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命中注定
被押到城门口的赵钰成已经闭上眼睛,准备接受绳索套进脖子的命运,他内心平静,脑海里全是与声摇一起的回忆,就在这时,却又被赵明德的命令叫了回去,原本平静的他脑中闪过不好的感觉。
直到来到父亲的王座前,看到默默立在一边的声摇,才坐实了他的猜测。赵钰成朝声摇喊到:“为什么要回来!”
赵明德用不带感情的语气说到:“因为你错了,我说过,你无能为力。给你们俩最后叙叙旧的机会,过了今天,你们之间不允许再见面。”说完便起身离开议事大厅,他的目的达到了,无妨给两个年轻人一些诀别的时间。
“为什么要回来?”赵钰成痛苦不堪。
“不能让你为我而死。”声摇低头说到。
“我们想办法离开,现在不行,就选以后,总之,我不能让你留在他的身边!”赵钰成摇晃着声摇的肩膀,渴望得到肯定的回应。
声摇抓住赵钰成的手臂,慢慢地,却也是坚定地推开,一边摇头一边回应道:“我不能跟你一起走,当一个国家的国王费尽心机想要抓住一个人时,逃不掉的。这一次你的父亲放过了你,下一次有可能就会直接杀掉你。”
赵钰成不接受声摇的说法:“不!只要有一丝可能,我都要带你走,他不会伤害你,而我的性命,早已属于你!”
声摇苦笑摇摇头道:“何必用你的生命去赌,况且……我并不想亏欠你那么多,我与你之间的感情并不对等,我不爱你,也从未想过与你亡命天涯。”
赵钰成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喃喃说到:“你在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我既不愿意用你的性命去赌,也不愿意与你流亡逃跑。”
赵钰成陷入了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里,“怎么可能?你说谎!母亲为了自由可以不要我的性命,你却为了我抛弃了自由,你对我有感情的是不是?爱我的话就不要顾及我的性命,我的生命没法看着你在那个男人手里凋谢,求你了,跟我走!”
赵钰成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样乞求过别人,可他此刻丝毫没有屈辱的感觉,只有对自己感情被声摇否认的恐惧。
“一直以来,我都只将你当成哥哥的影子,对你确实有着喜爱,但这种喜爱更像亲情,并不是真的爱情,赵钰成,你回忆一下,我可曾有一次说过爱你?”
赵钰成脑中“嗡”地一声一片空白,他此刻确实回忆不起声摇什么时候有说过,她没有明确说过同意,只是从未拒绝,所以他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代表的是接受,不是吗?难道不是?
“呵呵呵,我明白了,原来是自作多情,所以你回来也只是因为不想欠我一条命,并不是因为爱情……我都明白了,其实……你不用回来的,无论你对我的感情是怎样的,我这条命早已经是你的,不想跟我走没关系,等你什么时候想离开那个男人时,我随时会帮助你……就这样吧……我该走了。”说完这些,赵钰成跌跌撞撞地,几乎是逃跑一样地离开了,留下声摇一个人眼泪无声滑落。
赵钰成,就让真相由我一个人承受吧,知道这残酷的命运又有什么用处?你不能跟我逃进不同时空,逃走也不能够在一起,让你抱着空虚的幻想,或是让你绝望于两人的血缘关系,哪一种不是刻骨的痛苦?还不如说不爱你,让你忘掉这一段关系,或许,你就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声摇直觉得此刻怎样都无所谓了,就这样吧,接下来不再关心自己的命运,或者赵钰成的命运,怎样都好。
声摇不记得自己哭了多久,也不记得是怎样被人带进房间里休息,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沉沉地睡了下去,等她醒来,梅悟溪已经在她旁边坐着,一副“你终于醒了”的欣慰样子。、“我怎么了?”“你睡了两天两夜,再不醒来我就要被国王拉出去剁了喂野狗了。”梅悟溪撩了下自己的黑色长发,一副终于还是逃过一劫了的样子。
听到这里,声摇低头沉默不语,大概是身体拒绝醒来吧,她这样想到。
“赵钰成两天前辞去职务,说要外出游历,已经离开有一天多了,你们俩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梅悟溪忧虑地问到。
声摇深深吐出一口气,轻轻闭上眼睛,淡淡说到:“梅悟溪,假如你是我,而赵钰成是你同母异父的……哥哥,你会怎么办?”
梅悟溪的眼睛与嘴巴瞬间不自觉地张大,他从没想过,原来……竟然是这样……“所以他知道了?”
“不,他不知道,我只是拒绝了他一起逃走的邀请罢了。”说完声摇苦笑,闭着的眼角微微颤抖,赵钰成,这一别,只怕再无见面之日。
梅悟溪此刻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声摇,思索再三,终于下定决心向声摇坦白她一直没了解到的谜团。
“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某个人预言了我们俩会见面,而那个预言的人,就是你吗?”
