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云州后续（捉虫）
京城另一边……
不知觉中，时间已过酉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今日发上的事情太过震惊让韩明辉，谢怀瑾二人不知该说些什么。二人拜别后，谢怀瑾目送友人片刻，转身向京中东坊方向而去。
烨都京城，东坊北面，宫城南面，一处五进深的宅邸坐落于此，这座宅邸东西长约十五丈，南北纵深降将近四十五余丈，整个占地将近十余亩。
这座宅邸气势高大威严，正面看去虽不像其他宅邸那般富丽堂皇，甚至门上的朱红因为时间久远显得暗淡，门前的石狮也有些磨损，但这些无一不显示着由于年代久远，这座府邸越发得古朴厚重。
而站在正门,抬头望去,黑色漆金的匾额上两个苍劲的大字“谢府”更是彰显着这座府邸主人的身份尊贵。
而此刻，见天边夕阳已缓缓落下，最后的余晖洒落在这座高大的府邸上，为这座原本森严，令人仰视的府邸添上一抹了温柔。不远处一个青色衣袍的年轻人向这边走来，近了便看清这人正是与韩明辉分别的谢怀瑾。
不只是光线还是别的原因，那张脸上少见的淡漠，面对房门的招呼他冷淡地点了点头，从正门通过一进院落转东向行去,穿过几处走廊楼阁进到内院。
回到府中的谢怀瑾先去内院拜了自己的母亲，一刻后从院中出来往自己的住处去，走廊转过却见前方有人影向这边来，他看了眼来人低垂了眉眼，停了脚步侧身候在了一旁。
等转近来，看清楚来人，是谢家家主谢明华带着随从往这边来，那与谢怀紧相似的眉眼漫不经心，见他目光直视，脚步一如前面，从谢怀瑾身边经过。
“父亲。”垂手低头的谢怀瑾执袖行礼，见他父亲点了点头，以为想往常一样躬身等着他父亲离开，却突然间谢家主脚步停了下来，中年人温厚儒雅的声音响起：“见过你母亲了？”
“是，”谢怀瑾听着他父亲又道：“今日有些事要与你谈谈。”
“是”谢怀瑾沉默了片刻，应声道。跟在他父亲身后，二人进了谢家主居住的主院。
待父子二人跪坐下后，见那谢家主拿起旁边的香茗品了几口，才不紧不慢地到：“为父听闻，这次春闱的名单上没有你？”那张脸上神情温雅，但看过来的眼神中蕴含的威压却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坐于对面的谢怀瑾神色不变，抬头直视：“父亲素日瞧不上那些寒门，对科举这种笼络寒门子弟的手段看不上，到不知为何今日要孩儿去下场应考。”
这话语气平和不带任何情绪，但那话中之意却着实嘲讽，然而谢家主听着这话却是淡淡地瞥了一眼：“你当知今时并非往日，上头的那位对我们世家忌惮之深，如今手段见长，你既身为世家的子弟，自然难以逃脱，往日诸多行事，为父不想多言，如今切莫任性，置自己的前程于不顾。”
谢怀瑾看着自己的父亲，明白这番言语的是为了自己，脸上的神情犹豫片刻，之后到：“父亲您知道我的意愿，还望父亲谅解。”说完低下了眼睛。
谢谨怀感觉他父亲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许久，听着他长叹了一声：“罢了，罢了，有些事情我希望你能明白，你既出生世家，有些事情并非能够逃避，希望你以后莫要后悔。”
屋内沉寂了下来，父子二人相对无言许久，见那青年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口：“父亲，女帝已并非从前，世家也并非不能和皇权并存，你又何必……”
那双眼睛凌厉的彷如刀锋一般，让谢怀瑾原本想说的话吞咽了下去，见他父亲眼神冷冷地看着他：“世家与皇权的争斗我不勉强你，但我要做的事情也无需你来置喙。”
那眼中的的凌厉和警告让谢谨怀不由地心生寒意，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僵了下来，听着门外此刻传来扣门声：“家主……”
谢怀瑾对他父亲扣了头起身离开，与那进来的人擦身而过之时，见这人竟是他父亲身边守卫的谢一不由地眼神一暗，出去之时隐隐听闻话语中涉及秦州的词语，脚步停顿了片刻离开。
…………
秦州
“周大人，京城来信了。”正在秦州府衙清查账本的周宣见自己的随从兴冲冲从外面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将那封信接过来打开。
信中秦昭言明已经收到他的信件，了解了云州的情况，并已经想好了调任的的官员，不久便能到任。让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立刻回京。
