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咬15
深蓝色的床幔锦簇着一团团娇艳的玫瑰,纯白勾银的被褥柔顺舒适。
房间里窗户开着,午后近晚的阳光温和,新鲜的空气混着浅淡花香。
静谧又舒爽。以至于脚上带着的镣铐都没有那么冰冷,谢觉亦能安然浅眠。
睡醒后就看看书,弹弹琴,吃吃东西,简直不要太惬意。
如果能一直这样,也很好的不是吗?
【宿主,请你不要有这种消极怠工的想法,你不觉得这样很罪恶吗?】
“你没事啊?”
【身为一个优秀系统,多少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
“哦,那就好。”谢觉有点心不在焉的,手上的水杯摇晃着,碎金洒落。
【是因为你家主角变态了,你不开心吗?】系统皱眉。
“也别这么说,”谢觉小声,“玫瑰又不是变态…”
【???】
系统下意识看了一眼谢觉脚上的镣铐,银色的链子尽头扣在床头柱上。很长,也很短,房间内自由活动,到门口再不能近一步。
【所以他妈是鬼把你锁在这里的?】
“……”
“系统,最近你怎么老是说脏话?”谢觉嘟囔着。
【我不配是怎么着?我没资格吗?】
谢觉沉默,一个两个都这么问,什么资格不资格,边生气边问他有没有资格生气。
手里的杯子倏地碎裂,水渍洒落地面,碎片扣入掌心。
“系统,我觉得我应该做点什么。”
【???】
手里的碎片越握越深陷,血液浸入水渍。
“他的恋爱观是不对的。”谢觉认真地说。
【所以、你想干嘛?】系统一脸戒备。
【你想教他谈恋爱?】系统简直不可思议。
这是什么麻瓜宿主?
“我想让他活在光里,像大多数人一样。”谢觉说。
【你是有什么大病吗?】系统不能理解。
【你搞清楚自己的定位了吗?】
【你是一个变态诶!】在系统对谢觉的了解中,他绝对不是一个好人。
【一个疯子教另一个疯子谈恋爱?你觉得合理吗?】
“那你觉得主角喜欢反派,合理吗?”谢觉颇有些有气无力的意味。
【反正我知道两个变态谈恋爱是麻瓜行为。】
谢觉不再跟系统说话,望向窗外,一只吻鸟衔来玫瑰。
伸出手,银粉色的花朵落在手心,玫瑰的刺被剔除殆尽,混着血液和碎玻璃。
【宿主,我们要尽快离开。】系统提醒,它隐约觉得剧情不可控了。
不止主角。
“系统,如果剧情完成了,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我指的是,如果我死了,主角也像原剧情一样登上王位。”
【剧情完成,世界得以正常运行。】
“正常运行后的世界,主角会得到天道眷顾的,对吗?”
【……】系统噎了一下,赶紧去查了资料。
一看,还真是!
【世界规则还是真给你玩明白了啊?】
“嗯…”谢觉低声,他就是觉得会这样。
把玫瑰放进色泽璀璨的玻璃花瓶,第十六支。
自从谢觉被锁在这里后,每天都会有一支玫瑰被吻鸟衔来。
这是玫瑰对先生的告白。
“先生?”
沈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谢觉往下渗血的手掌。
立刻朝外面走廊打扫卫生的仆人喊了声,叫人去请医生过来。
“小伤而已。”谢觉无奈地说。
“您认为而已。”沈困拿了镊子小心地夹出玻璃渣。
然后仔细为谢觉消毒包扎。
“不问我为什么?”
谢觉认为玫瑰处理得很到位,叫医生过来简直多此一举。
“不想问。”沈困如是说,如果答案有让他不开心的可能,还不如不问。
“先生,我只为你一个人这样。”沈困突然说。
“不骗人。”
谢觉一下子就理解了,心道:他也没骗人啊,系统又不是人。
【你才不是人!你全家都不是人!】系统炸毛,没顾得上主角知道它存在这件事。
“原来你是人啊。”
【你才是人!你全家都是人!】系统毛又炸了。
本来就是人。
“先生,安尔之前找过我,他要带亚汀走。”沈困出声,那个东西似乎又出现了。
“他说是您答应的?”
“是,我答应的。”
“先生,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沈困垂眼。
这可是冤枉谢觉了,要知道,他一向恶名在外。
王爵捧起玫瑰的脸,无奈又好笑,“玫瑰,你知不知道,只有你一个人认为我对人好。”
“也只有你认为我好。”
真的,无数岁岁年年月月日日,只有这一个人,这一朵玫瑰。
沈困认真,“您本来就很好。”
说着,沈困像平常一样绕起谢觉的头发,忍不住笑着说,“软头发先生就是很好。”
【啥玩意儿?宿主你真牛马!哈哈哈哈…】系统忍不住大笑。
【笑死,这是什么羞耻的情趣称呼?】
“……”谢觉没搭理系统。
谢觉不能理解玫瑰,遇到有关感情的,他就一点也理解不了。
“玫瑰,我想知道一件事。”谢觉说。
“你为什么喜欢我?”
