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宴会场——
“此处,放这,挂好!”礼部侍郎李西指挥宫人布置会场。礼部尚书曾乙则在确认会场安排与参宴人员。“在此留一桌以防有人会‘慕名而来’。”
天还未暗,此时是未时,离宴会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沈灵韵和陆唯来得早,就在宫里转转。红墙金瓦,富丽堂皇。但路也弯弯绕绕。
“你要去哪啊?绕来绕去的。”陆唯不是路痴,但宫中却极为容易迷路,更何况和她这样绕啊绕。
“好像,迷路了。”沈灵韵尴尬地笑笑。“先走吧,说不定等一下就遇到人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位翩翩公子往她们的方向走来,身着浅黄色,眉如墨画。
“我在逛一下,先行一步了。”正好前方不远有一处转角,沈灵韵快步走了进去。留陆唯一人在原地。
“啊?”
“陆少卿怎能在此?”林越见到她,紧锁的眉头瞬间释然。
“啊,哦……”她见沈灵韵用嘴型告诉她“好运”。“闲来无事,到处逛逛,一不小心就迷路了。”
林越一听,笑着道:“我正要前去会场,一同?”
“好…好啊。”
待他们走远后,沈灵韵想了下林越刚刚的表情,肯定了她要找的人就在这里。她沿着他走来的路走回去。
越往深处,越安静,没有前殿那般繁华,反倒幽深寂静。长期无人居住也比较破旧。最深处的一间却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像是特意整修过的,看着大相径庭,却截然不同。
正门前种这一棵红豆树,看着与庙里的差不多。西厢房被拆了,正屋住人,东厢房没有却极为干净。
能让何羡做出这么不合规矩的事,只有他了。
她想着要以什么方式问候,最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几下门。里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说:“进来。”
是十分熟悉的声音,她忐忑推门而入,却见他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本来还带有些敌意的目光,在看了她腰间的香囊后,收回目光,呡了口茶,扬起嘴角。“挺有本事的,找到这里来。”
沈灵韵没有接话,站在原地还有些不敢相信。知道顾慕期让她入座才回过神来,“傻站着干嘛,不坐吗?”
“好久不见,阿兄。”
“确实许久未见,有个两三年了。看到你阿兄我过得这样,觉得如何?”
“陛下为了你拆了西厢房,想必过得很滋润。”
“三年了,为何今日才来找我。果然女大不中留,成了婚便忘了兄长。”他调侃道。
“阿兄假死,少数人知道,当初不也未有然我得知的想法。还是不轻易出动较好。”沈灵韵不慌不忙地回答,顺手沏茶。
顾慕期敲了下她的脑袋,“小老人。不过确实不错,只是你硬要碰这趟浑水,我也没办法。行事要多加小心,保护好自己。”
可能是许久未见,有相见后的激动,却没有无话不说的契机。
一阵敲门声打破了空气中的沉默,“逾明,是我!”
听声音就知道是何羡,得到应许后,他就看到沈灵韵和顾慕期做在屋内,有些惊讶,但很快收起。
“沈辰彦在到处找你,不去看看?”何羡对沈灵韵说。
她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她也不好参与,行了礼,欲抬步走,被顾慕期叫住。“坐下。”
她看向何羡,结果他一脸无所谓,她便坐回原位。
何羡现开口,“你和林景之吵什么?有什么好吵的?”一想到他俩斗嘴的场面,他就越发无奈。这两人意见不合可以辩几个时辰,往往到最后,也争不出个所以然。
“苍梧就如同披着羊皮的狼,看似繁华,实则危机四伏。上元节人多嘈杂,难以确保陛下安全。”他的回答很到位,挑不出毛病。
“为何不可当朕微服私访?”
“阵仗大,繁琐。”
沈灵韵虽觉得她插嘴不太好,但顾慕期都让她留下的,便开口道:“臣女过一计。陛下若真想去苍梧,也并非不可。臣女与沈将军和陆少卿都有意在上元节前去赏灯,若此,便有两人互送。沈将军武艺高强,首辅大人大可放心。”
何羡听完,连连点头,“好主意,郡主聪慧。”
“谬赞,无事,臣女告退。”她起身行礼离开。
何羡见她走出正门,看向顾慕期。“能否请顾首辅屈尊同去?”
顾慕期觉得好笑极了,“陛下言重,臣何德何能能让您用‘屈尊’二字。”
“别扯开,去不去?”
“不……”
“就一次!”
“不……”
“就一次!”
沈灵韵一到门口,就被一把拉到怀中,脸贴上结实的胸肌。她从怀里探出头来。
雪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散落在他脸上,面色有些苍白,担忧与恐惧充斥在他眼中。
他搂住她的腰,抱得更紧了些。在她耳畔道:“皇宫偌大,夫人这般乱跑,很容易迷路的。”
沈灵韵回抱住他,那一刹那,感觉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下来,长舒一口气。
热气吹在她颈边,有一丝瘙痒。
过了一会,沈瑾放开她,双手搂住她的腰,面色温和,轻启唇齿,“我等了这么久,你都不心疼一下吗?”
