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第158章
入侵屠人归神识并不费劲，季笙歌很轻易就扎入了那片绝望之海。
衣袖被厚厚鲜血与煞气浸染，浑身都像是从血池中泡过一样又腥又臭。没过口鼻的窒息感，血浸染味没过头顶的沉重感，覆在指尖的黏腻，划过喉管的恶心。
灵魂状态的感觉，跟肉身状态的五感不同，那是一种源于灵魂本能的相斥。
季笙歌握着匕首半跪在地上，忍着几乎吐出来的恶心感，缓缓抬起杏目直视前方。
‘你真恶心。’
在这片漆黑怪诞的神识世界中，屠人归狰狞庞大的躯体扭曲蜷缩在神识狭窄的空间里挤成一团。
青紫色带着斑点与毛发皮肤，被挤压出深深的褶皱。让那张狰狞兽脸，越发扭曲恐怖。黄橙橙的竖瞳，以及森森尖锐的虎齿，面色凶恶的古怪低语。
‘那也好过于你这个死丫头，阴险卑贱的蝼蚁。’
屠人归神色不善，但是它挤在神识中硕大的躯体被金光阵法束缚。那是跟外面镇压在天地之间的仙人阵法一样，也跟烙印在谢殊残破躯壳上金色符咒出自一样。无论它现在是何种心情，无论它现在又多暴怒。
季笙歌发现了它与魔影之间的秘密，也成功拖到了阵法启动的最后一刻。说到底，她和谢殊的任务不只是拦住屠人归。
更是诱敌深入的诱饵。季笙歌看的透彻，单凭屠人归睚眦必报的性子，哪怕自己在它眼中跟蝼蚁一般，它也不会放过自己。
脱离了躯壳的禁锢，她整个人都闪耀着一股璀璨琉璃之色。
屠人归用扭曲残忍竖瞳望着它，它神识之中如同无尽地狱一般。漆黑的世界中，全是被锁链禁锢大大小小的伥鬼。
它们如同厉鬼索命，围绕在屠人归的身侧。犹如最坚固的铠甲将它团团围住。
屠人归被谢殊与仙人联手困在躯壳中。
‘我的确是蝼蚁。’季笙歌其实无论如何都理解不了屠人归，她昂头而视面色平淡，‘一把兵器，却比任何人都渴望有具身体？’
‘你知道不知道，无敌的是魔剑，无敌的不是器灵。脱离了魔剑躯壳的你，还称得上魔剑吗？’
‘你一直以来依仗的万法不破，是不是在你挣脱旧日躯壳时候，其实就已经破了。’季笙歌站在屠人归光怪陆离的神识之中，看起来就像是至深在黑暗的炼狱前面。
她面前是体型巍峨如高山饕鬄，以及延绵成片厉鬼，黑漆漆乌压压一片望不到头。浑身闪烁着琉璃色的她，仿佛黑暗中一点纯净的光。只是不是救赎，而是命运丧钟的序曲。‘你太自大了。’
‘总认为自己三界无敌，其实这三界哪有什么天下无敌？’
‘厉害是魔剑，厉害不是器灵。一把兵器，却比任何人都渴望有具身体。’季笙歌提着匕首，冷哼一声，‘简直是个笑话。’
‘凡人会生老病死，仙人也一样，只不过只是寿命比凡人长上许多，但是总有尽头。’
‘况且仙人会受伤，也会濒死。’
‘不知道，你现如今的躯壳。’季笙歌说着话的目光在屠人归身上，上下打量了下。‘比起你做魔剑时的躯壳是谁更妙。你说生死有命，和长生不死，哪个更好？’
琉璃之魂的特制就是不会污染，而且善魅惑。
季笙歌此时站在屠人归面前，俏丽面容闪烁着异样光彩。上挑杏眸眸光熠熠。腹黑且歹毒。猛地一看像是弱不禁风的虞美人，然而细细推敲下来下来就会发现是株罂粟花。
一不留神，就夺人性命。
季笙歌字字诛心，尤其是屠人归落了下乘的时候，言语听起来就格外嘲讽。
就好像是啪啪扇在脸上巴掌，抽的屠人归浑身格外战栗，也显得那张狰狞的脸便的格外扭曲。
偏偏它被谢殊封印了肉身逃不出这副皮囊，又被突然突兀出现的仙人阵法压制。它被眼前女子勾引，一脚踏入了踏入了专门为它备下的圈套。
