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前缘

重逢之后，莫哲南就把手机铃声调成了最大音量，而且24小时不离身，睡觉的时候也一样，可是3天过去了，除了日常的电话外，他依然没有接到她的来电。

        莫哲南开始懊恼自己那天为什么要装酷说什么‘我号码一直没换’这种听上去好像很深情的屁话，直接问她要一个她现在的手机号码很难吗？

        关于林小北这次回国创业的项目，投资部的资料已经放在了莫哲南的桌上，这是他让团队以最快速度收集整理出来的，就想赶在林小北给他打电话之前把项目信息都了解全了，结果现在他已经翻来覆去看得都能倒背如流了，她的电话却似乎依然遥遥无期。

        莫哲南带着资料去找顾石磊，顾石磊看他一脸愁容的样子，问他：“你怎么回事，不去找你的女神，到这找我干什么？”

        “你们和她的项目，目前推进得怎么样？”莫哲南问。

        “正常进度吧，这个项目不是我主跟的，我没太关注，你怎么不直接去问你们家林小北啊？”顾石磊不解地反问。

        “自从上次吃饭后，我还没见过她。”莫哲南淡淡地说。

        “这都3天了吧，这回你忍耐力够好的呀。”顾石磊开玩笑地说。

        莫哲南却是一副无奈的样子，问道：“你有她现在的联系电话吗？”

        “哎哟我去，人酒店就在那，你没她电话不会直接杀过去吗？”顾石磊这才明白了没见上面的原因，顿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我去了，前台打了房间电话没人接，我在前台给她留言了，但她一直没回我电话。”莫哲南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地说着。

        “那你不会在大堂等她吗？我说莫哲南，这可不像你啊，那时候像块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林小北的那个黏糊劲哪去了？”顾石磊对着莫哲南一顿数落，但双手还是帮他发着消息问同事要林小北现在的联系方式。

        “我怕了，”莫哲南突然有些无助地说，“我怕她就是还不想理我；我怕……她还没有原谅我；我怕……当面听到她跟我说，我们结束了；我怕她让我不要再去找她，我怕她为了躲我又不见了；我甚至怕，上次碰到她，就是我的一场梦。”莫哲南越说越崩溃，然后直接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抓着脑袋，把头越压越低。

        顾石磊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哎，真是一物降一物啊，你说你一风流倜傥的高富帅，大学四年追你跟你表白的姑娘少说也不下2位数吧，还有个万洛洛更是跟到公司一直追着你，没想到你却还是只栽在她林小北手里。”

        莫哲南没有说话，似乎竟像是在低头抽泣。

        “她现在的手机号和酒店房号我刚刚都发给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顾石磊发完消息，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莫哲南恢复平静，然后送他出门去。

        2天后，顾石磊在自己办公室接到了万洛洛的电话，在那头语气紧张地问他：“磊哥，莫总这两天不太对劲，你知道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又怎么了？”一开始顾石磊没太在意，就随口问道。

        “前几天，莫总让整个投资部加班，整理了一个项目的资料，后来他出去了一趟，然后这两天就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今天我进去的时候，发现他竟然还在办公室喝酒，我问他怎么了，他什么也不说，就让我出去。你知道是项目出什么问题了吗？”万洛洛在那头焦急地描述着情况。

        顾石磊听完，拿开电话骂了句脏话，然后平复了一下跟万洛洛说：“那个，洛洛你别担心，没什么事，你先让他一个人静静吧，我回头去找他。”

        “莫哲南，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顾石磊挂完电话，怒吼一声拿着车钥匙下了楼。

        林小北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房间里多了一盆开了花的仙人条，不由地微微地笑了，她上一次看到开花的仙人条，是3年前了吧。

        很多年前，有一次下课回家的时候，她路过一家花店，望见里面有盆花很特别，走近看看才发现开花的居然是一盆仙人条，林小北以前从不知道原来仙人条也会开花，就和店家交谈起来。

