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红衣惊鸿若

“千日梨花酿”侍女晃过神来，笑着道，似乎方才想到了什么好事情，才会这般心神舒爽…

        “我听过梨花酿，听过千日酿，倒是没有听到什么千日梨花酿……”嫣宁说着，打开了坛子，坛子一开，酒香溢出满营帐。

        好酒…好酒！

        深深一闻，却是全身血液舒张，热血沸腾，嫣宁虽不会酒，（不会酒说的是她的酒量极差）但是她却懂得品酒…

        一个翡翠杯，斟一千日梨花酿，径直入口，酒香醇厚，流入唇齿，好酒！真的是好酒！嫣宁再斟了一杯，顿时觉得心神舒爽，眼前飞花满天，缱卷旋旎的暮色画面…

        云轻烟若，撩香灯火，霜月浓，小脸瞬间尽染胭脂色…

        她的眼前开始开始模糊，失神踉跄得踱步至案边，不论问却那案上为何会摆着绿绮，刹那间，轻然拂袖，扣指沉厚一声乍如玄冰破，大江东去，浪涛阔，暮霭流云似玄火…

        一帐营的侍女惊然，而那帐营口一抹白色英姿身影，早已静静伫立…

        他一挥手，拂袖，侍女皆齐齐退下，却还不忘回眸那个女子…

        九天外弦音凡尘落，风起，风尽，女子的粗布衣已经褪下，一身红衣绸缎，似火。

        似有烈火斟出一只重生的凤凰，红笺纸上漫开了一个绝色身影。

        似在风沙淹没大漠荒楼，她那三千青丝悬旎卸下，似传说中古国楼兰女子，犹若清澜的眉眼，望穿秋水，那般柔骨妖娆，静谧，浓情佳酿渗透了肌肤，素手娇颜蛊惑人心噬毒，星辰流火骤然变，流寒柔香入尘烟…

        转轴拨弦，七弦玲珑，素指纤弄，三三两两，磅礴却婉转，奏了一曲《乱红》。

        九州关外金甲着，

        扬眉淡看傲烽火，

        红衣偏魅惊鸿若。

        奏一曲霓裳浅落，

        千秋昨日霸业拓

        乱世沉浮如烟默

        奇谋险计运帷幄。

        长歌傲然剑锋烁

        执箭挽弓寄弓月，

        唯闻多情应笑我……

        静静的夜空，被这弦乐所响彻，深夜为她而忐忑，深红烛火被她所蛊惑…

        流音高潮处乍然停，弦断，指尖渗出朱血，她的唇边却勾起了淡淡得笑意。

        阖眼，踉跄起身，摇摇晃晃，寻榻而卧，却是靠近了冰凉的肌肤，朦胧如梦，有冰凉的指尖滑过她的眉眼…触碰到那冰凉，胸口蔓延难受滚烫，仅是那两杯酒，却似火般灼烧她的心房，她伸手不由触碰覆上那冰凉，而那冰凉却离开了她…

        “别…就冰一会儿会儿…”半睁开迷乱的双眼，她浅笑着吃吃得道。

        似看到一个缓带白袍锦衣男子，容颜上覆着银色的面具，他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龙涎香气，她的意识陷入了黑暗的漩涡，重新阖上眼眸，不知为何，这般感觉却让她不由想起多少年前，那个雪夜，那个少年…

        十年前。

        十夜雪，凛雪国一连十天，漫天大雪，淹没了这曾以雪著称的国家。白色的世界。

        纷乱的凌府一派忙碌的景像，夜已深，他们还在忙什么？

        一辆精致的马车停在硕大宅院的门口，一对年轻的夫妇，匆匆忙忙和家丁们吩咐了什么。神情焦虑地带着一个4，5岁左右的孩子出了凌府，进了马车，扬鞭离去。片刻后，一个小小的身影却从怔怔地从里头跑了出来，定定地站在凌府的门口，睡眼惺忪，唇边却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无绪笑意…。

        雪夜煞星。

        天空纷然落雪。是雪遗弃了她，还是她遗弃了雪？

        过了一刻钟后，却有一大堆的官兵，围堵了凌府。

        从金黄的马车上，下来了一个华袍少年，眉目如画，凤眼朱唇，白衣青丝，背后零落的雪，也似乎特别美丽，却染上了初伤。

        少年面无表情得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身影，她是雪夜的梨花，安静，静默，她也怔怔地望着他，只见他轻然挥手，身后大群的人马冲进了府中。

        霎时间，霹雳声响，瓷器碎瓦，参杂着有刺耳的惨叫从府中零零落落地传出，像在奏响一曲无序的曲子，刺耳，压抑。

        嫣宁静默地回首，那是她第一次看到潋滟的鲜血，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三尺长剑，居然可以那样不间断的方式刺入一个人的喉咙。

        那亦是她初次见到他，一个若风绝美的少年，天外的谪仙，不过这位谪仙从不修道。直到一柄长剑同样的方式将要进入她的喉咙时，却忽听那少年，道：“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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