋洋来一句:“你放着吧,我自己会收拾。”
捡外卖盒的人看着一地狼藉,真是话都不想说,捡到啤酒罐的时候,他皱着眉问:“又喝酒了?”
“啊,睡不着,助眠。”
尹算子一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垃圾收到袋子里,迟疑道:“要不你去我那住?”
感觉室内温度上升,鹿水从被子里钻出来,卖个乖:“我第一个月呢,是在哥哥你那住的,然后你把我赶了出来。”
尹算子一哽,转移话题:“你太懒,我受不了。还有啊,你搬到东区店铺这边怎么办?”
鹿水耸耸肩,接过垃圾袋放到门口,神秘兮兮地晃晃手指:“商业机密,暂时不能共享。”
深夜,熟睡的人看着床边人影晃动,嘟囔了怎么还不睡翻了个身。
忙着收拾东西的尹算子回过头,看着睡姿飞扬的弟弟,瞅见他略微疲惫的脸,轻叹一声:“算了,随他去吧。”
鹿水清醒时天已大亮,坐起来揉着发酸的肩膀,喊了两声哥,没回应,惺忪着眼去摸枕头底下的手机,查看留言。
|06:27|
-算盘叮当响:保温箱的早饭记得吃
-算盘叮当响:东西帮你收拾好了
-算盘叮当响:搬家公司的车定了一点,你不用动指路就行
-算盘叮当响:退房手续办理好了
-算盘叮当响:有事打电话
对照着信息里的内容,把包子从保温箱拿出来缓慢啃着,瞥到一旁的牛奶拿起来闻一闻,随手放到一边。尹算子不知道从哪找来了一堆纸箱堆到门口,一看就是帮他收拾完了。
这么一看,鹿水又觉得自己没白挨骂。
裴霈也给他发了消息,大意是独栋收拾干净了,让他放心入住。
突然的电话扰乱了人看早间新闻的兴致,看着还是许亚,鹿水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一个临界点。
“嗯?”
“鹿鹿,我们见一面,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不能不明不白地就说分手,我们认识七年了!”
听见曾经的爱情唤自己小名,鹿水眉头皱成''川''字,很是无奈:“我听了能改变我是第三者的事实吗?”
许亚不敢回答,懦懦道:“见一面好吗?我全都给你讲给你听,你总要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阿亚,好歹是爱过一场,别闹得这么丑陋。”
挂下电话的人看着手机屏幕发呆,礼堂中央站着的懵懂年轻人,好似是一道耀眼的光,照亮昏暗的礼堂,成为他心头难以熄灭的火,可最后,他们还是以一种狼狈的方式收了场。
手指擦过屏幕上晶莹的泪滴,看着几千张图片的相册,眼也不眨地按了删除。
许亚的电话又打进来,鹿水放到耳边截住他的话头,温柔道:“我要搬离酒店了,你要是再让你哥查我,那大家谁都不会好过。”
拉黑删除一条龙,做完了,又觉得心头空落落的。
陌生号码打进来的时候,鹿水还是有些谨慎,小心着放到耳边,听到一句带口音的话:“呢薅?搬家公司嘞,我到楼下咧。”
他的行李不多,甚至可以用没有行李来形容,零零散散的七八个纸箱,叫搬家公司显得格外奢侈,他能想到的尹算子自然也想得到,最小的金杯刚好能装下他的行李。
看着手中这个怎么都塞不进去的脏破玩偶,鹿水突然醒悟,直接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秋日午后的风说不上冷,但绝对不能用暖来形容,听到司机师傅的招呼,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尹算子,活得开心些。
-
裴霈把手机放下,一脸无奈地看着满头银丝的老人,说:“姥姥,你别不讲理啊,都这个点了你去什么殡仪馆,找什么路亭知?他那么大人还能丢了不成?”
裴姥姥不高兴地把手一揣:“你早上说,我吃了药就出门的。”
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说过这话,但还是酸溜溜补一句:“我上小学后你就不接我放学了,他三十多的人下班还用人接?嘶疼!”
姥姥揪着他腰间软肉捏一下,看着自己外孙儿故作疼痛地叫,强调着:“瞎说什么呢,人亭知才没三十岁,少给人家长年纪。”
“二十九行了吧,我不去接,你自己开车去。”
“你这混小子一天就知道惹姥姥生气,亭知的车放在你这,你让他怎么回来?大晚上下飞机多不安全。”
老太太又拧他一下,裴霈笑着去躲,注意到姥姥的话,有些疑问:下飞机?下什么飞机?他敢坐飞机?
“他坐飞机干什么?”
