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又见花滑

赛事闭环里的工作倒的确是没有多复杂，大部分日常的设备调试及检修都有专门的技术人员负责，只有当出现一些异常代码或报错时，才会需要林小北这样的专家介入查看指导，所以多数时候，她都是待命的状态。

        正如明森所说，实验室的项目并没有因为林小北来闭环了而停滞，大家还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只是有些难点一直在哪，有些卡点技术的提升，似乎还欠缺一些机缘。

        换一个环境，林小北的确也找到了一些新的思路，只是破局……依然是举步维艰。

        送林小北进入闭环后，莫哲南就被迫又开始了独守空房的日子，只能靠每晚入睡前和小北的视频电话以聊解相思之苦。没过两天，他就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信明森的建议，主动劝林小北去闭环呢？这接下去漫长的一个多月，他非得相思成疾不可。

        “你在干吗呢？”莫哲南在电话那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半个身子趴在书桌上，有些无精打采地问她。

        “我还在工作啊。”林小北边说着，边把手机支在房间的电脑桌旁，让镜头对着自己，然后在电脑上继续写自己的项目设计。

        莫哲南望眼欲穿地看着屏幕上的林小北，就跟她提议说：“那以后我们每天都这样视频吧，就算你忙你的，我就这样看着你也挺好。”

        “好啊。”林小北回他，闭环前期的工作时间非常固定，她基本每天都可以朝九晚五地准时下班回到休息的地方，不过听说等后面赛事正式开始后，时间可能会随赛事安排有所变化，于是提前跟他打预防针说：“不过我听说后面正式开赛后，我下班的时间可能就不那么固定了。”

        莫哲南无奈地应着，叹着气说：“到时候再说呗，我现在每天，不就是在想你中得过且过吗？”

        林小北摇摇头笑他，能不能顾念一下自己身为莫氏总裁的身份，不要每天都像个怨妇一样：“有时候，我真的很想把你现在这个状态录下来，让你的员工们看看，你这老板的形象，崩不崩？”

        莫哲南一副毫无形象包袱，满脸完全不在乎的态度，继续腻腻歪歪地说着：“没办法啊，见了你，什么总裁，什么老板，什么形象，统统都是浮云。”

        林小北被他这肉麻话说得不知再如何接话，索性准备关闸，跟他说：“你不要再贫了，我们就这么各自安安静静开着视频做点事，好吗？不然我可就挂电话了。”

        莫哲南立马怂滴滴地说：“好好好，我不吵你了。”说完他也把手机立到了旁边，镜头对着自己，然后也开始处理起公司的事情。

        接下去的几天里，两人差不多都是这样，莫哲南总会先跟她撒娇一会儿，然后各自在彼此的镜头里忙碌各自的事情。

        之后随着正式赛事开始，因为很多天的晚上都安排了比赛项目，所以林小北停留在赛场区域的时间就变长了，莫哲南云约会的计划也就被迫被缩短了时长。

        各国的运动员们也在陆续到达，林小北在待命的间隙时常会去做义务志愿者，帮忙做一些接待及引导的工作，一个与往常没有什么异样的午后，林小北也正在如常地登记新入住运动员和教练员的信息，指引他们到各自的宿舍，一张熟悉的面孔就这样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hello~”对方非常礼貌地主动跟她打了个招呼，林小北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了笑颜，这其实也在自己之前的预料之中，本就应该是会遇上的，只是今天的碰面有些许突然而已，反应过来后，她也笑着回他说：“hello~weletochina”

        自从那天之后，林小北在工作之余，便多了一项爱好，那就是去冰场看他的花滑练习，因为上一次的通话经历，两人就算是熟人了，所以休息间隙，他也会过来场边，跟林小北这位初次见面的‘老朋友’聊聊天，这次两人有了同声传译器，交流就变得方便很多，他说回了自己的母语，林小北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是个话痨，之前是英语限制了他满满的表达欲望。

        他是个极勤奋的人，经常一练习起来，就忘了时间，这直接导致了林小北以及其他的很多志愿者观众也都常常因为沉浸于欣赏他的表演之中，而一样忘记了时间。

        莫哲南抱怨她为什么最近回来越来越晚了，林小北只好不好意思地笑笑承认说，是因为看某人的练习，忘记了时间，所以后来，林小北索性把跟莫哲南的视频电话改到了练习场，顺便让他一起欣赏一下冰上王子精彩绝伦的表演，但莫哲南总会在看着看着的时候悠悠地来一句：“小北，你把镜头转转，我想看你。”