谢觉注视着玫瑰。
“玫瑰,”谢觉说,“告诉我,你的道理。”
沈困沉默了一会儿。
“先生,那您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吗?那天你为什么没让我下去?”
沈困有些恍惚,这个问题在他看来似乎都变得有些久远。
他原先是恨极的,他不止一次想要先生死,以极其惨烈的方式。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什么时候恨意就变了味。
他觉得对方有趣又令人厌恶,他认为疯子和疯子总是相配。
于是他想要对方尝一尝被当做宠物,任人玩弄的滋味。
他那时想要先生受尽折辱后,以痛苦扭曲的方式死亡。
比如被色彩斑斓的毒蛇咬穿骨头,被密密麻麻的虫蚁食尽血肉,那双紫翡翠一样的眼眸被鸟类的尖喙啄烂。
最后被他葬在玫瑰园里,以告慰王爵身处高位,死亡惨烈。
将被注射药剂时,他想,无论多痛苦,他都会忍下来,在以后尽数还给王爵。
但是偏偏是一管几乎没有任何伤害的药剂,他开始审视王爵。
有趣过头就变得可疑。
跟过去后,他听见了对方和德贝的对话,那并不能让他感兴趣。
只有那一句。
“你也知道他是被冠以家族姓氏的少将么?”
那一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格外地清晰。
沈困是在十七岁时加入军队的,也是在一定意义上获得自由。
谢塔尔家族视他为耻辱,他亦厌弃家族如蛇蝎。
可惜无论如何,人总是渴望得到认可。他在军队里获得无数荣誉,他被冠以家族姓氏,那是一个贵族子弟至高无上的荣耀。
但显然,没用。就像他母亲说的那样,卡茵天生有罪,连带着荣耀都让人觉得不配。
沈困没想到,会在谢觉身上听到这句话。
如同天方夜谭一样荒谬。
那天的衣裙红艳,他内心冷冽,是玩弄,是折辱,是无尽的痛苦。
可偏谢觉又没有让他下去,让一切戛然而止。
谢觉几乎让他陌生,不像宴会上看见的卡茵王爵,自从巷子里开始,似乎就有什么不一样。
爱意源自特殊,谢觉有趣地过分,沈困理所当然地感兴趣。
他认为自己会把谢觉葬进最美丽的玫瑰园里。
但是也许是对方眉眼太过缱绻,陌生的情绪高过了沈困对王爵死亡的渴望,那句玩笑的欢喜像锁链一样,轻易锁住了一个疯子。
那双紫翡翠一样眼睛也许不该被挖掉,犯了错也不该。
那双眼睛里要有他。病态疯狂又很难解释的想法就在一瞬间疯长。
夜晚,王爵紧闭眉眼,脸上有些病态的红晕,像是做了噩梦。
脖颈曲线优美,简直是引诱沈困把它狠狠折断。
手指摩挲着,脉搏轻浅,仿佛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让对方永远沉睡。
恶意如藤蔓缠绕心脏,但疯长的异动包裹恶意,最终这场博弈,王爵才是胜利者。
那双眼里要有他,王爵得属于他。沈困就那么认定了。
不可理喻又热烈至病态疯狂。
“先生,告诉我,您当时在想什么?”为什么没让他下去?
谢觉并不明白那有什么重要的,“我身体不舒服。”
其实是谢觉对自己的人或物是带着独占欲的,排他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沈困盯了谢觉一会儿,笑了笑,不再纠结。
“先生,你说对了。”
“嗯?”
“我的喜欢没有任何道理。”
“也许您认为不可理喻,但事实如此。罪者的喜欢不需要道理,无论如何都是罪,但您仍不能放弃我。”
“罪恶的欢喜,属于您,也困住您。”
【宿主,总部下通知了,三天之内就要离开。】
谢觉看着玫瑰的眼睛,很久,才平静地回答系统。
“我知道了。”
太过浓烈的感情是天神对人的惩罚,谢觉点了盏灯。
“为我弹首曲子吧。”谢觉说。
他觉得自己需要做几件事来弄清自己的想法。
沈困有些诧异,但仍是说好。
天色已经慢慢暗了下来,尽管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但月光已然朦胧出现。
几片斑驳模糊的月色落在近窗的钢琴上。
谢觉记不清曲子如何了,他只看着玫瑰,他知道,对方会活在光里。
“系统,我们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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