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江山地势图
杨曦竹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看着父亲，在父亲面无表情没有斥责后，松了一口气，这样的小心，惹的众人对她最后一丝怀疑也失去了，看来是没娘的孩子苦如莲芯啊。
坐回自己的位置，手心中的银针再次重重的扎在指尖，恍惚的身心控制住了，那药确实太烈，如果自己不是用银针刺穴，不是用内功将此毒逼出一部分，怕早已和杨彩莲一般出丑，甚至更加的不堪。
喝口茶水，平缓下心情，大殿上的波折已过去，不能因为杨彩莲一人毁了选佛女的大事，表演依旧进行着，人们还不时小声议论之前的事情，偶尔看向曦竹的目光中，更多的还是同情。“杨大小姐，皇上有事找你。”李公公来到曦竹身侧，小声的说了一句。
皇上找我？曦竹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心中知晓，怕是因为之前的地势山河图，于是点点头跟着李公公离开。
顺着熟悉的道路，曦竹走到了御书房。没有意料到皇上如此重视此事，李公公推开了御书房的门，示意曦竹进去，他却站在了门口，这样的郑重，倒是让曦竹莫名紧张了一下。
不为其他，只因前世也是这般，李公公站在门外，自己和皇上单独在御书房中，自己持剑逼迫……，停停，不要再想，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前世的错，今生你不会再犯。深吸一口气，从容的走进了御书房。
门缓缓的关上，书案上，文房四宝已经撤掉，偌大的桌面上，只有之前自己舞蹈时所“洒”下的画。
房中除了皇上，还有慕华轩，两人站在书桌后，低声指着地势山河图议论着。
“臣女给皇上请安……”刚要叩拜施礼的曦竹，就被一脸兴奋的皇上给止住了，“别行礼了，快过来，朕有话要问你。”
微愣了一下，连忙快步走了过去，皇上都不接你礼，二皇子那里，就更不用施礼了，于是就一脸顺从的站在了皇上一步之侧。
“这画你是怎么画的？尤其是怎么让这些七彩晶石粘合在一起呢？听闻你只让准备了四坛白沙，朕之后见过那白沙，只是御花园普通的砂砾。后来你在舞蹈开始前，又让人准备了一块木板，倒是给朕带来很多惊喜啊。”皇上果然首先先问起了这个问题，慕华轩手轻抚过地势山河图的起伏，那里是边疆，自己无数次战斗过的地盘，沙盘地形早已深入脑海，清晰可见，此图竟然没有丝毫错误。
该死的没有错误，如此重要的画卷，竟然由一位闺中少女所绘！
“禀皇上，御花园的白沙虽然是砂砾，却因宫人的打扫和更换，非常整洁。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同时臣女在家中还准备了其他物品，有了他们，才有了这次梦幻之舞。”
“哦？说来听听。”
“白蜡和七彩碎琉璃。”
“如此简单？”慕华轩挑了挑眉，也有些意外这个回答。仔细看向木板上的画，确实中间夹杂着一些白色硬物，原来那是蜡粉。
“怎么会随身带着这两样东西？”
当然是因为前世也要她们表演啊，所以早知道要表演，必须要准备了。当然这个答案她不能说，只能斟酌的回答，从袖口拿出一支琉璃钗，已经破碎成两半，上面的花蕊，也消失不见，七彩夺目，很是耀眼。“有此舞的灵感，是因为臣女的发簪在马车上碎裂，因为是母亲遗物，不舍得丢弃，故而藏在袖中，打算珍藏。而皇上圣恩，命臣女等表演，臣女粗鄙，实在不知该表演什么，只能想这个取巧的方法，将发簪碎琉璃藏于袖中，又取桌案上灯盏中未用的白蜡，轻舞中，在臣女手中发热的白蜡落一层，七彩碎琉璃同时落一层，才会有梦幻一景，之所以要白沙，一是因为白沙的晶莹，还有就是它的重量，可以将白蜡完美的包裹进去，坠落。”
