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夏桑没想到邵经理会约她到私人会所碰面，就像她从来没想到邵力宇会直接打电话给她约见面。
“夏桑，今天晚上有空吗？”一接起邵力宇的电话，是直截了当的询问。
“应该有空。”
“那见一面？上次见面没有说清楚的一些细节，我再和你交流一下。”
“可以啊。”
“那我把时间地点发你微信。”
“有人约你吗？”昉然问道。她不知道对方是谁，只听到夏桑在应允着什么。
“是的，有人和我对接工作事宜。”
“那你单独去啊，不和程总一起吗？”昉然听说是工作上的显然松了一口气，心想幸好不是姜华找她。
“嗯，对接一些小细节而已。我回来和程总汇报下就行了。”
“哦，你真厉害，都能够独挡一面了，我感觉自己还是跟着姜华做一些配合工作而已。”
“哪有，我其实也是配合而已。就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单独联系我。”夏桑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期待邵力宇单独找自己，是因为父亲的事，也许他发现了自己是他昔日同事的女儿呢？她隐隐希望着。
“那有点怪哎，对方是男的吧？会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啊。”昉然觉得这种主动邀约有些奇异。
但显然深陷父亲事情里的夏桑浑然没有察觉。“什么企图啊，你肯定多想了。他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人，而且都有家室的年纪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觉得和我当面说但不方便和程总讲吧。”
听夏桑这么一说，昉然也就没有深究。
昉然从夏桑的房间出来的时候差点撞上了姜华，她的脸瞬间红了：“你找夏桑吗？”
“不，我找你。”昉然感觉他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印进了心里。
“有空吗，找个地方聊聊？”姜华补充道。
“好，去我房间吧。”昉然虽然觉得有点突兀，但也想不出就近的比较私密的可以“聊”的地方。
没想到姜华根本没多想，马上迈开长腿向昉然房间走去。
昉然紧张无比，这是姜华第一次因工作以外的事找她，但姜华看起来却心不在焉。其实两人的表情就已“高下立见”，只是深陷其中的昉然根本早已失去了分析的能力。
“夏桑找你干什么？”姜华问道，他的语气倒不似质问。但从他嘴里开口就听到的是夏桑的名字，昉然有显而易见的失落感。
夏桑的那句“我和姜华现在没有任何关系”的话语不停地在脑海里盘旋，这是夏桑的一面之词还是他俩一致认同的，昉然突然有想要核实的冲动。
“那个，夏桑和我说，你们以前在一起过。”昉然的声音小小的，把夏桑告诉她的话随便说，总有些理亏。
“哦？”姜华的表情里有明显的愉悦，昉然甚至感觉到他的眼睛瞬间地亮了，“她告诉你了？”姜华迫不及待地追问。
昉然被他的表情伤到了，像一根针钻进了心里，“他还是那么在意夏桑吗？”的想法让她嫉妒，甚至抓狂。
但她的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那些波澜只是在她的心底。昉然这才意识到夏桑一直是她最介意的存在。以前在园区办，她就曾因夏桑始终受到比她更多的赞誉和关注而黯然神伤过很久。而现在，她第一次这样心驰神往的中意之人，眼里却只有夏桑。
“她还说你们现在一点也没关系了。”昉然特意把夏桑的话添油加醋地传达了一下。
“哦？她这么说？”
“是呀，有什么问题吗？”昉然追问，她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已经尖锐地不似往常。
还没等姜华回答，就听到隔壁夏桑房间的声响，“砰”地关门，高跟鞋哒哒哒走得飞快。姜华赶忙站起来到昉然房间窗外张望，看到的是夏桑从民宿的小院离开，匆匆出门的背影。
“她这么急出门是有什么事？”姜华有点诧异，全然把昉然刚才问的问题抛到了脑后。
“不知道。”昉然选择了隐瞒，在她明明知道夏桑是去见邵力宇的情况下。她痛恨自己在姜华面前像空气一样的感觉。
“我去找下程禾问问。”姜华扔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
昉然坐在沙发上，就在夏桑房间，她还在雀跃夏桑和姜华没什么关系。甚至就在前几分钟，她还满怀期待姜华已经发现了她的情愫要对她说点什么。而现在，她似乎被重重地击倒了，而更痛恨的是，当事人还浑然不知以为什么也没发生。
姜华敲了许久的门，程禾都还没开门，就在他打算放弃想要拨打电话的时候，程禾房间的门开了。
里面漆黑漆黑的，他连遮光帘也拉上了。一屋子的烟味。
他的发型是凌乱的，随意地穿着睡袍，和以往发蜡打得一丝不苟的、西装革履的他截然不同。姜华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程禾。
程禾也不说话，只是示意姜华把门带上。
“你身体不舒服？”姜华明显地感受到他的低气压，但也不好直问。
“没，找我什么事。”说话间他已斜靠在沙发上，端起了茶几上的高脚酒杯。
姜华想起初见程禾，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一个要啥有啥的公子哥，为什么还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拼。
这些年他跟着他，熬过无数的夜、经历无数的挫折，但也没见过他如此地颓废，眼睛里毫无神采。
“你……今晚有没有给夏桑安排什么工作？”姜华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虽然他知道他已经对夏桑越过了普通同事的关心，但他怎么可能不关心她呢。
“没有。”
“哦，但愿是我多想了吧。”
“多想什么？”
“刚才看到她出门很急，感觉有什么事。”
“那有什么？”程禾挑衅地看着他，“和我有关系吗？”程禾的脑海里满是上午撞见夏桑和姜华一起回来的场景，想起夏桑眼神里的躲闪。他们是偷偷复合吧。毕竟，当年姜华为了回b城能与她再次有交集才肯帮他一起拿下众淘城项目的！
