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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郝斯年对着她点点头：“阿蔓，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好吗？”

　　郝眉有些不愿意，她看了看这么多人，在一边抿着唇不说话。

　　郝斯年没有逼她，反正郝眉不说，他问长生也能够得到答案。郝眉纠结了一会儿，选择性地说了一下：“我上辈子被人害死了，然后又重新活了过来。我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上辈子长生来到燕北，看上了阿彻。阿彻不愿意，被他关了起来。阿爹给老皇帝上书请命，结果反而被下令，处死阿彻。后来长生看上一个西夏公主，给了那女的许多的火药，那个女的跟突厥公主合伙炸了阴山。阴山崩了之后，郝家不敌，成年人死得只剩下我一个了。”

　　郝眉不欲再提那些陈年往事，草草地一笔带过。

　　三哥惊出一身冷汗，阴山竟然崩了！郝家竟然只剩下了郝眉一人！

　　郝斯年听了一遍，捋了捋思路，点点头：“懂了，也就是说，在你的记忆里，我死，是一切不幸的开始。而我又是被长生害死的，难怪你不让长生接近我。原来是这样。”郝斯年有点明白了但又不是很明白，这跟郝眉缠着自己不放手有什么关系呢？

　　等一下，好像还真有关系。

　　郝斯年试探性地问：“阿蔓，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不死，咱们一家就不会落到家破人亡的局面？”

　　郝眉没有说话，郝斯年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默认的意思呢，还是否认的意思呢？

　　郝斯年不知道，他说的话戳中了郝眉的心。

　　如果郝斯年没有死，长生就不会听信洪袖的鬼话，就不会给洪袖火药，那么阴山就不会崩，阴山不崩，郝家就不会所有成年人以身殉国。在郝眉的心里，这就是一条线下来的，假如她阻止了开头，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情。

　　但这并不是郝眉缠着郝斯年的理由。郝眉低下头：“我是有私心的。”

　　“我嫁过一个人，我很喜欢、很喜欢他，辅佐他当了皇帝，他立我为后。我们有过孩子，但我没有养过，都被太后抱走了。后来有人起兵谋反，我被废掉贬为庶民，在回燕北的路上，我被杀了。活过来之后，我心想，我是一个好人，我应该值得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上辈子那个人负了我，我不想再跟他过，这辈子我要找一个永远不会负了我的人。阿彻是我见过的对我最好的人，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他那么好，我们可以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她羞愧起来，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中间漏下来。

　　“对不起。”她哽咽着道歉。

　　郝斯年终于明白了郝眉的所思所想，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没必要啊，我说过的。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随便什么名义都可以。如果你能够获得幸福，我就在旁边当你的哥哥祝福你。如果不行，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啊，我还是照顾你。你到底在不安些什么呢？”

　　郝斯年这个人没什么宏图大志，他的所有的欲望，除了当皇帝，上辈子都满足了。现在想明白了，觉得当皇帝也就那样，就有点无欲无求的意思。他没有了前进的目标，所以什么东西都得且得过，随随便便就能够满足自己，性子就格外得温和包容。他并不觉得许诺自己一辈子有什么，他自己又没有什么想要共度余生的人，郝眉又是他唯一的妹妹，跟着她也没有什么。

　　但是郝眉却满心感激。郝斯年本来就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看见他就心生敬佩，这个人还这样温柔得对待自己，怎么想都感动。

　　郝眉的脸被闷在郝斯年怀里：“你不要对我这么好……”她像小兽一样呜咽着，郝斯年呼噜她乱七八糟的头发：“哭什么，这不是一个哥哥应该做的吗？”

　　郝眉回抱住他，刚碰到郝斯年的背，就听见郝斯年疼得抽了口冷气：“阿彻！”她连忙放下手来，心疼她的阿彻白白挨了一顿打。郝斯年摆摆手，说没事。三哥也后悔自己冲动了，上来问：“阿彻，你到我屋里来，我看看。”

　　这么折腾了一宿，天渐渐亮了。

　　郝斯年劝大嫂她们回去：“都回去睡吧，折腾了一宿。”

　　大嫂叹了口气，不知道说些什么，复叹了口气，回去睡了。其他人说了几句，也陆陆续续回了，郝眉跟着郝斯年去了三哥的院子。

　　郝三哥点了灯，安排他们在堂屋坐下，自己进卧室去取创伤药。郝三哥养了条试毒的大蟒，客厅的一角摆着一棵枯木，大蟒懒洋洋地趴在上面吐信子。郝斯年与郝眉都有点怕蛇，坐立难安的，又怕乱动会把蛇引过来，只能好好地呆在自己位子上。

　　不一会儿，三哥取了药就回来了。

　　郝三哥吩咐道：“把衣裳掀起来，我看看背上到底怎么回事。”

　　郝斯年哼哼唧唧：“……有人……”

　　郝三哥会意，对郝眉讲：“你出去等一会儿。”

　　郝眉哼了一声，为了郝斯年方便上药，虽然担心，还是出去了。郝三哥又对郝斯年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脱衣服。

　　郝斯年还是不乐意，唧唧歪歪：“……有蛇……”

　　三哥嫌弃他，自己一把掀起来郝斯年的衣服：“蛇看不见，它们都是瞎子。”

　　郝斯年哎呦了一声，露出来他青青紫紫的背。一条条印子在他的背上交错纵横，看起来还真的挺严重。

　　郝三哥有点后悔自己下手太重。他取了药膏抹在郝斯年背上，郝斯年又哎呦了一声。

　　“疼？”三哥问他。

　　郝斯年摇摇头：“我就是想哼哼……”

　　郝三哥有点后悔自己打轻了！这个熊孩子！

　　但他还是认命地把郝斯年的背上涂好药膏，又嘱咐他：“以后早晚都来我这里涂药，先不要用热毛巾敷在背上，过两天再敷。”郝斯年把衣服整理好，听话地点点头。

　　三哥想起来什么，又把郝眉喊进来。

　　郝眉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懵懵懂懂地进来了。

　　郝三哥摸了摸她的脸：“对不起。三哥也是气糊涂了。脸还疼吗？”

　　郝眉有点委屈，又有点害羞，眼睛红红的，摇摇头，扑上来抱住了郝三哥。郝三哥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快去睡吧。”郝眉放手下来，点点头，跟着郝斯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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