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去世
第四十二章
一大早，史之荇便借了村长家的牛车去县城里把大夫请了来。
这位大夫是这一带有名的圣手，十分擅长疑难杂症，因此诊金也居高不下。
他替爷爷仔细按压了腰部，又拿出一包工具施针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是得了痹症，轻易不能好了。”
史之荇吓得不行，“大夫，那我爷爷这个情况严重吗？”
大夫捋了捋胡子，“他近期可做过什么费腰的事？原本骨头底子就不好，这一回更是雪上加霜，骨头彻底归不了位。”
史之荇更自责了，嗫嚅道，“那……可有什么法子缓解？”
大夫从药箱里拿出纸笔，“我给你写两个方子，一个内服一个外敷，你就照着方子抓药去。另外要注意，老人家干不得重活了，不然只会使得手脚更痛。”
史之荇接过方子，忙不迭答应，“好的好的，我一定注意！”
史之荇让齐乐伊在家看顾爷爷，自己则把大夫送回去，顺道去抓了药。
回来又是熬药又是制膏，几天下来，史之荇的脸都小了一圈。
齐乐伊心疼她，想着替她熬药分担些工作，哪知她只淡淡看了他一眼，“我不放心。”
齐乐伊只想吐血。
许是休养得当，爷爷的腰痛缓解了不少，有时还能在院子里走一走。
史之荇松了一大口气，之前绷得太紧，这一放松，难得睡了个大懒觉。
据齐乐伊描述，他在门外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回应，吓得他以为史之荇出了什么事，破窗而入后发现她只是在睡觉，一条腿霸气地露在外头，还发出了轻微的呼噜声。
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史之荇的睡颜，他忍不住俯身啃了一会儿。
“之荇！醒醒！太阳晒屁股喽～”齐乐伊伸手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把她揉成任意的形状。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史之荇赖床，可得好好把握捉弄她的机会。
过了会儿，史之荇终于醒来了，眼睛红红的，费力地睁着，“你怎么在这儿？”
齐乐伊笑容狡黠，“你猜？”
史之荇伸长脖子看了眼窗外，震惊了，“现在是什么时辰？”
“都快午时了！你再不起来，我就要找那大夫来看看你究竟怎么了！”
史之荇拍拍额头，“最近实在太累，我都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齐乐伊已经做好了午饭，虽然味道让人难以恭维，但史之荇还是很感动。
“谢谢！你帮了大忙！”
齐乐伊被这么一声冷不防的感谢搞得措手不及，脸都红了起来，“哎哟……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史之荇哈哈大笑，两人坐在门口的石头上乘凉。
没一会儿，隔壁赵承嗣从家里跑了出来，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
隔了极短的时间，赵承渊也出来了，脸上挂着泪，往他哥哥的方向跑去。
又过了须臾，白木兰也出来了，送走了村子里的一位猎户，不住向他鞠躬致谢。等人走后，白木兰抹了抹脸上的泪，关上门，也往同一个方向跑去。
史之荇叫住了她，“木兰姐，你们这么急急忙忙的，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白木兰的眼里含泪，说话哆哆嗦嗦的，失去了逻辑，“赵武……他在……赵武好像……我他似乎是遇上了意外”
史之荇与齐乐伊对视一眼，小跑上前，“在哪里？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原本史之荇以为赵武应该是受了什么伤，但跟着白木兰跑了许久，远远看到了似乎是跪着的赵承霍和大哭的赵承渊，她心头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是”史之荇眼睛看向白木兰，后面的话不敢继续说下去。
白木兰哭得眼睛通红，不敢置信地慢慢走到兄弟俩跟前，怔怔地，“这个真是你爹吗？他你爹他怎么样了？”
她的眼尾扫到黑色的裤腿，此时已经沾满了泥土，黑色的边缘似乎是鲜红的，她没敢继续看下去。
赵承霍站起来，扶起白木兰，把她领到史之荇身边，“麻烦你们照看她，我要操办我爹的后事，或许会顾不上。”
听到“后事”两个字，白木兰的身子抖得像筛糠，“怎么怎么就死了呢？没救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乐伊自认为胆子够大，走上去看了一下也把自己吓得够呛，那个高大的一个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人样，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血淋淋的糊满了全身，所幸他大半个身子已经被土掩埋，不然恐怕会更恐怖。
