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天还未亮，沈灵韵就被沈瑾叫醒，说是正月初一要去庙里祈福，天还飘这小雪，街上行人稀少。唯有几家早膳坊开着，美食诱人，香气扑鼻。
“怎么就想着来祈福？能让沈将军也信这些的，定非凡人。”沈灵韵自是知为何而来，只是觉得打趣他有趣。
“红鸾庙要与心悦之人一同前来，此人就在眼前。非凡人之姿。”
庙前有一长达百阶的石阶，说是与有缘人一同走上去祈福，这份情缘可留存至下一世。
沈瑾牵着她的手，漫步在百里长阶上。
有风过境，吹动青丝，他抬手为她整理，指尖擦过耳后，波起心中一番涟漪。
长阶两侧，花丛簇拥。春季将至，冰雪未消。雪落叶上，洁白如海棠，无香却瑰丽。
悬挂在庙前的铃铛，响声清澈。白发老人跪坐期间，向神明诉求，亦是神明的代言人。
“两位年轻人可是来祈福的？”老人面目慈祥，春风满面。虽历经沧桑，肌肤折皱，声音却似豆蔻少女般清脆，稚气犹存。
“若是，在此祈福较为繁琐，两位是初次到来，老生瞧着怪和眼缘的。这个时辰有些物品也收集不全，我向神明请愿，为你们去除一些。”说着，她转身向庙前尊像，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多谢。”
“客气了。两位除去应用来供奉的水果，还需未染俗尘之物，铜钱九文，红绳一根。铜钱红绳老生为你们备着，至于其他，还请两位快快收齐。”
语闭，老者回至树下，手中转动佛珠。
沈灵韵看向沈瑾，莞尔一笑“可有想法？”
沈瑾回以一笑“有，未染俗尘，从天而降。此时应为雪。”
“如我所想，待雪化水，用此净手，以最虔诚之心寄于神明。可惜雪太小，不知这叶上霜露可否替代。”轻抚叶尖，露水点在指尖。
“或许，可以一试。”
沈瑾向老者借了一瓢，双手捧起，放于叶下，沈灵韵捡起地上枯枝，在叶上轻轻刮动，将结成的霜都刮入瓢中。
许久之后，总算凑齐一瓢。
老者看着他们，依旧笑颜满面。“年轻人，够了，回来吧。”
他们猛然抬头，老者正在向他们招手。
“来，这些就够了。”老者接过木瓢，从一个瓷缸内舀出一瓢水，将两者混合。
“净手吧。最后还需定情之物。”
“定情之物？！”两人同时发出疑问。
“难不成没有。嗯，若有相赠之物到也行。”
沈瑾看了眼沈灵韵，恰好碰上她看向他的视线，相视一笑。各从怀里那出一块玉佩。
老者看着这玉佩，所有的惊讶化作怅然大笑。“愿天下有情人都如两位贵人一般。”
铜钱从红绳滑过，两两相碰，响声清脆。串好后系在树上，为防止掉落，沈瑾特意打了个死结。
老婆婆拿着玉佩，跪在神像前，将祝福收入其中。
沈灵韵站在一旁静默，老婆婆起身牵过她的手，走到一张摇椅前。她坐上去，将玉佩递给沈灵韵，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姑娘，有没兴趣写写。看到那棵树了吗，红豆系相思。来这的小姑娘都喜欢写些话挂在上面。”
沈灵韵瞧向树前看签的沈瑾，少年微仰头，看着树梢上的红签，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风吹过，束起的长发飘飘。
“姑娘，写吧，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刚好我也给你讲个故事。”她的身子随着摇椅摆动，小蒲团扇轻轻扇动。
沈灵韵提笔思索，迟迟不落笔。
“我记得是三年前吧，二月时有个男孩也是在这个时辰过来。态度虽有些冷清，但他雕的玉佩是我见过最有心意的其中一个。”
“我想想雕的是什么呢？哦，是桐油花和茶花，那手艺不错。选穗子时，挑的是蓝色，我多嘴问了句。他说，‘衬她。’”
沈灵韵听完愣了下，随即落笔。清秀有力，毫不拖沓。
她走到另一棵树前，系上。
再去找沈瑾，“好了吗？酉时还需前去宫中。”“嗯。”
“谢谢婆婆，我们先走了。”
“不要忘了半年后来还愿。”老人在摇椅上一晃一晃，笑眼弯弯。
一阵风吹过，满树红签飘扬，其中一张，下方画了朵含苞茶花，十分醒目。
“战火纷飞，动荡世间，愿君永能凯旋而归，一世安宁。”
“等下我有事找小唯，和她一同进宫。你去时要小心。”
“该是夫人要小心。”话语中透露着喜悦。
沈灵韵正要说沈瑾，两道女声引起他们注意。
“怎么想到来庙里？”