‘老朽先前到是小瞧你这丫头了，不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跟上界的人搭上关系更不知谢殊竟然是个下凡的魔你两一唱一和搭的一手好戏，竟然将老朽生生拖入如此困境。’
‘既然你压根就打算让老朽活命，那今日你就跟老朽葬在一起。’
屠人归是真真动了杀心，它虽然被仙人阵法压制的不能动弹不得。但是它从窄小神识中昂起高傲的透露，发出一阵直击灵魂的神魂共鸣。
也就是哪一个，在这神识炼狱中所有的恶鬼挣脱了枷锁。
尸骸厉鬼溢满整个神识之海。
屠人归那些没有来的及放出去的高阶伥鬼，各种各样的什么觉得角色都有。它们如同冤魂索命一样朝着季笙歌扑过来。
屠人归瞪着一双铜铃般眼睛直勾勾看着，躁动不安森森利齿仿佛在渴望她的血肉一样焦躁难忍。
没有镜渊的加持，仿佛是必死的局面。
但是季笙歌在那一刻浑身爆发出刺眼的琉璃之光。那华光从她胸口点燃，弥漫到整个灵魂。
她如同这无尽炼狱中一盏明灯，只是看起来缥缈圣洁她不是救赎，而是纯粹的狩猎者。奇魂以魂为食，冤魂对她来说也一样。
虽然那些面目狰狞的伥鬼看起来不像是能吃的样子，但事实上就是的能吃。
琉璃之魂的能力是同化并吞噬，她只要抓住对方灵魂之火就会燃烧上身。然后恶鬼冤魂就会在手中如同羽化之蝶，寸寸燃烧成为灰烬。
如果上嘴撕咬会灰飞烟灭的更快。
奇魂天生就跟鬼物是不同。他们之间的差别就是瓷器和钢板。更不要说，季笙歌两次过混沌裂隙仿佛灵魂被反复淬炼
哦，可能不只两次
季笙歌轻而易举撕碎了伥鬼的脖子，昂着的眸子发出嗜血的寒光。加上她出生时候的劫难，其实一共是四次。
季笙歌恍惚间似乎明白，为么她长得这么结实。毕竟奇魂出生的时候是很弱的，容易夭折。
能像她这样有惊无险的长大，本来其实就是天赐机缘。混沌裂隙对别人来说是危险的地方，对她来讲就是母亲的子宫。
如今想来。
这天下之事，哪有机缘巧合，不过都是旁人的精心谋划。
季笙歌轻而易举的撕碎了伥鬼的脖子，眸子发出嗜血寒光。有些事情只要做了第一次之后就很容易。
其实恶鬼不好吃，但是当季笙歌彻底点燃本源的时候。她灵魂之力消耗巨大的，所以需要持续的能量供给时候。
她的意识就会本能支配。
季笙歌沉溺于杀戮，那是一种玩弄生死支配感，但是她还没忘掉自己来此的目的。她从那些源源不断的伥鬼中杀穿，季笙歌漏出本来面貌。
她抓着撕碎的恶鬼，脚下踩着灵魂消散的碎片冤魂灵魂，裙摆清扬飘逸。她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穿过伥鬼罗织天罗地网，一步步走到屠人归面前。
季笙歌穿一身素衣，玉足莹润且白，一步步踩在屠人归面前的台阶上。屠人归的生魂，被仙人阵法捆缚。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它身上阵法也是越捆越紧。
‘季笙歌。’
‘丫头’
屠人归感受着天罚的压力，也感觉到沉甸甸的血脉压制。是专门针对它设的局，屠人归试图说服它面前提着匕首入侵神识的女子。
它的声音带有蛊惑性，纵然挤得兽脸扭曲。也努力展现出虚伪的和善面。
‘老朽待你还是不错吧。’
‘你摸着良心自问，老朽可有对你下手？’
‘你虽然修为低，人也不出挑。但是老朽当初第一眼就看穿你是奇魂，你难道感受不到老朽的良苦用心吗？’
‘奇魂想要成大事，必须要经历世事磨砺。你们是违反天地规则诞生之物，天生就跟那些凡人不是同类’
‘你们只要能活下来，吃尽天下之人就一定能大成\''当季笙歌披着一身琉璃之色走到面前的时候，屠人归是真的慌了。
