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代理
“林博士，这是你要的工厂那边反馈的生产排期出货时间表。”孙玲进来把相关的资料递给林小北，顺便笑靥如花地看了一眼同在办公室里的明森，林小北瞅着他俩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林小北看了看手中的时间表，对明森说：“jason，你这周排一下时间，陪我去见下电子芯城的卢总吧。”
“你是说那个华东区小有名气的芯片代理商‘电子芯城’吗？”明森好像有些难以置信似地问她。
林小北却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回他说：“是啊。我们去找他聊聊渠道的事情。”
明森有些担忧地说：“但我听说这人的脾气有点古怪，而且他们家也不算是目前市场上最大的代理，你不考虑先找找其他几家吗？”
“市面上最大的那几家我上周都初步接触过了，明面上说得话都很客气，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一些难言之隐，他们同时都是导师那款主流芯片的代理商，而现在又是供方市场，所以我想导师应该给了他们不小的压力。”林小北有些无奈，却也多少在自己的意料之中，继续说着：“而这个人，就因为他脾气古怪，而且他只代理国产芯片，听说是因为他一心致力于扶持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国产替代品牌，虽然目前还不算是行业内最头部的代理商，但以我们目前的生产体量，只要能打开他这个渠道，也足够了。”
明森倒不是反对林小北的看法，只是卢总这人，传闻确实过于古怪，便提醒林小北说：“话虽如此，但坊间一直传闻，他接单极没有规律，而且偶尔还喜欢捉弄人，听说上次一位友商，还在他那栽了一个大跟头。”
林小北笑了笑，跟他解释说，“那件事，我后来专门托人去仔细打听了一下，其实是友商中间想跳单，结果卢总发现了，将计就计，后来友商找的接盘侠又临时变卦了。”
明森听罢说：“那看来关于这个人，你应该还做了不少功课了吧？索性一起说说吧。”
林小北点点头：“正如你之前所说，这个人接不接单，开出的接单条件没有规律，可以说是因人而异，有人说他很随性，遇到聊得来的，条件的容忍度很高，聊不来的，再好的条件也不接。”
明森对此人还是有诸多不解：“怎么听着有些喜怒无常的感觉？是因为有什么艺术家情怀吗？”
林小北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想，艺术家情怀这种东西，是很难帮助他在这么短时间内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吧，电子芯城成立不过几年，却能有如此规模，他一定是一个出错的商人，只是他有自己独特的判断人和事的标准。”
明森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些许端倪，便也不猜了，直接问她：“你林小北从来都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说吧，打算怎么做？”
林小北笑笑，不愧是合作了这么多年的最佳拍档，“外面很少有对于卢总喜好的传闻，尤其是他们公司内部，估计是他怕自已的员工为了迎合自己的喜好而刻意去搞一些小动作，但莫哲南跟我说，卢总喜欢下棋，而且棋品极好。”
明森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说：“懂了，难怪你要我陪你一起去，那我安排一下这周的时间。”
莫哲南给她的这个信息，的确让林小北找到了一个值得一试的切入口。
周末的时候，林小北正在为销售代理的事情发愁，莫哲南过来看到她愁眉不展的样子，心疼地问她怎么了，林小北便跟他大概说了一下目前代理的一些情况：“所以我想去试试电子芯城这个渠道，可是他们的卢总，市面上关于他有用的信息量太少了，找不到好的沟通点，我就怕不对他的脾性，可是这个渠道，是我们实验室目前最大的希望了。”
莫哲南想了想，说：“这个人，好像早年在棋局上和我爸交过手，酷爱下棋，后来在某次小型的私人商业聚会上，我也偶然听人提过一嘴，那个人应该也是他的一个多年的棋友。”
林小北没想到，莫哲南竟意外告诉了她这个之前在各种资料收集中都没有见过的信息，而且巧了，自己身边不就正好有一个高手吗？林小北一下子像是捡到了宝，扭头双手捏了捏他两边的脸颊，笑着说：“你真的是我的智库哎。”
莫哲南趁机向前直接亲了上去，亲完之后说：“那当然，那请问智库有什么升级奖励吗？先申明，刚刚那一下不算。”
林小北看着他那贼溜溜的眼神，问他：“那……你想要什么奖励呀？”
莫哲南看着她，微微点着头，慢慢把头又探近她的脸，林小北不自觉地身体向后仰，莫哲南一手托住了她的后腰，把她向自己拉回来，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