“原来如此，没想到会如此简单。不，不简单，如果只是轻散七彩碎琉璃和白沙倒是也会有如斯美景，但是，最精彩的确是这副画。”说到这里，皇上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你怎么会知道整个玄元皇朝的地势图。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咚！双膝垂地，如同根本没有一丝疼痛，曦竹的表情平静中，有着一种认真，“启禀皇上，臣女十年中，一直生长在边城苍镇的军营，最熟悉的地方，就是沙盘。听参军少将们讲战争，观士兵们金戈铁马。这副地势图，现在还不完美，因为它的制作者还没有完善它，但是不出半年，绘图者必将完成整副地势江山图，臣女是提前替人献宝了。”
“是谁？”
“是谁？”
听到此处，皇上和慕华轩同时问出口，这样的大才，究竟是何人？
“启禀皇上，二皇子，这人一届白身，并无官职功名，他是臣女在边城所认识的一位罪民，原征西将军的嫡子，微生阳。”
征西将军吗？名字有些遥远，哪怕是皇上也要想很久，那时候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征西将军因为战前指挥不当，被敌人趁虚而入，损失数座城池，当时父皇大怒，削了官职，全家发配出京城。
原来是他的儿子，想来那个儿子的年纪，也应该和自己一般，以近中年了。
“这副地势山河图，在原征西将军被发配后，就开始走遍玄元各地细心绘制，用了一生，却最终因为难度过大，没有全部完成，郁郁而终。而临终前，他就将这项任务交予自己嫡子，告诉他，要对皇上赎罪！哪怕他完成不了，也要将这份重任子子孙孙来完成。微生阳叔叔，听从父亲遗命，认真的补全地势图，臣女还小的时候，他就来到了边城，所以，臣女从小是看着他呕心沥血的作图，对此图一起一伏都分外了解，才能提前将这不完美的图进献皇上。”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唉，其实当初父皇在惩治完征西将军后，就后悔了，虽然当初战事失败的原因有很多，但是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份罪责，最终，只能牺牲征西将军了。后来，父亲还去寻找过征西将军，没有找到，原来那时候他用这样精忠报国的方式来赎罪。”
“父皇，这图，这人，放在边城可是不安全啊。”慕华轩想的更多的是现在，心知这样一个人，一副图，对其他几个国家意味着什么。
“是啊，一会朕就拟旨，先将人召唤京城，轩儿派人悄悄的去，一定要平安将人保护归来。”
“是，父皇，儿臣领命。”
“皇上不要担心，此画世上除了已经仙逝的征西将军，就只有臣女和微生阳见过，他每次作图都是用白沙，深怕画出被人发现，臣女是在帮助他取沙时，才得窥一二。他肯将此事告诉臣女，只因臣女父亲是护国大将军，是玄元皇朝的将军，所以打算通过臣女，借助父亲之手将此画交予皇上。”
“心思缜密，忠肝义胆，好个微生阳！轩儿，你赶快派人去办。”
“是，儿臣遵旨。”对于这样一位大才，慕华轩也是心中赞叹不已。
“呵呵，小丫头，先是一舞梦幻，又是为朕带来如此大惊喜，想要什么奖赏，呵呵。”皇上心情非常好，慈爱的看着素净清雅的曦竹。
“皇上，您不治臣女贸然在众人门前画下地势山河图之罪，臣女已经万幸了，怎敢再所要赏赐。”
“哈哈，那些人啊，也就轩儿熟悉边疆沙盘，才一眼发现端倪，况且离的那么远，谁能看出来，不用担心，说吧要什么。”珠宝玉器，还是郡主之位，皇上只等她的讨要，倒是大方。
“臣女不敢，皇上，今日家中二娘和妹妹颇为失态，如果臣女进献地势图之浅薄功劳，能换取龙颜息怒，就是臣女的喜事，臣女的夙愿了。”
一听杨曦竹说起他那个妹妹，皇上也感觉有些无语，真是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杨正德的两个孩子，宛如两个极端一样，一个为自己带来欢喜，一个给自己添堵。
“她是她，你是你，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胸倒是如此宽广。这样吧，你二娘的旨意已经下了，朕不可能朝令夕改，但是你那妹妹，原本朕是打算重重惩罚于她，念在你为她求情，就恕免了她的罪过吧，下次她要是再犯，就两罪并罚！”