它是半点都动不了，哪怕那个死丫头站在面前它只要稍微一张嘴就轻而易举咬下她的头。但是它却无能为力。
‘你没发现你跟老朽是同类吗？’屠人归危急时刻巧言令色，言语又急又快还带着诡异腔调，声音粗粝似老者又似婴啼，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只有我们最合适。只要你能撕下老朽身上的封印，老朽能回到剑身结下契约。’
‘为你所用，你便能天下无敌。’
‘这天下之物，天下之人，皆为你所有，皆为你所用金银财宝，长生不灭’
屠人归一开口那种魅惑之力的污染就开始了。声音听在耳中又像怪兽的咆哮又像是袅袅仙音。季笙歌听在耳中，脑袋里像是有片刻混沌。她这一刻理智和感情分开的，被本能支配的时候，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纯粹的杀戮。
‘为我所用？’季笙歌走进了屠人归面前，近的仿佛能闻到它身上腥臭味。靠的非常近了，穿过那些伥鬼迷雾之下，她才看清楚屠人归脚下因果。
‘您怕是在说笑，您这样的勇猛，我岂敢留你在身边。’
从头顶出来，从脚下出来，每个人身上都有因果只是细细的一条线。锦娘是这么说的，但是屠人归的因果不是线。
而是小臂那么粗锁链，漆黑并且长长一条。那些冤魂恶鬼，被它吞噬之人全部锁在屠人归的因果上面。
那一个个黑漆漆冒烟骷髅头，对她蠢蠢欲动，却又畏惧奇魂气息本能的退却。季笙歌也不知道能不能斩断，她拿着那赤红的刀柄抵住了屠人归因果。
突然昂头，自下往上盯着被阵法禁锢住越来越紧以至于扭曲到浑身咔咔作响的魔兽。
‘您这样的凶物。’季笙歌唇角淡淡漏出一抹阴冷的浅笑。
‘你不死，我睡不着啊。’
刀刃割断因果锁链瞬间。
神识之海刮起了一阵力量旋涡的洪流，是足以要绞灭所有人力量。季笙歌从侵入屠人归神识乃至于奚落它时候，都没有感觉倒入如此让人窒息的生死危机。
但是因果锁链被切断那一刻。
因果清算，强制开始。
所有人都在清算之列，季笙歌不只是斩断了屠人归因果，也斩断了她自己的。锦娘被她威胁了一次岂能甘心，所以她没有告诉季笙歌因果是把双刃剑。
斩向别人的时候，其实剑刃也是在斩向自己。
季笙歌斩断了屠人归因果那一刻，那柄红色匕首也斩断了她的因果。
那一瞬间的感觉，就像是被巨大力量腰斩一样。季笙歌感觉浑身每一个灵魂碎片都在战栗，那柄红色刀刃在她斩断因果那一瞬间。
就在她掌心溃散了，季笙歌胸口撕裂一道奇异的光直上云霄。她曾经做过所有事情，功过前尘尽显，在这一刻清算。
那就像是把她那些做过事情，一件事一件事拿出来细数在列。
功是功，过是过。
季笙歌胸口冒出奇异之光那一刻意识开始模糊，她下意识看向自己中溃散的红色匕首。恍然之间发现，那哪里是匕首。
那是一团线，又或者是红色的锁链。再细细的看过去，全是红色虫子一丝一丝特别恶心。季笙歌茫然伸手想去抓，却抓了一手虚空什么都摸不到。
直接陷入昏暗。
恍惚之间听到惨叫，听到了烈火灼烧的声音。无数金光在脸上是闪过。身体像是浮在云端，又像是沉溺在金光普照之下。
仿佛听到了有人的在说话，有像是感觉到远远不断的力量灌注在她身上。耳边有袅袅仙音传来。有什么东西缠住了她腰身，将她拖入了一偏春光灿烂的之中。
‘大劫已至功过相抵''
‘飞升’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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