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苍月一舞
白沙？太监愣了愣，这是要表演什么？心下虽然好奇，却也听从吩咐下去准备。
“你可别给我们丢脸，哼。”杨彩蝶的嫉妒嘴脸，让曦竹很想大笑，自己以前真的输给这样的女人吗？一叶障目的偏信亲情爱情，输给这样的人，真的是太过悲哀，太过好笑了。
“彩莲妹妹，我，会努力的。”柔柔的声音，美好如皎月。
低下的头，却嘲讽一笑，警觉的在此时察觉到了一道冰冷的目光正在看着自己。
大殿正中，柳梦珏的琴声还在醉人心尖，一温和一冷酷的眼眸，就这样交汇在一起。
无关情爱，无关火花，平静的交汇，然后，错开。
慕华轩，他为什么要关注自己？是因为自己那句话吗？看来他还是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好吧，那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
站起身，也该自己准备了。
白纱垂地，墨发被风微微吹起，扬起一道幽暗的弧度，温柔的划过女子嘴角的笑容，动了几人心，又晃了几人眼。
与柳梦珏擦肩而过，微微侧身，一道墨莲香飘入鼻翼，倒是雅致。
没有其他女子表演时的紧张，无论是疆场还是位及皇妃，多少场合自己都是中心，现在哪怕收敛了气势，举手抬足间，尊贵早已融入骨血，阳春白雪的高雅，哪怕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也依旧将这份柔美在行走间，盈满每个人的心中。
这真的是护国大将军的女儿？人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笑眯眯的杨正德，还真的不像，那个武夫虽然这几年为人圆滑了一些，但是看这个娇滴滴的女子，怎么看都不那个粗鲁男人的种啊，更像是哪国的公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从来没有如此用心对着一个人跪下叩拜，只有曦竹知道，这个叩拜的重量，完美到哪怕一个弧度，一个呼吸都让最挑剔的宫廷嬷嬷相对无言，皇上有趣的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刚才人群中就是她，用儒慕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知为何，面对她总觉得是如此真实，其他人的叩拜或者眼神也许也会如此，但只有眼前这个女子，让自己感觉到温暖。
“你是谁家的千金？”
“启禀皇上，臣女是护国大将军嫡长女杨曦竹。”微微一笑，虽然不知皇上是故意还是无意，但是这个问题，确实是帮了自己忙，坐实自己是嫡长女的身份。
该死！马氏和杨正德脸色都有些发白，马氏甚至咬破了下唇，曦竹没有扭头，也能猜测到此刻马氏和杨正德的心情。
心情，应该不错吧。
“好，好个清雅如莲的女子，去表演吧。”
“臣女遵旨。”
乐师在她的嘱咐下，轻柔的奏起一曲舒缓的《苍月》，本为民间的祈福乐曲，人们突然发现在这个为太后选佛女的宴会上，演奏这曲太过合适了。
手挽起披肩的垂丝，略长的袖口，随着乐曲向两侧挥去，两道白浪的弧线中，七彩晶莹在空中如轻雾飘起。
腰如纤柳，向后仰去，白浪，如彩虹，随着衣袖滑过的轨迹，绽放在空中。
苍月中，女子柔美的笑容，似月中最美的仙子，在星空中，斒斓出尘。
舞动越来越快，彩色的轻雾越来越浓，白色的纱裙，飘然缀满七彩，女子如坠入凡尘的精灵，眼中淡淡的迷惑，让现场早已失去语言的人，心生怜爱，恨不得将女子狠狠抱入怀中，付出一切来安慰。
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舞蹈，不，早已不是舞蹈的事情，而是梦幻，彩舞中，女子的神情接近魅惑，让人渐渐看不清，却更加夺魂摄魄，无论男女，哪怕是一贯嫉妒成性的妇人，在此刻，也因这美好，感动的落泪。