“心疼心疼。”她颠了小脚尖,在他的嘴角落下一吻。“宴会要开始了,快走吧。”
少年眼底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嗯。”
——
殿内,歌舞升平,古琴涔涔,钟声叮咚。山珍海味,无奇不有。
“各位来此参宴,好吃好喝,无需拘谨。”何羡举起酒杯,示意一下,又放下。笑道:“朕近日在戒酒,便不与各位欢饮了,以茶代酒。”
舞女舞姿翩翩,婀娜多姿,试图引起何羡的注意。可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上面,反而盯着桌上的酒,咽咽口水,叹口气。
要不是答应顾慕期再也不喝酒了,他现在就是一顿猛饮。每每伸出去的手,又偷偷收回,脸上写满不甘。
沈瑾也是,但他看的是沈灵韵,一手托着下巴,微微侧身看着她。大抵是因为不在府里,稍稍收敛了一点。
“夫人四艺精湛,何时可为我舞一曲?”
沈灵韵送到嘴边的葡萄,瞬间不香了。转手放到他嘴边,“张嘴。”
沈瑾张嘴,沈灵韵将葡萄送进他嘴里。他乘机舔了下她的指尖。沈灵韵一惊,迅速收手。“在外面注意点!”
“好。”
沈灵韵低头剥葡萄,“你若想看我跳舞,等下赠礼时,我以一舞为礼。既满足你的心愿又有礼相赠,一举两得。”
“夫人这般,今夜怕是个不眠夜了。”
“开个玩笑,何必较真。那你有备礼吗?”沈灵韵感觉背后有些发凉,虽然还没过,但就是觉得他很……
“没有,达官显贵喜欢以礼显地位,我无欲无求于此。”
“是没错,但毕竟是春日宴,还是要稍微意思下。”
“无妨,陛下对此并不在意。”
陆唯一见美食就失了自制力,一样一样往嘴里送,林越在一旁,笑看着她。
“别一直看我,看表演。”
“嗯,小心点吃,别噎着。”
你侬我侬,看得何羡好生羡慕,欲求无人啊!
帝王之心,终要孤寡一生,对吗?果然,我终与世间红尘无缘。
摇头叹气,歌女见了,提心吊胆,以为圣上不满,要掉脑袋了。
“陛下若不喜这歌舞便退下吧。”曾乙看不下去,谁能想到这陛下在想什么。在下去,好好一个春日宴,说不定要见血了。
何羡依然无反应,她们只好悻悻退下。
殿内陷入一阵寂静,在座的,你看我我看你,何羡垂眸悲感,无人敢言语。
“南王到!”喊声打破了寂静,大家朝大殿门口看去。两女子并肩走进殿内,着装相似,没见过的,自是认不出谁是南王。
戴苓毓上前一步,行礼道:“本皇听闻宋国举办春日宴,倾情已久,今日前来未向宋王告知。不知宋王欢不欢迎?”
何羡才缓过神来,本来调整好的心情,见到戴苓毓带着莫欢谕一起来时,又崩了。强颜欢笑,“来者皆是客,宋国美食能受南王喜爱,甚是荣幸。还请入座品尝。”
一语道破她们来的真正目的,她也不恼,拉着莫欢谕入座。
空余的桌子在沈灵韵他们旁边,莫欢谕觉得她眼熟,多看几眼。浅蓝裙裳,精简的配饰,腰间的玉佩和香囊——是早晨在庙前遇到的人。
“认出来了?”她见戴苓毓一个劲往沈灵韵那看。
“早上那两人?”“嗯。”
莫欢谕剥好荔枝,戴苓毓则愁眉苦脸,她荔枝将放入她口中,“怎么了?”
戴苓毓摇头,“奇了怪了,早上分明还盯着我们不放,现在倒是不屑一看。”
“哟,这是看上人家了,这么关心。”冷冷冰冰,弄得戴苓毓瑟瑟发抖。
“没有没有,怎么敢呢。我心里,你永远在第一位。”
莫欢谕只是吓吓她,没想到她怂成这样。
之所以没理她们,是因为沈瑾满怀胜利的喜悦,死拽着她的手不放。
“夫人,这赌局是我赢了,你该遵守约定,陪我去苍梧观花灯。”
“说到做到,但去之前还有一事待解决。”
歌舞表演既已结束,接着是送礼环节。在场的得意洋洋,假装谦让,无非就是些奇珍异宝。
春日宴宴请的有蚀家子弟,但人数稀少,绝大部分都是官员,在这种好时机,让圣上高兴,嗨!不就可以升官了。就算不升官,也少不了赏赐。想象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描绘的该是接下来的场面。
果不其然,奇珍异宝目不暇接,可惜何羡还沉寂在孤家寡人的伤痛之中,嘴角都不扬一下。那些官员激昂的心被冷水淋成了落汤鸡。趾高气昂上场,垂头丧气地退场。
戴苓毓也是有备而来,随手一拿,从包裹中拿出一本《南乐音》。(南国乐曲收集成册)见无人献礼,起身就道:“听闻宋王十分喜乐理,这是南国有名乐匠所创的乐谱,忘宋王喜欢。”
奇珍异宝看腻了,突然来了个何羡喜欢的,与众不同,眉开眼笑,失意散尽。
“南王有心了,多谢。”
前面送礼的官员怜惜起那些宝物了。心如刀绞,还比不过一本破书。
在场的除了沈灵韵几位,其他人都献礼,何羡对这种也没什么感觉,无所谓。
吃吃喝喝才是宴会正道,这么多山珍海味,也弥补不了他们心中的亿点小痛。
宴会结束,人们陆陆续续离开。
何羡见戴苓毓她们准备上马走了,问道:“宫内为你们准备了住处,去吗?”
