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瓦解

意识渐渐变得清醒，沉重的双眼过了好一会才睁开，周宣看着眼前屋子里陌生的装饰布局，刚动了一下便觉得胸膛上传来一股刺痛，他不由地痛呼了声。

        屋外的宫人听到动静，进来看到周宣醒来，对着外面惊喜的大喊：“周大人醒了，周大人醒了。”

        还未等周宣多说，张御医便从外面快步进来，宫人们进进出出端着水盆，绢布，伤药等，等把脉换了上药。便见秦昭匆匆赶了过来，因为走得太急，额头上满是大汗。

        秦昭连忙坐在床边，按住想要起身的周宣。见他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眼神明亮，呼吸也十分的平稳绵长，提起的心这才掉回了原地，露出庆幸的笑容：“周宣，你总算是醒了，这两天可吓死我了。”

        看着秦昭眼中的关切和喜悦，周宣虚弱的脸上浮上一抹笑容：“让陛下挂心了。”

        秦昭摇了摇头，君臣二人对视之中，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秦昭不由地长舒了口气，看了周宣好一会，语气十分郑重：“以后出行必须要骁卫随侍，这才刚开始，后面的反扑定会更加激烈，切不能像以往一般掉以轻心。”

        看看陛下严肃的神情，周宣明白这是陛下担心他的安危，他点了点头：“那日是臣急着进宫见陛下，这才……臣以后定会更加警惕。”说到此时，周宣想起那日的折本，见他神色变得十分急切，丝毫不顾伤势正欲抬起手往胸口摸去。看得秦昭心惊胆战，连忙起身按住他的动作。

        周宣却是十分着急对着秦昭问道：“陛下，臣胸口的折子呢？您可有看见？”

        原来是这事，秦昭恍然大悟，安抚周宣躺下，她温言将当日的情况给周宣说了一遍，想起那本浸满鲜血的折本，不由地感慨：“若不是那折本，你可就没命了。”

        这话说完见周宣没有一丝庆幸，却是满脸沉痛：“臣这些时日的见识和想法都写在里面，这怎么就……”

        听了这话，秦昭心中哭笑不得，看着周宣自责悔恨的样子，便故意板着来脸厉声道：“折子没了可以再写，现在不是多思的时候，你手上的事务我先暂交给陆敬，韩明辉他们，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赶紧养好伤，后面的一堆事还等着你做呢！”

        周宣还想说什么，见秦昭沉着脸一脸不赞同的样子，转念一想秦昭的话，沉默地点了点头。看着上方陛下满脸倦色，眼下青了一片这些时日陛下定然不好过，他暗自握拳：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秦昭在他脸上扫了一圈，直到他听了进去，也算放了心：“你刚醒来，需要好好静养，我就不多说了，睡一会吧。晚上我再来看你。”

        周宣看着秦昭点了点头：“陛下慢走，臣便不送您了。”

        秦昭伸手示意他不要多礼：“我走了。”

        周宣躺在床上侧着头，目顺看着陛下离开。由于身体实在虚弱，不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京城的另一处，周宣府上，黄昏时分，再一次收到到宫中的人来信。周夫人面色如常的谢过来人，依旧备了东西照上次将宫人送到门口。

        紫宸殿内，林啸从外面匆匆进来，见他大步走到秦昭身边，压低声音道：“陛下，周宣府上的内奸已经与暗处的人接上了头，侍卫一路跟踪摸到了西坊的一处宅子，这恐怕还有后续，臣已派了人在四周盯守，估计再过几日便能抓到幕后之人了。”

        秦昭点了点头，素来平和的眼睛变得锋利如刀，那张脸上露出冷酷的表情，声音之中带着狠狠的厉色：“给我盯紧了，敢动朕的人，朕要让他们知道“后悔”两个字是怎么写得。”

        林啸看着陛下身上散发的血腥杀伐之气，不由打了个寒颤，他垂下眼睑：这京城之中，恐怕又要掀起腥风血雨了。

        陛下这人，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这世家大族若是能乖乖听话，割利退让些，未必不能长久以存。却不想这般看不开，非要在陛下这个“横人”面前耍横，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林啸在心底里地暗自叹了口气，领命而去。

        一连几日，原本激烈反对的官员，惊觉朝堂上突然沉寂了不少，等他们回过神，才发现那些立主新政的人都不出声辩驳，让这一个月来已经习惯了刚一上奏后，那周宣、陆敬便出来反驳的守旧官员，十分的不舒服。

        更另人反常的是十分支持新政的女帝，对着他们反驳的滔滔大论，听完之后也只是一脸平静地回复“朕知道了”，便没了下文。这般使力却打在棉花上感觉，可不令人十分憋屈吗？

        下朝之后，几个反对新政的骨干大臣慢了脚步，落在以后面，几个人并肩走在一处，互相看看了，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听着一位大臣按耐不住，他指了指天上，低声问道：“你么们说这是什么意思呀？”

        “难不成是犹豫了，看着最近的行事没有那么强势了。”

        “我看着不想，陛下的性子可不像这般容易妥协”

        几位官员你一句我一句，满心犹疑不决，却未看见他们中的一人一直未说话，这位大人低敛着眉眼，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陛下的样子分明是冷眼旁观，仿佛戏看小丑一般。可这些大人却是看不清，还在这沾沾自喜，猜测是劝说起了成效。想着到底是十多年的同僚，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几位可曾发现周宣已经几日不见了。”

        声音刚落，这几位便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他们互相看了看，这才惊觉那周宣许久未曾出现在朝堂了，怪不得这几日朝堂安静了许久。转念想来，却是细思极恐，那周宣是陛下的身边的人，这些时日未见他出行，也没有听闻什么不好的消息，难不曾是被陛下私下派了出去……

        联想进日陆敬等人，不仅朝堂不与他们争辩了，甚至上朝时见了面，还转了性儿打起招呼来，再想起女帝那漫不经心的表情，任着他们在朝堂上蹦跶，却是不发一言。还有什么人能让一个帝王不屑理睬却由着他蹦跶，恐怕就剩下了死人。

        想到这里，这些人已经吓得三魂去了五魄，那其中的一个哆哆嗦嗦，腿软得都快站不稳了，慌慌张张地道：“安乐侯那事，大动作之前陛下似乎也是这样……”

        想到了去年那朝堂的大换血，这些人脸色都僵住了，他们越想越怕，越怕就越想，甚至就连陆敬打招呼的礼节性的笑容，都被连联想成了对着他们将死的可怜和嘲笑。

        正在此时，被吓得半死的几人，没有注意到旁边一位官员走了过来：“诸位大人怎么不走了？”

        被这声惊回神来，几位大人忙收了脸上的慌张之色，回过声来看清来人，正是刚擢用吏部侍郎的萧恒。这萧恒虽然不长与他们来往，由于近月来在朝堂上一道反对新政，到是放放松了几分警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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