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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瞒天过海2


  最后,自然是一丝半点可疑的物品也没瞧见,更别说人影了。毕竟他们怎么都想不到他们在找的人会就这样大喇喇的出现在众人面前,摇着折扇旁观他们搜查。一行官兵趾高气昂的来,回头却是哈腰赔罪灰溜溜的走。而慕容道在与他们客套的说声道歉、还望海涵之类无关痛痒的话题后也离去了,留下住在东厢房的苏景竹、莫容,北厢房的宇文叔侄和小药仙,以及阳守炎与天盟的正副帮主。

  「我不喜欢他,道貌岸然。」等不见慕容道影子了,宇文煌才冷哼了声。

  「这世上道貌岸然的人不少,他不过是其中一个。」同样看着院落入口方向冷笑,苏景竹肩颈因夜风吹过微微一缩,厚重的狐裘随之披上了她的肩。转头看,傅嘉年正对她眨眼笑笑。

  「小洛,方才说的事情还未完,不如到谢某那儿深谈可好?」面上带着的笑属于谢安瑞的风流无双,上官莲溪将这人演绎的入木三分,若不是事先知情,就连苏景竹这般与谢安瑞有过几次来往的,当真都会认为眼前人便是谢安瑞。

  「夜深了,莫扬你该休息了。」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少年,宇文瑾皱着眉头说着截然不同的话语。

  一旁,先回了自己房里又复返的莫容大步流星的走近,一个白皙近乎透明的瓷瓶塞到苏景竹手里,「药,吃下。」见她将瓶子抛上抛下着玩似是没有要吃的打算又开口道:「苏老制的心药。」

  苏老便是医圣苏黎非的义父,也是教导苏黎非的师父,夜门上下就属这位苏老的医术最为高明。

  「我会吃,但不是现在。」将瓷瓶收进袖内,她视线扫过宇文瑾落到上官莲溪身上行了个礼,「谢公子这般邀约,苏洛怎能拒绝。」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就是要同他一起离开。

  「那么莫扬,你要记得早些休息啊!」见她心意已决,宇文煌抢在宇文瑾开口前先说了话。他晓得自家皇叔喜欢莫扬,可莫扬却不一定喜欢皇叔这样凡事都要管上一管的性格,为了避免少年对他家皇叔感到厌烦他还是先插手吧!

  「好,我会。」点点头,她随着阳守炎与上官莲溪就要离开,一身黑衣的莫容却静静的跟在她身后。

  「你做什么?」转头看他,苏景竹站得靠上官莲溪近一些,眼中带着防备。

  灰色的眸沉静看着她一语不发,直到往北厢走去的三人发现他俩之间无声的对峙时莫容才说了一句:「机巧玩物之事尚未谈妥。」

  上官莲溪手上展开的扇面掩住了大半嘴边笑意,因他见到了苏景竹额角不断跳动浮起的青筋。忆及方才房内ㄚ头说过的「配合」便不免好笑,这位夜门少主对这ㄚ头也太过「配合」了些。

  不过他的笑也只维持到进了阳守炎房里,因为与他容貌相仿的人正坐在外间椅上,一看就晓得是在等他们回来。

  「几位是否该给谢某一个交代?」谢安瑞平淡嗓音下有着隐隐怒火,目光看过几人最后落在上官莲溪身上,「上官盟主在用着那张脸时可曾过问谢某?」

  「安瑞……」

  「阿炎,我晓得你讲义气,可这件事你不该插手。」谢安瑞此刻极为疾言厉色,「倘若他真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此刻他装扮成我的模样,改日便是我谢家的灭顶之灾。」

  「谢公子…那个……」一旁苏景竹才要开口为阳守炎缓颊,上官莲溪却截断她的话。

  「竹儿,妳先出去院子待一会儿,让我与这位谢大少爷说两句话,可好?」

  低头为她整理了一下外衫衣领与纯白狐裘,男子的语句虽是询问却未给她拒绝的权利。也是认识这么久,她头一回在他面上见到这般正色神情,于是她点了点头,转身走到外头院子,而且还挑了一个离那间房较远的角落倚栏而靠,身旁跟着夜门少主一只。

  既然上官莲溪让她出来,就是有些事不希望她知道,对于朋友的隐私她一向尊重,虽然不免好奇上官莲溪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靠在长廊栏杆,她看着向院落内唯一亮灯的那间房出神,觉得慕容道当真对这两人相当礼遇,或许是因为皇商谢家,也或许是因为阳家人的身分,他们两人分到的也是一个独栋的院落,虽然比起清苑稍小了些。

  「他喜欢妳。」一片寂静中,她身旁那人突然开口。

  「啊?」苏景竹一瞬间觉得自己幻听了。

  「妳藏在房里的那个男人,喜欢妳。」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如此诡异。她嘴角抽搐两下,「那又怎样?」

  「妳不能喜欢他。」莫容的语气没有半分起伏,不像是在说否定的话语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凭什么?」听了莫容的话她眉一挑,顿时有些不悦。而这心情来得太突然,让她没时间细想这到底代表了什么。

  「兄长喜欢妳。」

  不过短短五个字却让苏景竹宛若遭遇雷击,连反应都迟钝了几分,卡壳似的转过头看他颤颤然问道:「你说…从凤……喜欢我?」

  这回莫容没再用浅色的眸看她,而是神情落寞的看着空荡的院落。

  「莫容,别跟我开玩笑,从凤只当我是师妹。」恢复过来的暗阁主人第一时间就是反驳回去,依云从凤的个性他怎么可能把这种事表现出来,更别说是讲给莫容听了。她那大师兄的心思可是比马里亚纳还深的海沟。