“亭知都去外地出差两个月了,你也不说问问。“姥姥一开口便是埋怨,坐到沙发上的裴霈理亏地咳了一声,继续听着,“人家亭知三两天一个电话来问问姥姥,总比某些人强哦。”
没理会姥姥的指桑骂槐,他给路亭知打电话,不出意外关机了,又问道:“他什么时候出差了?也没告诉我,他那行业还要出差?”
“啊,说是什么借调?要去那个哪儿?哎哟想不起了,昨天和我说今天四点下飞机,外出的孩子没人接那哪行啊。”
对于姥姥这话倒是没反驳,只能不情不愿去拿钥匙,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姥姥已经站门口等他。
看着姥姥期待的眼神,裴霈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他交了个朋友,给自己找了个‘情敌’。
汽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中央,裴霈从后视镜里看着盖着毯子熟睡的老人,看她满是沟壑依旧慈祥的脸,不由得心疼一下。
车到达机场的时候,大钟还没响完,遥远的铃声灌进裴霈的耳朵里,“对t2c,你从三号电梯下来。”
看见裴霈挂下电话,姥姥忙着收拾怀里的塑料袋,哗啦啦的声响惹得人发笑,裴霈道:“姥姥,你那点卤味是不是坏了?”
“没有啊,出来前我尝过了,没坏能吃。”姥姥矢口否认,苍老的目光隔着窗户往外面看,远远看见一个清瘦的身影,激动道:“亭知诶!亭知!”
裴霈也看见了,下车走近几步提过他手里的行李,状似埋怨又充满关心问着:“你出差怎么不说?”
把自己包裹严实的男人把口罩摘下,露出一张过分白皙的脸,他先去和姥姥打了招呼,然后才回答裴霈的话:“你在忙。”
“走吧”
他把车钥匙甩到路亭知手里,自己去拉副驾驶的车门,一只脚还没迈上去就被姥姥赶了下来,没办法只能又把钥匙从路亭知手里抢了回来,顺便把她亲孙子推到后座上。
一见到路亭知,姥姥笑得褶子都舒展了,慈爱地拍着他的手:“瞧瞧我们亭知,两个没见,又瘦了不少。”
心气不顺的裴霈哼一声:“哪瘦了,他就那体质好不好。”
“怎么哪都有你,亭知刚下飞机你就让他开车,就是欺负亭知老实。”
裴霈对这句话非常不赞同,他强调着:“他只是表面老实。”
路亭知坐在后座看着两人有来有回的拌嘴,眉眼浅浅弯着,吃着姥姥特意拿给他的零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放久了的缘故,味道泛酸,但吃着的人还是高兴道:“谢谢姥姥,很好吃。”
“姥姥那里还有,这几天啊,下了班你就过来,让小丽好好给你补补。”姥姥笑的很慈祥,好似路亭知才是她亲外孙一样,注意到裴霈的行驶方向,有些疑惑:“霈霈,你这是去哪啊?”
“北边啊,先把他行李带回家,再出来呗,机场离他那边近,不耽误晚上吃饭。”
姥姥一惊,有些着急的解释道:“他不住北边了。”
裴霈啊了一声,但也没在意,他以为是路亭知搬家了,慢慢把车停在路边,准备设置新的导航点,他回头问疲惫的好友:“你现在住哪?”
“独栋。”
“”
独栋这个独刚打出去,裴霈就意识到不对劲,他呆愣几秒,错愕地看向后座的两个人,震惊着又问了一次:“哪?”
“就你姥爷留给你的那套房,你不住正好让亭知住。”
这一瞬间,裴霈感觉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打开鹿水的聊天框,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啊霈霈,再晚赶不上吃饭,你哥又得说你。”
走?往哪走啊?裴霈真是感觉自己头都大了,路亭知看着他为难的样子,似乎感觉到什么,对姥姥说:“姥姥时间不早了,先去鹤园吧,裴霈晚点再送我。”
老太太看着这两辈儿不对劲的模样,肯定不同意啊,胳膊一揣就让裴霈往独栋开,看他不动,作势要给他哥打电话,裴霈怕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你给他打电话干什么。”
裴霈从后视镜里看着休息的好友,心里骂了陈久一句。
狗东西,还真是如了你的意了。
-
下车之后帮路亭知拎行李的重任,自然落到了司机身上,下车前姥姥顺走二人手机放兜里揣着,生怕他们串供找外援。
裴霈暗地里戳戳路亭知的腰,被老太太瞅见了,把他往远处轰:“去去,你们现在得保持两米远的距离。”
裴霈哭丧着一张脸在前面走,频频回头看扶着姥姥的路亭知,欲言又止的同时隐隐有一些幸灾乐祸。
路亭知看见鹿水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呢?