只看了两眼，他现在手脚发软，齐乐伊仔细看着赵承霍，见他除了悲伤再无别的表情，心里隐隐有些佩服这位年轻人。
他走过去拦住史之荇的视线，“要不我们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情，让赵承霍自己处理好。”
史之荇看了眼哭得不能自已的白木兰，点点头，对赵承霍说道，“承霍，那我先把木兰和承渊带走，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们说，我一定会尽全力帮助你的。”
赵承霍的眼里波澜微起，重重点头，“多谢！”
齐乐伊拖着虚浮的脚步走过去拉起赵承渊，“走吧，我们先回家。”
哪知小家伙极力挣扎，一边哭一边喊着，“我不要！我要跟我爹一起！你是坏人！放开我！我要和我爹在一起！”对着齐乐伊又踢又打的，虽然个头不大，但力气还真是不容小觑。
齐乐伊龇牙咧嘴向史之荇求助，她只好与她合力拉着赵承渊，强行把他扯走了。
回到家，史之荇拿出蜜饯糕点给赵承渊吃，他哭得正伤心，什么也吃不进去。白木兰见他如此，更伤心了，抱着他娘俩一起哇哇大哭。
史之荇无奈，知道这个时候劝说再多都没有用，父亲杳无音信时，她也曾经体验过这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两人走到院子里，史之荇轻叹了口气，“虽说平日里见到赵武打木兰时，我也在心里诅咒过他，可是这冷不丁的真的死了，我又觉得好可怜以后木兰他们该怎么生活啊？”
齐乐伊拍拍她的肩膀，“天无绝人之路，会好起来的，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先帮他们的情绪稳定下来吧。”
闻言，史之荇往里头瞄了一眼，娘俩依旧哭得伤心，赵承渊哭得嗓子都哑了，再没有之前的嘹亮，她走进去，把两人分开，一人递了一块帕子，“快别哭了，都擦擦眼泪吧。等会儿赵承霍回来，看到你俩都哭晕了，那他心里岂不是更难受？”
白木兰抬起湿湿的眸子，愣怔地看着不远处，似乎是终于调整了好了心情，她用衣袖用力擦拭眼睛，蹲下身子安慰赵承渊，“别哭了，你是家里的顶梁柱，等哥哥回来你还要去帮忙的，要是光顾着哭鼻子，你哥哥怎么放心把事情交给你呢！”
赵承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嗯，我不哭了，我还要帮着哥哥一起！”
史之荇趁机递上一块糕点，“喏，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赵承渊接过来，吃了一小口，忽的想到了什么，把头转向齐乐伊，“齐大哥，刚刚对不住了！”
齐乐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可以理解！不怪你！”
看他们的情绪终于平复，史之荇这才开口问道，“木兰，你相公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木兰叹了口气，说道，“不久前王猎户来我家了，他问我赵武是不是很久没有回家。”
“当时我的心中立马腾起了一股子不安，他又继续说，他在林子里看到一具尸体，被野兽啃得不像样子，但是他腰间的刀很眼熟，以前一起打猎时见过，所以他确定是赵武的尸首。”
“其实没见到之前，我的心里就有数了这次是他离家最久的一次，我的心里总是无端地害怕起来”她的眼泪又开始滴落，“现在回忆起来，都是有预兆的其实我也有错，那些日子承霍提过出去找找他爹，可是我怕他出什么意外，就拦着没让他去。要是他去了，兴许兴许还能”
“说这些就没有意义了，害赵武死去的是野兽，又不是你，你何必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齐乐伊打断她的“如果”。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如果？要是我知道我会来到这个地方，那我就”他看了一眼泫然欲泣的史之荇，心中忽然有些迷惑，要是他知道自己会穿越到这个时代，他还愿意过来吗？这里有他喜欢的人没错，但他从来不觉得他是那种爱情至上的人，只是让他与史之荇分别，内心又很不舍。
所以，没什么事情千万不要假设，不但达不到预设的结果，还会因为不存在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史之荇被齐乐伊看的莫名其妙起来，忽视掉他的眼神，替木兰擦掉眼泪，“是啊，谁也预料不到这样的事情，振作一点，之后还会很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处理呢。”
赵武的事情没多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赵大婶作为白木兰的妯娌也过来帮忙，也顾不上与史之荇的个人恩怨，拉着白木兰教她丧事的一系列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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