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第104章
路子衿发难杀上凌霄殿的时候，正是林浅絮混入红绡房中的时候。房中无人，药香苦涩，林浅絮贴着隐身符小心翼翼撩开纱帐。绣鞋踩在房中地上寂静无声，她低头绕过纱帘，探着身子往里看去。
只看到一节黝黑的长发，然后就是锦被之下鼓起人影。林浅絮看着床上的人影，慢慢抽出怀中短刀，眸子中寒光一闪。
红绡，别怪我。
短刀瞬间快如闪电，生生扎入锦被之中。然而，刀刃刚刚扎下去，林浅絮就感觉手感不对。林浅絮心中暗叫不好，忙收回手准备离开。却感觉锦被被高高扬起，瞬间罩了她一头一脸。
林浅絮一时间没挣脱，就感觉腰上被重重踹上一脚。
新仇旧恨。
原本应该昏迷不醒的红绡，此时苍白着一张脸，嘴唇紧紧明抿成一条线。一双漆黑眼眸中目光似乎含着滔天怒火，看到被锦被兜住头的人，也不收手。抬起脚就朝着腰间猛踹。
红绡这一脚可是下了死力气，踹的林浅絮发出一声压抑惨叫。连人裹着被子，被踹的人仰马翻。林浅絮心知不妙，伸手召唤水灵术法，雾气迷踪瞬间遮面。
奈何，红绡比她厉害。
似乎早防着她这一手。红绡卷着袖子捂住口鼻，伸手抓着林浅絮的肩膀把人往回拖。木灵根，术法催动。植物根茎瞬间，冲破地板房梁，缠上林浅絮的身体。连人带锦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谁！”
红绡房中撕打的动静，瞬间惊动了药谷看守的弟子。药谷巡守的弟子循着声音推门而入，瞧见的就是本应该卧床修养红绡。松垮垮穿着外袍，头发像个鸟窝纠结在一起，垂在肩上。脚下踩着个被捆的像个粽子的的人。
惨白着一张脸。被纱布包裹的伤口，重新撕裂溢出鲜红沾湿胸前衣襟。模样病弱，但是一双黝黑的眸子满是倔强不服输。
“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浅絮！”
说罢！
便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撤下那人头上的锦被，漏出一张，血色尽失的清秀脸蛋。
赫然是林浅絮。
凌霄殿，传言愈演愈烈。
短短不过半日，季笙歌就从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门弟子。摇身一跃变成了天纵奇才，侠肝义胆与宗主并肩作战。季笙歌听得满头黑线，天知道她是五路可逃，被现场抓壮丁。
然而，这都不是最离奇。
最离奇的是，传言她在对战路子衿的时候。浑身冒着琉璃之光，如同扶摇仙子再临。仙风曼妙之姿，只一眼便人入幻。反正，就跟传言中夺人性命的妖女一样。
看一眼夺人性命。
这个传言着实有点离谱。
搞得无数山门弟子，见缝插针，趴在墙头偷偷打量她。看的她浑身都不自在，感觉像是动物园被围观的大猩猩。然后等她一回头，便做鸟兽状飞散。有的跑的太急，连手上东西，鞋子掉了也无暇顾。
好像跑慢了，魂魄就会被她夺走一样。
凌霄殿需要打扫并且重新修缮。
顾清寒环视了一遍被打的破破烂烂的凌霄殿，重新上香拜了一遍祖师之后。将此事交给沈鹤去办，她从凌霄殿出来之后，就与苍雪峰的萧柳聚在一起。闭门谈了半日，也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在之后就是处理玉清山的宗主李瑶华。
路子衿战死。
凌霄殿被砸，山门弟子被杀。
凌霄派和玉清山之间等于撕破了脸，不管李瑶华现在是什么心情。又多想吐血，路子衿捅的篓子她都得善后。她玉清山赔礼又赔钱，还不知道顾清寒收不收。若是顾清寒执意不肯善了，她玉清山得受灭顶之灾。
之后如何交涉的季笙歌不知道。
只是听说，顾清寒御剑飞到玉清山。一剑斩碎了玉清山，作为脸面的匾额。然后在玉清山所有长老的追击之中，连毁三座大殿。自此玉清山和凌霄派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任谁都没料到事情最后发展到这个地步。
路遥归也没有想过，连同池宿，燕娇儿，林厉也没想过顾清寒亲手斩了玉清山的匾额，李瑶华和善的假面也挂不住了，黑着一张脸脖子上青筋直爆，恼怒一挥袖子。“回山。”
便带着诸位长老离去。
而路遥归站在白玉断阶之前，再回头往后看去。只看到他心中流连之人，站在遥遥的玉阶之上。依旧是青衫，还是那个温柔俏丽的模样。只是神态姿势，都很陌生，好似他从未了解过她分毫一样。
不过确实是不了解
路子衿这场风波，今日正式拉下帷幕。
但是这场战斗留下的余波还会在修真界传很久很久。
毕竟修真界两个最有机会踏入元婴的修士，一个突破一个身亡。修真界的风向瞬间就变了，凌霄殿虽然丢人但是好歹还保住了脸面。倒是玉清山一下就势弱了。这往后，各大门派的抢夺，天材地宝起来越发不占优势，李瑶华忙的焦头烂额。
修缮凌霄殿破损需要深海白玉。那种深海白玉，只在深海千里之下海沟的绝境之中。若是去取，路途凶险万分。顾清寒让沈鹤去库房钦点，然后指挥门派长老疏散弟子去安全区域。之后就收到了药谷抓到奸细的消息。
人是凤木容押来的。
季笙歌此时正在殿中没有离开，因为她在此次大战中立了功，被顾清寒破格录取为弟子。此时偏殿，正有两个童子的在打扫。顾清寒让她今日就搬到凌霄偏殿，所以她现在无处可去，就在先待在大殿。
她身边是，清完余毒抹去魔纹的谢殊。