正整理行李的鹿水完全没想到一会的自己会被泼上一盆狗血,他正忙着整理衣物往衣柜里放,阿姨收拾的有些匆忙,衣柜里原主人的衣服并没有动,他原本想扔,但看着崭新的衣物,还是觉得找个衣服回收站更稳妥。
听到大门的响动与说话声他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伸着脖子往院子里看,瞅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眉头皱了起来。
这房东怎么还有备用钥匙?
他不淡定地走下楼。
“霈霈,你瞧瞧这院子亭知整理的多干净,也不知道学着点。”姥姥看着院子忍不住夸赞道:“当初啊,就该让你姥爷在这多种两棵树,现在也不至于这么空。”
走在前面的裴霈翻个白眼,这是他连夜找人收拾的,能不干净吗?可惜重点不在院子上,在脑海中模拟着见到鹿水时要说的话,对于姥姥的数落,已然是不在乎了。
鹿水拉开大门和正要敲门的裴霈打个照面,没在意房东脸上虚假的笑容,偏头向后面看去,一个不认识的微胖老太太,还有一个搀扶着他的年轻人。
这人不能用眼熟来形容,因为前一阵有过摩擦。
两人对视的那一刹那,纷纷挪开眼。
“你挡在前面做什么?进去啊。”姥姥催促道,裴霈只得让开了身位,他回过头特意瞥一眼好友的表情,见他连眼神都不曾颤抖过,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姥姥看着眼前陌生的小孩儿,疑惑的目光在三个年轻人身上扫,向前两步想搭上鹿水叠在胸前的手。
看着她的动作,鹿水有些慌张地扶住她,就听老人欣喜道:“你这孩子是?”
“您好,我是鹿水。”
饶是不熟悉,鹿水还是很认真做了自我介绍,他刻意忽略旁边站着的那个男人,可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还是在他脸上转了两圈。
“霈霈,这孩子是谁啊?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鹿水错开身位让他们进门,看着不便利的腿脚,去客厅搬来了一把椅子送到老人旁边,对上她感激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着后颈。
几个人听着裴霈把事情叙述了一遍,也算是有了大概。
有那么一瞬间,鹿水是不爽的,他的不爽直接透过他的眼睛表现出来,裴霈装着正经咳了一声,躲到了姥姥背后。
老人见多识广,听完这种无厘头的小事,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见一旁站着的陌生孩子,对着他招招手,只见他走过半蹲,虽然不高兴但态度还是很好:“您有事吗?”
姥姥看着他乖顺的模样,温和道:“这事的确是我外孙儿做得不地道了,没提前问清楚就租给你了,该骂。”
鹿水勉强笑笑,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对于这个房子,他完全可以说用很满意来形容,满意的程度可以让他可以忽略裴霈对陈久的态度,但是现在看来,他有点怀疑自己的决定,悄悄在内心做了考量,是要钱,还是据理力争。
一直沉默的原住民好像是睡醒了,终于有了反应,他半蹲下来刚要开口老人就把胳膊立起来挡在他面前:“你不要说话。”
这人又只能站起来对着苦笑的裴霈摇摇头。
老年人的身上总是会有种祥和的味道,她拉过鹿水的手,给了个中肯的建议:“都知道搬家一次不容易,你安心住在这,和我这外孙子打个伙计,你们都是年轻人也有伴儿。”
“???!”
“啊?”
“”
“姥姥这可不行啊!”裴霈反对,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果然遇上陈久就没有好事!
鹿水感受着手背上茧子的剐蹭,头一次感到荒唐,他呆愣着看向一旁看过来的电线杆,两人又一次挪开了视线。
姥姥见鹿水不同意又给出新的意见:“不知道霈霈和你签了多久合同,这样,让他把钱退给你,你住到想搬走了再走,就算我这老太婆的诚意了,这样,你再考虑考虑呢?”
惊天大馅饼!
还是砸他头上的惊天大馅饼!
裴霈眼看着鹿水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凑近路亭知,手指头在他后腰处的皮肉上拧了一圈,看向他的眼神都带了刀子:路亭知,赔钱!你快赔我钱!
路亭知挥开裴霈在他后背作乱的手,他现在有点像一颗失去价值的白菜,有人买最好,没人买赔钱也要出。
鹿水蹲累了站起来,没管裴霈,更不会管一直沉默的人,他看向老人认真道:“我考虑一下。”
推开书房的门进去,紧着下载了几个租房软件,昨天刚删掉的app再次下回到手机上的时候,心情有些微妙,搜索着附近的房源信息,也不是没有,不是出价太高,就是急用钱仅出售,更何况他还想租裴霈的店铺,这样一盘算,怎么都是眼前的更合适。
但是一想到门外的人,他也是头大,他之所以认为熟,是因为他们两个在陈久的酒吧见过,还闹过不小的矛盾,而那件事最后都以不了了之收尾。
门被敲响,鹿水疑惑地看着走进来的男人,歪了歪脖子,用眼神问候了他。
两个人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听着来人没什么温度的话:“麻烦你做个戏,我会慢慢搬走。”
事情最终还是以合租的方式定了下来,而关于老人所说的减免房租的事,鹿水并没有放在心上。
“你这孩子多大了?”