声摇似乎对这个话题产生了兴趣,勉强支起上半身,点点头表示想听下去。
梅悟溪顿了顿,接下来说出来的内容却足以将声摇震撼到脑袋空白。
“大奥国的末代国王,是个能力超凡的女王,无论是对内的治理,还是对外的邦交,都处理得极为出色,在一次次应对灾难以及应战侵略者的事件后,她的谋略与勇气征服了大奥国的民众,并且将大奥国带到了一个空前繁荣的时代,因此成为大奥国史上最优秀的国王。”
“在女王六十多岁的某天,她突然预言大奥国马上将遭遇巨大的自然灾难,并同时发起迁都的决定,号召民众离开自己居住了世世代代的国土。尽管遭遇了众多大臣的劝阻,也有人猜测她是老糊涂了,但绝大多数支持她的民众与臣子还是听从了号令,主动在当时的钦天监带领下,离开了大奥国。”
“当时也有居民誓死不肯离开故土,他们中的绝大多数是老人,已经实在走不动,没法跟着大部队去寻找所谓的新的都城。最终选择继续在大奥国生活的人口不足百分之一,女王则留下来陪着这些不肯离开的老人,吩咐钦天监找到适合的都城地址后再派人来接走他们,可就在迁徙的队伍出发的第三天,大奥国所在的乌苏山喷发,大量的岩浆喷涌而出,滚滚流向山脚下的大奥国,留下来的居民来不及跑走,统统被掩埋在滚烫的岩浆下,离开的民众回望身后的情景,纷纷匍匐在地,哭喊着亲人以及女王的名字,大奥国自此消失。”
声摇嘴巴不自觉张大,她只听梅悟溪说过大奥国是因为自然灾害灭亡的,没想到竟是因为火山爆发,这样想来,现在的乌山,难道就是乌苏山?
“接下来的两百年间,迁徙的这群人国王几经易主,斗争不断,兜兜转转神奇地又回到了大奥国被掩埋的城市之上,并且最终定都,取名垚国,当今的国王赵明德是垚国第二代国王,我是当年大奥国钦天监的后代,而你,大奥国女王的名字你一定听过,她叫……李声摇!”听到这儿,声摇半躺着的身子猛烈一震,什么?我就是……女王?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跟我们梅氏家族流传下来的女王雕像长得一模一样。在出发寻找新的都城之前,女王曾预言我们家族的人会与她再次相遇,一开始,我们家族的前辈对这个预言深信不疑,但随着时光流逝,慢慢梅氏家族一辈又一辈的继任者不再相信这个预言,甚至有不少人将这段历史遗忘,我也是偶然翻看家族的记录,才了解到有关大奥国那个空前绝后的繁荣时代,那个智慧超群勇气惊人的女王,以及她被岩浆埋葬的悲剧命运。”
梅悟溪单膝跪下,握住声摇的双手,继续虔诚地说到:“见到你之后,我曾怀疑过历史上那个让人钦佩的女王是不是你,以你目前的心性与能力似乎不足以成就那样一个超凡的国王,甚至我刻意隐瞒了部分内容没有告诉你,内心深处好奇,只想看看,让你就这样单纯地,为情所困地离开,会否在两百年前的那个时空依然成长为一个让历史大放异彩的女王,又或者会否造成历史的混乱,这因与果是否早已注定,没料到,你却留了下来,并且是留在当今国王身边,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你在自己的时代会那么擅长处理政务,那么能征善战。当今国王的治国与军事能力极其出色,留在他的身边,只要愿意学习,你的成长可想而知,我……所以声摇,不,所以我的女王,我们的相遇是注定的,你留下是注定的,我此刻将知道的一切向你和盘托出是注定的,我们之所以还在这儿没有消失,证明你的命运在此刻……也是注定的。”
声摇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她问自己这么离奇的事情有可能是真实的吗?
用手摸一摸被子,皮肤触及之处有感觉,用手摸一摸自己的脸庞,手掌与脸颊都有感觉,她望向梅悟溪,透过那双清澈而诚恳的眼睛,看到的是真实,所以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来到这个时空是注定的?我与梅悟溪,与赵钰成,乃至与国王的相遇,都是注定的?互为因果互为闭环的起始?我的命运自此没有其它可能,假使我不依循着命运去做,历史将被改变,我以及眼前的这一切都将有可能没有存在的基础,那么会怎么样?消失?
声摇捧着头,猛烈地摇晃起来,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背后的事实一次次将她推向绝望!她憎恨、诅咒这个残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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