姜华回想两年多前初见程禾时候的样子。虽然自己当年努力工作的源头是一定要拿下众淘城这个项目，这样才能以一种正常的方式重遇夏桑。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年自己那么拼，还与程禾这个“拼命三郎”有关，姜华在他身上感受到对工作源源不断的欲望、动力和拼劲，是前所未有的。
姜华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的“颓败”。
而此刻的姜华无暇关心程禾的心情。在原地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决定打一下夏桑的电话。
无人接听。
“你真的没给她安排工作吗？”姜华再次质问程禾。
“是的。”程禾的言语终于不再冷冰冰。姜华也没有注意到，他原本涣散的眼神再次聚焦。“你说，她刚才很急地出门了？”
“是。”姜华本不想和程禾多说，但又迫切想从程禾这里得到点信息，“如果不是工作的事宜，我想不出她在s市有什么急事。除非……”
“和她父亲有关。”程禾淡然接话。
姜华一点也不意外程禾知道夏桑父亲的事，毕竟是自己拜托他去调查夏卫国的。但程禾的话无疑给姜华本来的担忧浇了一锅热油。
“我去找找她。”姜华说着就冲出了房门。
……
夏桑看到邵力宇发的地址的第一反应是排斥的，约她谈事为什么约在酒吧？
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去了，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靠近她七年来最想触及的东西。这种驱动力足以消解掉她心里的迟疑，以及略有的不安。
到了目的地，夏桑才发现，这个酒吧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聒噪刺耳的音乐，没有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子，更没有忽明忽暗的灯光。
邵力宇已在一个略角落的位置等她了。
坐定，夏桑才看到了姜华的未接来电。此时邵力宇已经开口了：“夏小姐喝点什么？”夏桑收起手机，“嗯，说实话我没来过酒吧，饮料有吗？”
“喝点低浓度的鸡尾酒吧，没什么酒精的，就像饮料一样。”邵力宇一边翻着菜单一遍说道，“草莓玛格丽特，怎么样？”
“行吧。”夏桑不再推辞，“这里，和我设想的酒吧不太一样。”
“哦？夏小姐没去过酒吧？”邵力宇甚是惊奇，在他的认知里，程禾身边的女子，从来都是熟于各种娱乐场所，深谙人情世事的。这个阅人无数的人事部经理此刻才仔细观察了下眼前的这名女子，发现真和他之前接触的女子略有不同。
“让您见笑了。”夏桑有点不好意思，“电视上看到的酒吧，都吵吵的，我以为酒吧都这样。”
“传统的酒吧是这样。这个叫静吧，安静的静。”邵力宇正说着，上酒了，夏桑礼节性地抿了一口，发现还真酸酸甜甜的挺好喝。
当然，夏桑是没有闲情逸致和邵力宇在这品酒聊天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她眼里就是一把钥匙，能够解开她心里的那些谜团的。
但没等夏桑先说话，邵力宇先开口了：“关于诚翔集团，夏小姐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一定知无不言。”说着他右手缓缓举杯，酒杯微微前倾，左手托着杯底。夏桑此刻的邵力宇与初见时完全不同，他在程禾面前的谦卑和谄媚早已不知所踪。夏桑无奈与她碰杯，顺势又喝了一口杯中酒。
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一旦牵扯到父亲的事就会让她乱了阵脚，夏桑感觉此刻大脑一片空白。这才回过神来，自己会坐在这里和邵力宇一起喝酒的真正原因。
邵力宇仿佛很能明白夏桑的窘迫，“所谓隔行如隔山，夏小姐不甚了解我们物流企业也是情有可原。”
邵力宇果然是做人事经理的，很巧妙地化解夏桑的尴尬，于是她马上接话“让您见笑了，说实话，这是我做这项工作最大的痛，需要学的真的很多。而我做的确实不够。”
对陌生人谦卑礼貌，对亲近的人肆无忌惮。夏桑发现自己能够肆无忌惮去对待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此刻，对着邵力宇说着各种场面话，夏桑突然感到一阵寂寥。
“不过我还蛮好奇，邵经理原来是财务专业的，后来转行做了人事。说起来也算是跨行了吧？”夏桑把话题往他的过去引。
“人事工作其实也不需要什么专业知识，简单讲就是要会思考。做人事其实是一种心理战，靠的是平时的悟，其实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邵力宇答道。
“那是什么驱动你从财务跨越都人事的呢？”这话一出口，夏桑就在心里掂量是不是太过心急，问得直白。
“怎么说呢，当时财务室的环境不怎么好……”邵力宇欲言又止，他似乎已经有些察觉夏桑对他在大恒集团当财务的事很感兴趣，但他误以为夏桑是对程禾感兴趣，想借此打听些大恒有关的事。
“环境？”夏桑忍不住追问。
“我是不是有点背后议论老东家的嫌疑啊，不过当时程总还没到公司。”邵力宇笑着说。
“那不会，咱俩随意闲聊的内容，我是断然不会和程总多说半句的。”夏桑努力让邵力宇吃定心丸。
“夏小姐知道宫斗剧吧？”邵力宇的话颇有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味道。
“嗯，当然。”
“就像宫斗剧，高层之间的争斗，总有些虾兵蟹将被波及遭了殃。财务室又是重要部门，可做的文章很多。”
“所以你当时被波及了，所以离职了？”
“对，我还算好。我们科室还有更惨的……”
“是……是谁？”夏桑感觉自己的声音都要颤抖了，大约是这么容易就能探听到爸爸的事了，她甚至觉得全身有点瘫软感，仿佛每个细胞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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