“二十四了。”
“哟!都这么大了?一点都看不出来,以后租房子这事可得看明白些。”
得了便宜的鹿水浅浅一笑,乖巧地点着头。
打游戏的裴霈听到老太太的话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气音,他踢了一脚路亭知的鞋边,眼神瞥到他姥姥那,路亭知了然,走了过来,询问道:“姥姥,带药了吗?该吃饭了。”
姥姥听到路亭知的话,扭着头去看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她坐在椅子上,手想要在口袋里掏却总是别扭着够不着,明明是最简单的插兜动作,可她做起来却格外困难,她对着路亭知不好意思地笑笑:“老了老了,这掏个东西都做不到了。”
路亭知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攥在手心里捂着,顺便把姥姥扶了起来。有人最听不得老人说这话,合上手机便走,路过鹿水时小声说了句抱歉。
面对老人的吃饭邀约,鹿水笑着拒绝,目送着三个人走远,脱力般瘫在椅子上。
明亮的灯光照耀着空荡的客厅,环绕着眼前逐渐熟悉的室内,说不开心,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并不理解裴霈一行人执着眼前这个房子的原因,但是,他暂时有家了。
-
车上,裴霈回头看着笑容满面的老人,不赞同道:“姥姥你那么说,万一他真住到房子到期都不走怎么办?”
原本高兴的人听到自己外孙这话,严厉的目光直顶裴霈躲闪的眼神:“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裴霈不高兴地敲下窗户,把头转回去,姥姥伸长手,隔着车座缝隙推他肩膀:“这事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他那孩子完全有理由拒绝姥姥的提议,可他还是同意了,这就说明人家孩子心善,你还在这揣测人家。”
“你姥爷从小就教育你别把钱看得太重,咱们家差那点吗?”
不占理的人还想再解释几句,听到开车的人一声轻咳,愤恨地磨蹭着脚底下的车垫。
坐后座的老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裴霈的背影,把头扭到一边,她看着马路上的人流车影,突然有些担心,这孩子的以后。
裴家是个还算和睦的大家族,亲戚众多,一大家子人都住在鹤园附近,每月近月底的周五是固定饭局,热热闹闹地摆上几桌,路亭知这个编外姓偶尔会掺在其中,倒也没显不妥。
他们到的时候,桌子已经坐满了,一见到他们坐着的站着的都凑过来把人接走。
裴霈尤其厌恶这种场合,招呼着路亭知两个人往角落的桌子走,见到两个冷眼看他的女士,出于无奈还是打了招呼:“大姐二姐。”
黏在一起的姐妹对于裴霈的招呼置之不理,反而是对他旁边的路亭知笑笑:“亭知来了。”
可能是这种情况见惯了,裴霈也不在意,帮路亭知拆了一副碗筷,顺带着挑了几样好消化的拨到盘子里,催促道:“随便吃点走人。”
这时,一位颇有重量感的男人带着一位女士在他们身边坐了下来,裴霈看了一眼没理,边刷手机边和路亭知说着什么。
来人也不自找没趣,低声和妻子说着什么,时不时瞟裴霈两眼,看见自己弟弟边吃边玩,当哥的终究是没忍住:“吃饭就是吃饭,玩什么手机。”
裴霈索性直接放下筷子,把手机拿到右手上,身子往路亭知那边转了转,明摆着装聋。
“姥姥说独栋那怎么回事,你给租出去了??
“和你有什么关系,那地方写着我名呢。”
裴烽眼一沉,刚想训斥就被旁边的女士拉住了,她向裴霈这边探了探头,柔声道:“霈霈最近是遇到困难了吗?”
“没有的事,嫂子。”
裴霈和家里人的关系都不好,说话便总是带刺,唯有面对两个人时他会压住自己的脾气,一是他姥姥,二就是眼前这位温柔的女人,他亲哥的妻子。
歪头看了一眼盘子里快要吃完的好友,站了起来:“嫂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完便往热闹的中心走去,一过去,自然会受到颇多长辈的关注。
“哟,霈霈怎么又拉着脸,这又是和你哥吵架了?”
“哪能啊,三舅,我这人天生就这丧脸。”裴霈回了一嘴,弯下腰对着姥姥说了些什么,姥姥拉住他的手,裴霈离近些凑到姥姥耳边,听着:“别小家子气,听见没,房子的事更不要亏待人。”
裴霈点头,半蹲时视线注意到一直盯着他看的男人,垂下眼。
“快走吧,让亭知开慢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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