依旧是那副清隽出尘的俊美模样，漆黑如寒潭眸子能看见了，第一件事就是来寻她。只是他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阴沉的吓人，连看着她目光都不善。抓着她的手，反复在身上上上下下打量，确定她有没有少块肉。手指粗粝指腹，重重掐着她的脸，用手指摩挲着擦掉脸上的污渍。
“你胆子倒是挺大。一个融合期，也敢跟半步元婴对战。”如果路子衿不是被镜渊幻境拖进去了，一个念头就可以她性命。
“路子衿杀到偏殿了我是被抓过去没跑掉”季笙歌被掐的脸颊变了形，说话都不利索。谢殊那是正在闭关逼毒，正是最关键的时刻。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就是走火入魔。
那时候，路子衿已经杀到了偏殿，两人四目相对。季笙歌除非从凌霄峰上一跃而下，否则无论那条路都跑不过路子衿。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她才不会张开镜渊幻境。之后，也就不会被顾清寒抓壮丁。
不过
虽然当时情况万分凶险，但是结果却不差。顾清寒原本就缺个名正言顺将她提到门下理由，路子衿被坑杀之后，她被收到宗门之下也就是顺水推舟的事情。只是季笙歌没料到，顾清寒通报全山门之后，还专门把她叫的后殿之中。
还解释了一下，她收自己为徒的真相。
并不是季笙歌所想的那样因为谢殊，而是因为她是琉璃之魂。
初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季笙歌一头雾水。她能跑能跳，能吃能活，怎么就成魂了呢？后来听顾清寒仔细梳理一番才知道，天地之大多的是奇人异事。有人天生命格奇特，有人天生资质优越，有人天生富贵，也有人天生奇魂。
人生来就是三六九等。
只是每个人的特质不同，长处最后的表现形式也不同。
跟路子衿对战的时候，出期季笙歌还没有在意过。她知道自己身上在发光，但那时候她以为是顾清寒术法的缘故。结果从顾清寒口中得知，那是层琉璃色她本身灵魂的能力。她可以掠夺别人气运于修为同化转为自身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她明明修为才到融合期，灵力根本撑不起镜渊幻像全力发动，但是今天可以连续发动，让路子衿生生沦陷。是因为她在危机时刻，触发琉璃之魂的本能掠夺同化路子衿魔气。
将他框了进去。
从顾清寒嘴里听到这件事情始末的时候，就冲这琉璃之魂这个特质，季笙歌觉得顾清寒没有一剑砍死自己，当真的称得上一句侠义之士。毕竟这种配置，板上钉钉的魔修。顾清寒却还是把她收做弟子。
一瞬间让季笙歌对她改观不少。
‘琉璃之魂。’
谢殊垂眸看着她，静静捻着她发梢的，手臂的拢着她背揽入怀中。谢殊没听过什么琉璃之魂，也不在乎她到底是谁，纵然季笙歌将今日发生之事，一件事一件事掰开了说。在谢殊眼中都不如她的安危重要。
因为路子衿杀上偏殿的时候。
谢殊已经察觉到了，那是一种让人背脊战栗的杀意。他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善于屠人归已经寻到了味道。在谢殊逼除身体余毒的时候，那个老奸巨猾饕鬄，一直在伺机而动。
屠人归的蛊惑从未停止。
从那丫头被抓走了到那丫头要死了一字一句逐字逐句再他耳边怪叫那个时刻谢殊自顾不暇，若不是靠着那几日两人独处打下基础，他未必不会被屠人归引诱。若是，他的意识被屠人归拖入深渊之中，身躯被占据
那才是一切灾难的开始。
屠人归与谢殊厮杀与争夺是无声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包括季笙歌。
她因为今天的事疲惫万分，而谢殊就拢着她在凌霄殿坐着休息。两人默默待在一处存在感不高，一众长老进进出出无人注意他们。而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凤木容忽然带着几个弟子，腾云飞到凌霄大殿之上。
凌霄殿垮塌了一角，玉阶梯也斩断了。缺口处，残缺凌乱的玉石断口，往下望是万丈悬崖，看的人膝盖至发软。
“禀报宗主，发现了个奸细。”
季笙歌本以为今天路子衿死就已经是极限了，万万没想到她从凤木容口中听到奸细两个字。这个时间点，路子衿杀上山门。整个凌霄派正是风声鹤唳的阶段，这个时候抓到奸细。几乎是引去了所有人视线。
奸细？
季笙歌原本眼皮子有些重，她累极了想睡觉，却叫凤木容一句话引得来了精神。她半靠在谢殊怀中抬眼去看，就瞧见一身紫衫的凤长老，引着身后的药宗弟子押上来了个纤细的身影。
垂着头发丝凌乱，但是抬起脸来却叫季笙歌心中一惊。
因为大殿上跪着人赫然是林浅絮。
“请宗主为弟子做主。”林浅絮刚刚被按着肩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凤木容身后便跳出了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虽然有些嘶哑，但是活力四射。季笙歌下意识回头去看，才发现那是躺在床上重伤不醒的红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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