会面的地点是卢总选的，约在了一家私人会所里，卢总是他们家的其中一个股东，所以在这里有一间他专属的私人包间，会所内环境很清幽，很有一种风清扬隐居的华山后洞之感。
见面简单的寒暄之后，林小北便进入主题，道明了来意，而卢总却并不着急谈生意，而是天南海北地跟他们打着太极，好在明森和林小北平日里除了工作之外，杂书涉猎的也不算少，当时主要是用来缓解长时间研发活动下大脑的紧张和焦虑用的，如今倒是正好派上了用场，多少都能与卢总聊上一些，这让卢总对眼前的两个年轻人颇为意外。
茶过三巡，林小北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了围棋上，其实她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隔壁半开着门的隔间里是一个小小的棋室，只是一直在找一个合适而不突兀的机会，卢总一聊到围棋的时候，神色上果然又欣喜了几分，说现在能跟他下上几轮的年轻人不多啊，他现在正在着力培养自己的小孙子，小朋友现在也已初步学得有模有样了。
明森顺势接过话说自己回国这一年，一直忙着实验室的各项事宜，还没在国内过过手瘾。
“哦？明总也会下围棋？”卢总有些惊喜地问道。
“略懂皮毛。”明森谦虚地说，其实虽说和职业棋手是比不了，但在业余棋手里，明森也算得上是一个高手了。
“那要不今天切磋一下？”这回卢总一下来了兴致。
明森环顾了一下四周，卢总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接过话说：“就在这儿，我这里面有个棋室，两位这边请。”说着便指引两人到了棋室里。
棋室不大，装修却很雅致，正中间摆着棋墩和棋盒，眼前的棋墩目测高约30多公分，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质，棋室一侧的墙上还挂着‘围棋十诀’的书法，字体苍劲有力，上面的落款，竟然是卢总？！
“这棋墩是香榧木的吧？”明森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没错，我前几年特意让人从北海道运回来的，是个老师傅的工艺。”卢总还有些得意地说。
明森简单称赞了一番这棋墩和棋子，林小北趁机简短而真诚地赞扬了一句墙上的‘围棋十诀’，卢总看似还挺受用。
两人便坐定开始下棋，林小北倒真的可以算只是‘略懂皮毛’，以前明森跟她讲过简单的规则，但由于两人水平相差太大，下着双方都没有太大乐趣，就也不常交手。
不过，林小北虽自己水平不佳，看棋却还是多少能看出双方水平高低，一局战罢，卢总并不是明森的对手，但明森并没有赶尽杀绝，而只是一直维持了一些不大的优势，所以卢总输得也不算难堪。
“明总这略懂皮毛，是谦虚了。”卢总笑着感叹到。
“承让了。”明森微笑着回道。
“这围棋里，不单能看出下棋人的智慧和计算水平，更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思维模式、心理素质和品行。”卢总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明总你这朋友我交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卢总爽快地向明森伸出了手。
明森伸手和卢总一握，说道：“那是我的荣幸。”
回到谈判桌，双方又沟通了一些商业合作上的细节，卢总的确是个脾气有些古怪的性情中人，一局围棋过后，对明森及林小北的态度与之前已大不相同，林小北和明森也不是什么爱趁火打劫占对方便宜的人，大家的商谈便非常愉快，现场双方就把合作意向书给签好了。
签完协议后，卢总还非常热情的一定要请他们吃饭，难得遇上一个值得交手的棋友，临分别前还再三嘱咐明森以后一定还得再约手谈，明森自然乐意地应下了。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都深舒了一口气，他们算是又艰难地解决了一个小问题，前进了一小步，林小北略有不解地问他为什么今天没有放水，反而是赢了人家，毕竟我们有求于人，难道不应该是让对方有胜利的喜悦，才更方便后面的谈判吗？
明森嘲笑她这就不懂了吧，一个棋品好的人，是不会希望对方以放水的方式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的，不过自己收了一些实力，对方应该也有所察觉，这只是想表明，我们也并非咄咄逼人之人。
林小北听完突然明白了下午卢总说的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轻轻叹了一声‘你们都是高手，不单是围棋，而是人生的高手’。
两人一时都有些兴奋，对视一眼，同时问道：“要不要再去喝一杯？”随即又为这多年的默契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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