  「他被黎非师叔带回谷那年我不过五岁,到妳来之前六年时间兄长从未对我大声一次,可那回他因为妳打了我一巴掌。」

  「那次根本就是你自己欠揍,从凤赏你一巴掌算什么?就别让我哥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一刀捅死你。」原本还以为莫容会说出什么建设性的推测,却没想他的话让她差一点又气急攻心,「我真是他妈的疯了才听你在这儿废话。」

  她离开莫容几步大口大口喘着气,深深觉得这人就是自己的灾星,只要靠近他她就会想起在迷魂阵里看见的那些不愿回忆起的过往,幼时父母离世、亲戚的狼子野心、流落街头住着破屋棚的日子。一次一次,到最后连不曾注意过的细节处都记得清清楚楚,如同凌迟一般。

  「那件事是我错,对不起。」

  背后,冰雪般清冷的嗓音说出了苏景竹原以为永远也不可能听见的道歉。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硬是将眼框内几乎夺眶而出的水分逼回去,想开口,喉头却像有东西哽住一般,试了好几次才能发出一点声音。

  「不用了,我不接受道歉。」合起双眼,她试着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受影响,「如果你是抱着愧疚而来,那大可免了,我不需要你的愧疚。」已发生过的事,造成的伤痕无法弥补,那样道歉的话又有何用?

  「我们现在的相处模式就很好,无需改变。」她轻声说着。能够老死不相往来,那最好。

  「我下江南并不只有道歉。」他绕到苏景竹面前,右手摊开,一块刻有月下白昙的羊脂玉佩就放在他掌中,「妳的东西,给妳。」

  望着那块象征夜门少主权力的白玉符,苏景竹终于抬头正眼看了眼前男子一回。

  「莫容,你是吃毒把脑子毒坏了是吗?」

  话说另一头,在苏景竹与莫容离开后,房里的气氛更加凝重。阳守炎想开口,可鉴于方才一说话就让谢安瑞大动肝火所以他保持了沉默;而还捧着锦缎外衫的傅嘉年随手放下了手中衣裳,看着自家师兄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就觉得肯定有好戏可瞧,他是知晓两人关系,但以他身分没有置喙的余地。

  「其实呢……」手上的折扇轻放桌上,上官莲溪以戏谑的口气还拉长了尾音说话,「若是谢大公子问罪于这把扇子与衣裳,那我还真是无话可说,可偏偏你提的是这一张脸。」他的食指轻划过自己面上,从额角到下颚,唇边多了一抹嘲弄与厌弃。

  他这样的嘲讽口吻本该让满腹怒火的谢安瑞火气更盛,可他话里意思却让谢安瑞想到了什么,一双桃花美眸满是不可置信。

  「你…阿和……」

  「看来咱们的谢大公子也记起来了,有这张脸的人不只你一个。」上官莲溪轻笑了起来,「我不过让嘉年请阳公子来一趟,却没想他会拿了你的东西给我,这一点,我同你道歉。」

  可是此刻的谢安瑞哪还会理衣服扇子什么的,他完全不敢相信寻了那么多年的双生兄弟会在这等时刻、以这等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

  「阿和你…你怎么变成这般……」他万般不解从前那个总是淡然笑着、温和清雅的弟弟为何会成了现下这般玩世不恭、邪肆张扬的模样。

  「呵!我本性就是如此。」上官莲溪可不管谢安瑞脸上是何种表情,依然故我的将伤人话语说得彻底,「说到底,你认得的谢安和也不过就是一件白衣、一张没有脾气的笑脸。今日我会选择将事情说开,是要告诉你往后别再找我。谢家,我不稀罕;从族谱除名,乃我所愿,从今尔后我与谢家再无瓜葛。」

  「难道就因为从族谱除名,所以你便能轻易遗忘你我本该是最亲密无间的孪生兄弟吗?」谢安瑞苍白着脸看着褪去温和伪装后一脸冷绝的上官莲溪,轻声问着。

  回答他的是上官莲溪猖狂到近乎决绝的笑声,「亲密无间?我怎么不记得有过那样的东西。谢大公子,我们两人从出生就是不同的,大大的不同。」

  「母亲当初生我时难产,我便晚了你半刻钟出生,而这半刻钟,就是天命富贵与天煞孤星的差别。所以我从小就得要住在寺里,不是我身子不好,是他们怕我将家里人克死了,想藉神佛之力镇压我身上的煞气。」他说起当初偷听见的事,从那时起他便晓得了为何母亲那样的厌恶他、无论他将事情做得再好也得不到父亲一声赞赏的原因。

  天煞孤星,刑克六亲,孤老终身。

  谢安瑞整个人瞬间懵了,阳守炎也是满脸错愕,他们从来不晓得谢家长辈会如此排斥谢安和的原因在这里。早已知情的傅嘉年则是转过头去百般无聊赖的观察起锦缎外衣上的牡丹绣法。

  「但我现下还活着,你不是天煞孤星。」回过神的谢家少主头一句话就是反驳上官莲溪所说。

  看谢安瑞望着自己的眼中没有半分阴霾,上官莲溪终是收起了些许怨忿与疯狂,心里却有着难以言喻的悲伤,「我仍是天煞孤星,但早已不再对谢家有影响。天煞孤星初年家富贵,而我的名早在八岁那年就已经被祖父从族谱划去,却在今年才因退婚而公开。所以你再怎么与谢家说这些都是无用的。」

  「我与你,早已没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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