        花店老板是位漂亮的华人小姐姐，她耐心地跟林小北讲了很多养仙人条的小技巧，还说仙人条开花有时的确需要一些机缘，所以如果看到仙人条开花的话，就会有好运气的。

        这当然只是种美好的寓意，不过那天林小北还是买了一小盆仙人条回家，按着华人小姐姐教她的方法放在阳台上养着，也不知道养了多久，有一天林小北从外面回来，突然就发现她的仙人条真的开花了，其中两根小条的头上开着两朵鲜红色的小花，她开心地第一时间开视频跟莫哲南分享这个小惊喜，而电话那头的莫哲南兴奋地告诉她，他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林小北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那一刻，她却坚定地相信，仙人条开花就是代表着好运气。

        敲门声把林小北从回忆的思绪里拉了回来，她过去开门，看到门外竟站着顾石磊。

        林小北轻声说了一句“请进”，然后去台边给顾石磊倒了杯水。

        顾石磊进门坐下后，便开门见山地说：“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聊聊莫哲南。”

        林小北：“他让你来的吗？”

        顾石磊：“不是。是我觉得有些话，他大概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林小北若有所思又略带疑惑地看着他，没有接话，等着他自己往下说。

        顾石磊：“3年前，莫哲南临时改变了出国的计划，是因为他突然知道他爸爸病了，肝癌。”

        林小北一下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弱弱地问：“那莫叔叔现在？”

        “还在国外治疗。”顾石磊继续说，“其实莫叔叔再4年前就查出了这个病，查出的时候已经是中期了，所以那时才会一定要莫哲南在国内读金融专业，然后毕业就接手公司，他就是怕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如果放莫哲南出国，到时候他肯定会跟你留在国外，短时间内都不会回国，莫氏就可能会易主；”顾石磊停了停，喝了口水继续说，“他一直都瞒着莫哲南自己生病的事，一直撑到莫哲南大四，那天莫哲南拿着国外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跟他爸摊牌的时候，他爸一气之下就当场发病了。”

        林小北就静静地听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他的再次爽约，竟是因为这个，当时她也知道莫哲南应该是有原因的，只是那时的她听到莫哲南跟她说“对不起”的时候实在是太生气太失望了，7年，没有人知道这7年她过得有多辛苦，学业很难，她要证明自己比那些看不起黄种人的同学更优秀更难，而那个说要一直陪着她支持她的人却迟迟没有来到她身边，所以那句‘对不起’，就是最后的引线，彻底引爆了她压抑7年的情绪。

        顾石磊看林小北的样子，静静等她缓和一些，然后才接着说：“医生说他爸爸不能再高强度的工作耽误治疗了，否则很可能活不过半年，莫哲南当场就傻了，但你也知道他抗打击和恢复力有多顽强，所以想了一个晚上之后，他就做出了决定，回莫氏接手他爸爸的职位。”

        “其实这三年，他过得很不容易，因为是莫总的儿子，接替莫总总裁的职位也算无可厚非，可还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与其说是看着他会怎么做，不如说更是等着看他出糗；没有人真正内心里服气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都等着他自己做不下去了主动下台，或者等着莫氏倒闭，那时很多高管都开始另谋出路，公司动荡不安，人心惶惶。”

        “但他还是做到了，莫总硬撑着帮他稳定了三个月的人心，然后莫哲南又靠着他自己一点一点把莫氏慢慢又从悬崖边拉了回来；前两年我看着他每天都把自己逼到绝境的样子，真的都有些于心不忍；工作到凌晨二、三点是常态，有时就直接睡在公司，第二天一早起来马上继续工作，全年无休；那时候你把他拉黑了，他找不到你，一开始他托我帮他找你的消息，但那会儿我也找不到，后来他就索性把所有醒着的时间都花到了工作上，他说只有尽快把莫氏拉回正轨了，他才能第一时间放下工作飞过去m国找你，他说他要节约一切可节约的时间，因为他怕时间久了，找到你的时候也许真的一切就都变了。”

        林小北就这样听着，整个人一动不动，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它们流下来，她以为自己很难，没想到他也许比自己更难，而他们就这样互相失去彼此的联系整整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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