感觉心中的似看到了九天的仙人，洗涤心中所有的戾气，这才是苍月，这才是祈福。
一曲了，七彩飘散，人们久久都不能从梦幻中走出，直到不知谁喊出第一句：好。人们才清醒过来，喊好的，鼓掌的，还有嫉妒的，将大殿的气氛烘托到极致。
嫉妒的，当然首推杨彩莲，那个贱丫头怎么会跳出这么美的舞，不可能，那个边城的穷乡僻壤，谁教她？更何况那些七彩是怎么来的？
怀有同样疑问的人大有人在，第一个忍不住的就是好奇宝宝一般的七皇子，慕华初。
“这位姐姐，你是神仙吗？要不怎么会在彩虹中跳舞？”坐不住的慕华初蹦蹦跳跳就往曦竹这里奔。
“七皇子，不要动。”曦竹依旧站在原地，看见跑来的慕华初连忙阻止，对这个前世早早就夭折的皇子，她狠不下心肠拒绝她。
听到曦竹的阻止，慕华初倒是没有什么不满，只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让自己动，就这样愣住在原地。
曦竹刚要说话，一旁总算抓住机会的杨彩莲大喝一声“杨曦竹，你敢斥责七皇子，御前失仪，该当何罪？”
杨彩莲义正言辞的话，让场上美好的氛围，顿时消散，皇上甚至皱起了眉头，不是对曦竹，他并没有觉得那个丫头对小七说这句话有什么罪过，倒是这个女子，应该也是杨正德女儿，却有些聒噪了。
“莲儿，别说了。”马氏毕竟是比杨彩莲成熟，心知女儿这话有些咄咄逼人了。为了维护女儿美好的一面，连忙起身，对着皇上跪了下去。
“启禀皇上，臣妇教女无方，万望皇上恕罪，莲儿只是担忧姐姐在大殿上大喊大叫扰了皇上皇后的兴致，臣妇有罪。”
马氏心道，这样一说，皇上就能理解莲儿的急迫之语了，还能凸显杨曦竹的不懂礼仪。暗自冷笑，等着看别人对杨曦竹的嘲笑。
大殿上，一片寂静。马氏微微侧头，意料之中的从人们眼中看到了嘲讽的表情，意料之外的，目光所集处竟然是自己的女儿莲儿。
怎么回事，顾不得其他，抬头看向一旁依旧站立在原地的杨曦竹，只见那巴掌大的小脸上，满是委屈，却坚强的咬着下唇，这样欲语还休的一副表情，胜过了千言万语。马氏额头隐隐发疼，自己是欺负她了？还是怎么她了？做出这副表情什么意思？该死！该死！心中咒骂着杨曦竹，难怪自己说的那些话没有起丝毫作用，这样做作的人，太恶心了！
看到眼前的一幕，一贯没有什么情绪的慕华轩，突然勾了勾唇角，感觉到这个喜欢故弄玄虚的女子，倒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杨曦竹像是回应了他的猜测，无奈的轻叹了一声，里面饱含了太多的委屈心酸，却始终没有争执，只是轻轻对皇上下拜，“皇上，刚才是臣女莽撞了，只因为了完成这副画，所以那时才不让七皇子过来，现在此画已经定型，进献吾皇。”
七彩轻雾最后一抹涟漪飘散在风中，就在此时，几名眼尖的人才发现了神秘之处，杨曦竹舞动的平台上，地面微微的起伏凸凹，七彩如虹，梦起青玉地面。
“哇，好漂亮。”
“是啊，怎么办到的，真神奇。”
人群中赞叹声音顿起，曦竹只是轻笑，没有说话。突然，从上首座位中疾步走下了一位男子，饶是一贯冷静自持的他，在面对地上七彩图案时，也坐不住了。
“二皇兄，你怎么也下来了？”七皇子还真是听话，刚才曦竹说让他不动，他也就真没动，所以现在，他是最近距离看到那图案的人，美丽的画卷，并非直接落在青玉石板上，仔细看去，还有一层薄薄的檀香木板，原来，之前这名女子，是在这上面跳舞。
“不错。”慕华轩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这个娇小的女子，“这画，可以给本宫吗？”
如果说曦竹的梦幻之舞让人惊艳，那二皇子这句话，就是让人震惊了，十二岁就上战场，斩下敌军将领头颅的男人，对儿女情长历来是不屑一顾，多少深闺女子，痴心于他，却没有获得他一丝注目，而就是这样冷酷的男人，竟然在宫宴上对着一个才十岁多的女子，讨要画作。