“多谢皇上成全臣女。”
成全，是啊，成全。如果猎物就这样死了，是不是太无趣了一些。
当自己知晓中了迷药时，银针刺穴，倒是清醒无事，可是这迷药别浪费了，于是表演中，随着砂砾飞扬，手指轻弹，运用内力，将一滴藏在手心中的迷药射入不远处杨彩莲的茶杯中，七彩漫天，光芒中，闪过的一道水滴，无人察觉。再加上，因为量小，过了许久，毒素才发作，那毒还真是好用啊。
“先回大殿吧，等一会该选佛女了，朕倒是觉得，你很有希望成为此佛女啊。”皇上对曦竹印象很好，他不是愚昧之人，母后的身体确实是快被疾病掏空，现在只想寄托在佛替身上。但是一旦要是真发生了不测，他也不会将这份罪责埋怨在一个女子身上。
“是，皇上，臣女告退。”
不止皇上，曦竹也希望自己成为佛女，可是前面有个最大敌人，柳梦珏！
原本最初，曦竹只索取了白沙，只是想用琉璃和白沙轻舞一曲，对付过去这场表演也就好了，却在表情前，想到了一件事，前世微生阳叔叔的地势山河图是在自己入京半个多月后，就到了杨正德手中，杨正德凭借着这张图，加官进爵。而微生阳叔叔的功力却只字未提。此生，这功劳绝对不能让杨正德得到，同时，精通排兵布阵的微生阳，入朝为官，将会成为杨正德很好的对手。
父不慈，你若无情我便休。冷眼看世，最初的真心早已焚灭成尘。
慕华轩随着曦竹走出御书房，一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倒是也不至于尴尬，一起向着宫宴处走去。
“刚才从从大殿中走出后，一位宫女从本宫身旁走过，身上的香味是梨花香气。很浓，浓到让本宫感觉热血膨胀。”慕华轩显然是不打算让这份安静持续下去，说出的话让曦竹会心一笑。
“哦？梨花香气倒是好闻啊。”
“之后在不远处的假山，本宫发现有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
“哎呀，还好天气不凉，否则肯定容易生病啊。”曦竹的表情是全然对于慕华轩所说女子的担忧，别生病了啊，丝毫没有在意这话说完，眼前男子额发间青筋的崩起。
“那女子是闵城郡守的嫡女。”
“哦哦。”曦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看着眼前一脸茫然不知的曦竹，慕华晔深深理解了一句话，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杨小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声音低沉骇人，如果是其他人，遇到疆场杀神一般的二皇子这样说话，早就被吓的肝胆俱裂。而不是像现在，小小的人，抬起巴掌大的脸，颇为费力的看着比自己高了两头的男人。然后满脸不解，璀璨清澈的水眸中有太多的波光，稚嫩的娇软如柳芽。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面容，慕华晔有一种愤怒的压抑，直到再次与曦竹相见，许久后才明白这种感受，只因不喜她用一张面具，一张虚伪做作的脸对着自己。
此刻，他只想让这个女子告诉他答案，“闵城的梨不新鲜”，是因为她了解到了有人对自己下媚药吗？她又是如何得知此事？
该死的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答案！
打死的杨曦竹！
该死的闵城的梨不新鲜！
－－－－－－题外话－－－－－－
那一舞，完全是回忆童年，小学时候，有一种细管中放着亮晶晶小颗粒的玩意，一吹就会出现超多的彩色颗粒，很是漂亮。很多女同学都喜欢玩这个，记得有一次在操场上，一个女同学对着我洒这些颗粒，弄的头发上都是，风吹过时，煞是漂亮。
为了奖励她将这难洗的玩意洒我头上，我就抓了两个毛毛虫放在她文具盒中…。
邪恶的童年啊…
却挺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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