“对了，云将军和云参将现于何处？”周宣看完信问道。
“云将军和云参将正在义仓那边，小的听闻昨天云参将带人查获了一伙运粮官粮的走私犯，连夜审问追回了官粮，现在估计正在清点入库吧。”
周宣点了点头：“我们也过去看看。”
一刻后周宣与随从到了义仓那边，见到云澜与云朗正在场督查，三人互相行礼后，看着义仓不足十分之三的储粮，三人皆是叹了口气。
仅仅是一个西北边陲的郡县，竟能犯下如此滔天巨祸，若非查处及时，恐后果不堪设想，然而这天下之大，没有查到的地方，又不知埋藏了多少隐患。
“周大人这边账本查的怎么样了？”云岚开口问答。
“账本我已经一一看过了，事情也查的差不多了，只是有个地方令我感觉很是奇怪，这天水郡的郡守自上任以来便开始私贩官粮，甚至连义仓的储粮都被其盗用，按理说获利不少，然而前几日抄没其家产却不见多少，恐怕是另有勾连。今日收到陛下送来的书信，令我与云朗尽快返回京城，后续这些事情还要劳烦云将军费心了。”
周宣从袖中掏出信来递给云澜，云澜看过点头道：“周大人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会谨慎处置，不知道周大人准备何时动身？”
“后日便准备启程，今日过来与云大人打个招呼，周某手上还有事情要交于云大人，后面就劳烦您了。”
云澜点了点头，对一旁的云朗交代：“朗儿，你去收拾准备一下，后日与周大人一起回京。”
等云朗下去后，云澜做了个延请的动作，二人往屋里去。
二人商谈之后，等把手中的事情交接完毕后，一个下午便已经过去。周宣送走云澜后，便亲自去了府衙的偏院。
刚进远门便听着一个粗犷的嗓门大声道：“周大人来了。”院子里的汉子见他进来，皆是站起身跟他打招呼，周宣笑着打过招呼问道：“我是来找秦兄，秦兄在吗？”
没等汉子回答，便见屋内出来一个男人，从面相看来这人约莫三十多岁，身高将近八尺有余，体格极为健壮，身上褐色的单衣被那一身腱子肉撑的紧紧。
一身晒得古铜有些偏黑的肤色，从他有些深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颧骨上可以看出这人应该带有胡人血统，那张国字脸因为漠然的表情刚硬之中多了几分冷酷，见他眸色有些淡的眼睛望了过来，对周宣点了个头算是打过招呼。
相处了几日知道这人是个不爱说话的性子，周宣便直接开口：“后日便要启程，前来告知你们一声，若是还有什么事情，诸位明日就去办吧。”
气氛霎时沉闷了下来，虽说事情来龙去脉已经查清楚，但历来起义到底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此一去生死未卜，这些人的心情不由地沉重起来。
沉默了半响，一个有些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回去看看，都道个别，后日上路。”发话的正是那个从屋里出来的人，此次起义的头领秦通。
“是”其他汉子高声应道，抱拳行了礼便离开，一会走的便只剩下周宣与秦通二人。
见秦通没有任何动作的打算，周宣开口问道：“秦兄不打算回去看看吗？”
秦通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孤身一人，并无牵挂。”
见他说这话的时候，情绪丝毫没有起伏，想必早已习惯独身一人，周宣不知道是该到道歉还是怎么的，他沉默一会说道：“日后便要启程，回到京城，这次的事情周某在陛下面前定当尽力。”
见秦通摇了摇头，那张严肃的脸上似乎多出了些情绪：“后续如何，秦某没什么可担心。今日的结果比之秦某预想已好过千倍，还要向周大人道个谢。”
秦通说的周宣自是明白，秦州起义的军户他已经按照出京之前陛下的口谕尽量宽大处理，贪污的官员下狱，起义的军户大部分招降不再处置，和籴强征之粮也返还，但动乱必然带着流血，军户反抗杀了的衙役却是不争事实，起义的主犯周宣也无权宽赦。
想起前几日这些汉子主动承担罪行的场面，周宣的心情不由地沉重了几分，但一想京中的陛下，心情到是轻快了许久，他开口道：“周某保证秦兄与诸位性命无虞，只是恐怕朝中有些异议，秦兄心里还是要做些准备”后面的未竟之意两人心下都有些了然。
倒是这番言语让秦通有些疑惑：“周大人为何笃定我们性命无虞？”
却见周宣笑着道：“等你见了陛下，你就会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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