        林小北无语地嘲笑他，不懂得欣赏如此美妙的艺术，他却是义正辞严地展现着自己的彩虹屁求生欲：“你在我心里才是最美。”

        林小北：“……”

        一曲结束，他又过来找林小北闲聊，顺便听取一些反馈意见，正好看到镜头里的莫哲南，便也跟他问好，他真的是一个极有礼貌的人，林小北觉得有些人的修养大概是刻在骨子里的。

        林小北跟他特别认真地讲着自己看他表演时的一些感观，讲到激动之处，觉得自己手上的手机有点碍手，就跟莫哲南说晚点再聊吧，便索性挂了电话放进口袋里，莫哲南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了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本能地想要重新拨回去，最后看着手机却犹豫了，迟迟没有按下通话键，只好自己郁闷地长叹了一声，仰天摊倒在床上。

        莫哲南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心想着，这能怪谁呢，当初是谁苦口婆心劝她去闭环的呢？又是谁提醒了她去了闭环就能亲眼看到某人的表演？是他，是他，还是他啊。。。自己种的因，自己收‘果’。

        而练习场这边，他正特别用心地倾听着林小北滔滔不绝的输出，还不停地频频点头，时不时也会耐心地跟林小北分享她可能没有完全看出来的，自己在一些细节上的特别处理，虽然两人所处的环境和专业背景完全不同，但两人身上似乎总有些说不清的契合的特质，所以相互之间的沟通令彼此都非常愉快，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常常来找林小北这位外行‘观众’闲聊的原因。

        林小北大概也是出现在他练习场频率最高的志愿者观众之一，好在大家也都知道她是莫氏总裁夫人的身份，所以没人把这两人的友谊往各种娱乐八卦上扯，这使他们两人在交流时可以少很多不必要的顾忌。

        他的身上追求极致的那种执着，有时会让林小北看得出神，虽然是全然不同的领域，却总让她仿佛有种看到自己的错觉，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挑战极限、挑战自我，不达目的、不死不休的精神。

        林小北还在出神，他突然过来，跟她说：“你听说了吗？这次比赛，我会继续挑战那个动作。（注：因为同声传译，所以林小北听到的就已经是中文了。）”

        林小北点点头，之前就已经听到有人在议论这件事，有些人直接表达了不理解，觉得在如此重要的赛事上，他应该选择相对更保守且更易取胜的方式。

        “所以……你怎么看？”他看似随意的问她，也或许是因为语言上差异，所以林小北也无法很好地听出他表述中的真实情绪。

        “很期待。”林小北说这句话的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眼里是有光的，是那种对一些人一些事无比期待的光亮。

        他也说不清，眼前的她，这样的反应，是自己预想中的，抑或不是，但还是忍不住接连问她：“你……会担心吗？会觉得我很任性吗？会建议我应该为了蝉联冠军而考虑更保守的方案吗？”

        林小北想了想，脸上是那种既像是自信又像是相信对方的微笑，说：“说实话，会担心，但更多的是期待，是觉得如果连你都做不到，可能就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所以就会认为应该更坚定地相信你支持你，去继续挑战。”

        他听罢，像是被说中了心中那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这大概就是中国古人说的知音？他突然觉得应该为如此难得的知音再单独表演一曲，便问她：“你最喜欢我的哪一部作品？”

        她没有片刻地犹豫，就报出了一部作品的名字，好巧，这也是他自己最喜欢的，他满脸欣喜地说：“下面这一段表演，送给我最可爱的中国朋友。”

        然后‘嗖’得一下，向冰场的中间滑去。

        只要是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他们之间的友谊，常常可以跨越山海、超越国籍、不论性别、不分年龄。

        从他到来的那天开始，林小北是几乎一天不落地去看他的练习，忙的时候就少看一会儿，相对闲的时候就多看一会儿，好像每天相约在冰场打卡，成了两人不成文的默契；

        有一天大雨，林小北正好场馆里的事情又有点多，所以忙完再过去的时候比以往都要晚很多，到了冰场，看到他正在场边休息，便上前去跟他打招呼。他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中竟一下都放光了，林小北好奇地问他为什么今天看到她，好像格外激动的样子，他特别可爱地说：“我刚刚在想，大概是因为今天大雨，所以来的观众好少，你也许也不方便出门，但没想到你仍然还是来了。”

        林小北常常觉得，如果抛开世界冠军的光环，他有时真的就是一个单纯可爱的邻家大男孩，会因为收到的一句夸奖而害羞地面红耳赤，也会因为应援的粉丝观众而高兴地手足无措，而有时，还会因为来看的观众少了，就用那么一点点可爱的阿q精神来调节安慰自己，真的是太有趣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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