“听说这是宋国最灵的求缘的庙。正好有空，就想着和你来看看。”
女子身着灯笼小裤，束起的长发发尾微卷，腰间佩带。另一位着衣相似，额间多了条深紫色抹额，头发半束。腰间令牌，梅兰交错刻上，南国国君令牌。
她们注意到停留在身上的目光，警惕看过去，往旁边移了一点，擦肩而过。
“你认识？”摇头。
“那为何一直盯着我们？”
束发女子无奈看着她，指向腰间“你的玉牌。”瞬间沉默。
沈府与大理寺在反方向，沈瑾停下为她拢了拢斗篷，道：“我现回去了，路上小心，宫里见。”
沈灵韵也伸手拢了拢他的披风，“路上小心。”
大理寺——
一到门口就见陆唯伸着懒腰，打着哈欠出来。
“陆少卿这会才醒，昨日怕不是万分尽兴”沈灵韵看她这副半睡不醒的样子，昨晚肯定没少喝。“醒酒汤喝了吗？”
“嗯。”她揉揉惺忪睡眼，脑袋有些晕，真的喝高了。“这才几时，你就来了，不在府中陪沈辰彦？”
沈灵韵没回她，只是笑笑。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尬笑道：“你，该不会要与我讨论纵火案吧？新年第一日放过我吧。”
“没错。不。”简介明了，却在陆唯心上划过重重一刀。“几日后我要去苍梧，今日正好无事，才来此与你探讨。”
“行吧……”
陆唯给她沏了杯茶。“我只是觉得此事蹊跷，才带几个人暗自去查，结果你们都知道了。”她无奈摇头，将所查的事都告诉沈灵韵。
对面的人却一言不发，一直盯着前方发呆。她叫了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想什么呢？我见这几日你经常这样，是不是休息不足？”
沈灵韵摇头，“只是想起许多往事，心有所感。找你的描述，大抵是有人利用苍梧某些商家的常用套路来犯案。吴府对于宋国而言是一大产粮地，他们买的粮食价格低，品质好。吴府被烧，长时间可能会导致国内粮食供给不足。”
“朝廷每月发放粮食许考虑许多，纳税库存等，且每月发放的粮食数量不同，对于大户人家根本不够。”
“吴家有一种特殊的育种方式，也是因此吴家成为宋国乃至天下的最大粮仓大户。他们每亩田可比普通农家多收五十斤左右，当下吴家粮仓被毁，过不了多久，会直接影响到宋国经济，国力。”
“先帝给予他们特权，无人知晓吴家田地在何处。”
陆唯在心中暗自叫好，不会是谢太傅看中的人，对国内情报了如指掌，六部的是大理寺不能插手又了解不到，市井中亦有许多奇闻妙事不为多数人知晓。却被她轻而易举的说，厉害厉害。
“不愧是郡主，就这情报获取能力比得上前首辅了。”
沈灵韵的笑容有那么一瞬僵了，没等她察觉就缓过来。“谬赞，首辅的实力不可小觑，我此等小儿科也入不了他眼。”
“谦虚什么？现在最需要确认的是吴家家主吴臬是否还在，市井传言不同，而我的调查又证明他尚在。难办啊！”
沈灵韵喝了口茶，“要与陛下说明，带人前去调查。”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样下去行吗？”陆唯靠着椅背，双手枕着头，看向沈灵韵。
“无事。”
“你呀，有什么事都不说，有时又爱打哑迷。”她起身拍了拍沈灵韵的肩“不要什么事都藏心里，憋久了对身体不好。我先去更衣了，等下就走吧。”
“嗯。”
军营——
沈瑾算了日子，左和大概今日就到，便来军营看看。果不其然，一进去就见一众士兵围着他，眼中满是钦佩。
左和好像看到他，走出人群，朝他走去。士兵们顺着他的身影看过去，沈瑾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有那么一瞬，人生好像降到了最低点。
“今日是初一，日常训练做完放可休息。”沈瑾开口，众人高兴极了，连忙谢过将军。
“进去说。”他对左和说道。
左和跟着他进入屋内，这人对他扬了扬下巴，坐下了“怎么样？你觉得谁上去比较稳妥？”
“靠！你早就猜到了！都行吧，他们主要目的应该还是试探实力。而且高官中有人联合外敌，凌一有宋国的照身帖，才得以混入其中。”
“嗯，你挑一个当都统，休沐结束前必须选好。晚上宴会去吗？”
“不了，刚回来多和他们待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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