难道这么多年，二皇子身边都没有女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喜欢的不是成熟的女人而是这样，这幼小的女子？人们惊诧却又异色的表情，慕华轩也懒得解释，只是固执的盯着眼前的画。曦竹在那目光下一阵阵的头疼，虽然明白慕华轩懂得了画的含义，但是这样让人误会的话，就平平淡淡的说出，二皇子，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别扭吗？
“哦？此画有何特殊之处，竟让轩儿如此喜爱？”自己儿子，皇上还是很了解他们的脾气，怎么可能是随随便便就喜欢一个刚刚见面的人，况且要是真喜欢，自己也就解决了一大心事了。一个太尽忠职守还不近女色的儿子，有时候还真是头疼。
“父皇，此画为江山图，画的是我们玄元皇朝的疆域。”蹲下身子，慕华轩认真的查看着画中的景色，在看清后，目光更加闪亮，同时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触了下，之前还轻雾一般的七彩晶莹，竟然牢牢的束在一起。
“哦，这倒是有趣。皇后，要不要随朕去一观？”
“臣妾正有此意。”
皇上协同皇后也从座位上起身，曦竹站在一旁，神情恭敬安静。
皇上对玄元皇朝的地图太过熟悉，一眼也同慕华轩一样看懂了画的含义，父子两个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知，这画中的重点，是画中的起伏还有伸展，竟然完全是按照地势走向，战场沙盘只是疆域四周的地势布局，而这画中，所描绘的却是整个玄元皇朝，当然由于是梦幻之舞下所做，很多地方，没有太过精细，但是这却丝毫不损这画的意义，完全可以成为整个国家的大沙盘。一个闺中少女，怎么会对国家地形如此熟悉，这样一幅画如果出现在他国，将引起多大纷争，不容置疑，而最不可思议的却是这纷争，是由一个清澈如莲的女子所造成的。
“来人，小李子，将此画取走。”不能就将此地势江山图放于此，皇上立刻命令身旁的贴身太监取走此画，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李公公陪伴皇上太多年了，心知皇上之所以将此画交予自己，肯定是因为他的重要，于是小心的协同太监，将画抬起，直接抬向了御书房。
皇上看到画收好，满眼异色的看着眼前低头敛眉的女子，笑道“舞好，画好，人也好！该赏！该赏啊！哈哈！”
“是啊，皇上，臣妾也觉得这舞啊，宫中也就彩妃才能舞出这般梦幻。”
咯噔，心一跳，皇后这话可以有深意啊，虽然近日其他嫔妃并没有到来，但是相信不到片刻，这番话必定会传入后宫，到时候，无论是被提起的彩妃还是其他嫔妃，都会将自己视为敌人，前世这个皇后……，想到这里，曦竹皱着眉头，心中冷笑一声，脸上却温和如常“臣女有愧皇后称赞，只是借助了外物，看起来很美，那比得过彩妃倾城一舞，似仙人落尘。”
擅舞的彩妃，仅凭借一舞，入宫即封为嫔，后又一路荣宠不停，直到现在位列四妃之一，舞技确实是常人难以媲美，皇后和曦竹的这两句话说完，片刻后就传入后宫，听到此话的彩妃，冷冷一笑，皇后想要挑起自己和那女子的争斗，自己偏偏就不如愿，让宫女拿了一件金缕舞衣，赏给了曦竹。
“懂得自谦，不错。”看到自己的挑衅就这样被轻松接下，皇后心情有些阴沉，“赏护国大将军嫡长女杨曦竹南红金珠头面一套，清水纱五匹，蕊香朱钗六支。”
“臣女谢皇后赏赐。”
宫宴到现在唯一得到皇后赏赐的女子，无疑是惹得现场的小姐，暗暗嫉妒。
该到时间了吧，谢恩后缓缓从地上站起女子，笑的温柔甜润，不远处，扑通一声。
－－－－－－题外话－－－－－－
几位皇子的自称，让我纠结了很久啊…一直以来都以为“本宫”是宫里娘娘妃子的自称，又看到很多文中，皇子的自称都是本王！后来写文前为了确定，查了一下资料，皇子要封王后才能自称本王，没有封王，可以自称本宫…。
其实，本文本就不是哪个朝代的写实记录，没必要太历史代入了。（打死不承认这句话是为了以后哪个小地方出错了找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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