“你去吗?”她转头就问莫欢谕,莫欢谕不挑,听她意见。
又一波狗粮狠狠砸在何羡脸上,他想仰天大哭不成,想杀人灭口更不成,可憋屈了。
“陛下,臣女有事请教南王殿下,不如请她们到沈府住一宿。”沈灵韵向她们快步走来,沈灵在她身侧,生怕她摔了,像玉一样紧紧地看着。“慢点,小心点。”
“啪!”又一波狗粮砸在他脸上。
“若南王愿意,愿意到也无碍。”很好很好,非常好,走的越远越好,我就不用忍受这种痛苦了。
早上盯着她们看那么久肯定有事,她俩相似一笑,也不差这会儿事。
“那就麻烦宣云郡主和沈将军了。”
望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身影,何羡长舒一口气,转身微笑,却见林越和陆唯聊得不亦乐乎,走到他跟前停下行礼,然后绕过他,走了。
“啪!啪!啪!”又又又一波狗粮砸向他。
欲哭无泪,大概就是这种感受。他想起还在宫中的顾慕期,也不知道他睡了没,贱贱一笑。
宫里——
“逾明!逾明!顾逾明!”何羡狠命捶打着门,“我知道你还没睡,你这灯还亮着呢,快!开!门!”
顾慕期在看书,间就在手边,想□□一剑封喉,看他还喊不喊。
连续喊了不知道多久,何羡近一点也不累,声音不小反而变大。无奈,他开门‘迎接’这位不速之客。
“深更半夜,陛下有事?”他强忍着心中的愤怒,较为平和的问。
“无视就不能来找你?!我真是太伤心了。”又演起来了,何羡这身演技没有发挥的余地,着实可惜。
“无事,陛下请回。夜已深,臣需就寝了。”果断关门。
“别别别,开玩笑,我来就肯定有事来,找你聊聊上元节那事。”他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想出了七七四十九个对策,实在不行就靠武力。
“此事不急,可明早再商讨,也许请他们几位过来了解一下状况。”关门。
“不不不,实际上,我今夜深受打击,特来找你倾诉。”
“哦,那还请陛下叙叙道来。”顾慕期好像闻到八卦的味道。
何羡将今晚发生的事,添油加醋与他讲解一通。顾慕期想笑,又怕他等下伤心到发痛,忍住。
“你说我惨不惨。”
“陛下继位以来,群臣多次为您推荐女子,让您立后。您死活不愿,甚至想您谁再提起此事,格杀勿论。”顾慕期真有些忍不住了,不小心笑出声来。
“你还笑!我这还不是因为……因为……”刚起来的气势立马落下去。
“因何事?”
“因为……因为国家还未安定,立后不是上策。”思维转换倒是快,想出了一个无厘头的理由。
“嗯,照陛下这么说,确实不是上策。陛下若倾诉完了,臣也要就寝。请回。”
“这么快就送客,无情。”何羡也不多留,起身离开,帮他关好门,还依依不舍地看了许久,直到屋内的灯灭了才离开。
为什么不立后?呵,还不是因为你。只可惜你对我似乎无他意。也罢,这样也不错。
挽风挺大,帝王者,难道真要孤寡一生?像他父亲等待他母亲那样。
马车上——
沈灵韵率先开口,打破这寂静。“臣女这有一物,还请殿下一看。”她从怀中拿出条包着戒指的手帕,打开递到他们面前。
戴苓毓看着这枚戒指,本来尬笑的脸冷下来,“不知郡主为何有这枚戒指?”
“臣女先替父亲向您致歉,家父谋害先南王,罪已证,人已亡。这枚戒在府中发现,还请两位与我们一同探究竟。”
戴苓毓在莫欢谕的安抚下,冷静下来。
“我们若帮了郡主,还请郡主归还此物。”莫欢谕见戴苓毓这样,就替她说了。
“自然,物归原主这个道理臣女还是懂的。两位若是愿意,也可以认一下先南王的事故将其带回。”沈灵韵一次性将所有可能打击到她们的事说出,以防后面的调查出了什么意外。也刺激一下她们,说不定能有什么更宝贵的信息以外流出。
“好。”失踪这么久,若是活着,就是奇迹了,她们早就不奢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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