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无尽的甬道
就像是一道惊雷朝天灵盖击来,苏皖浑身触电般震了一下,朦胧的光线中,那浑身血污的人就像是一只发疯的野兽正在垂涎已久的猎物,而这一切来的太快,思考的时间被极度压榨。
慌忙之中,她只扫了一眼,煤油灯微弱的光线里她几乎采用了本能的决定,往后院跑!
正门是不能出去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出去的话就是擅自脱离任务,会被抽干全身血液;身后是死路,就算躲进房中也不代表这一次,对方不会破门而入,如果一旦破门,就等于是瓮中捉鳖;楼梯就更不可能了,那血污之人正是从那里奔来,往楼上走等于正面送死;只有后院,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至少林薇薇她们向那里跑了。
苏皖的身手本就极为敏捷,这与她从小好动的男孩子性格有关,再加上进入血狱之后,很多时候面对险境,体能也是一项攸关生死的指标,因而她刻意锻炼过,若非如此,刚才从断裂的楼梯上坠下来时,她也不会如此敏捷地连滚几圈,得以在千钧一发之际逃生。
此时手中提着煤油灯,虽然不及照明器的亮度强,但比之前蓝凝她们摸黑前进要方便的太多了,只见连续地左穿右跳避开那些已经被撞得东倒西歪的陈设,不消片刻就冲到门口,一头扎进黑暗的甬道,但那血污的追逐者一边发出凄厉的尖叫,一边紧跟而来。
进入甬道之后,苏皖的心丝毫没有放松,虽然身后那原本尖锐的叫声渐渐平息了,但空荡的走道里明显听到的是两组脚步声,一组是苏皖急促的步伐,另一组必然就是追逐者,两组步伐是一样的急促,但节奏明显不同,生生在甬道里回荡着。
煤油灯摇晃着,就像是风浪中的渔火,随着苏皖气喘吁吁的步伐不断颠簸,而身后的脚步忽远忽近,任凭她如何奔跑也无法完全摆脱,只觉得稍一迟疑就会被追上,可是连续的奔跑已经让她颇为疲惫了,犹如手中的煤油灯,仿佛随时都会灭掉。
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在这场持续的追逐中,脑力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还不如节省到体力上去,可偏偏前方就是吃吃不出现光亮,都不知道这甬道何时才是尽头。
忽然,脚下猛然一绊,像是踢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但是急速的奔跑下刹不住车,被这么一下,身体摔了出去,煤油灯脱手滚落到地面。
苏皖慌忙地想站起来,可是腿上始终绊着什么,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这才捡回了煤油灯,往身后一照,一股凉气直冲脑门,那绊住的坚硬冰凉的事物是一具尸体,而且是一具她认识的尸体!
那眉眼精致、线条柔和,一双大眼总是灵动地闪烁着,但此时已经是死鱼般的深灰色,微张的唇仿佛宣示着痛苦的完结,蓝凝,刚才还活生生站在一起,此时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而最奇特的是,尸体并没有躺在地上,而是竖着,严格来说,应该是笔挺的站着。
但苏皖之前并没有看见她,足见她绝非坚硬诡异的站着,而是更加诡异——一半身子陷入地里,像是被谁拉进了地下,只留下胸腔以上的位置露在外面,所以仅有一只凳子那么高,惊恐之中苏皖才没有及时看到黑暗中忽然冒出地面的尸体。
然而现在并不是惊恐与尸体诡异的时候,甬道里另一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但苏皖的脚背蓝凝已经僵硬的手臂缠住了,情况变得异常糟糕,她慌忙地拉扯着,可是卡住的位置很尴尬,越是慌张乱扯越是挣脱不开,就在这时,煤油灯的光晕中,“血人”赫然出现!
苏皖几乎能感觉到心脏要跳出来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血人”迅猛地冲过来,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那浑身血污的追逐者似乎并没有袭击倒地的苏皖,反而向蓝凝的尸体伸出了手。
苏皖察觉到可能有些事情错了,于是壮着胆子举起煤油灯凑近,这才终于看清,那满面的血污下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柯一梦?”苏皖惊呼出了声,柯一梦却并没有看她,而是着急又专心地摆弄着蓝凝的尸体,想帮她将腿从蓝凝的尸体上解开。
在柯一梦的帮助下,苏皖好不容易抽回了腿,这才站了起来,看着柯一梦已经几乎不成人样了,憔悴而略有失神的神色,浑身血污,无法想象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这是……”苏皖急切地问道,但没等说出来,柯一梦却是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指着身后的黑暗:“五……五安……她在后面,快走!”
“五安?”苏皖的心腾得一下提了起来,但柯一梦却拉着她的手跑起来,她能感觉到那只手传来的颤抖,事实上她握着柯一梦的手也一样在颤抖……
不能犹豫,只能向前,就像这黑暗的宿命一样,及时永远不知道光明在不在前方,也只能向前,因为身后是万劫不复。
煤油灯重新摇晃起来,像是夜幕里即将陨落的微小星辰……
另一边,手表上的光线闪动了一下,继而开始逐渐微弱。
“糟了!”林薇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脚上的步伐又再次进一步加快,几乎都要变成竞走的速度了。
手表内的电筒是依靠银芯电池来供电的,相比起一般手电的干电池来说电力不够强,只是用于应急使用的,而在此之前,蓝凝应该也多次使用过手表上的照明功能,原本所剩的电量就不多了,再被林薇薇一直持续拿在手中,此时眼看似乎是要没电了。
这对林薇薇来说是个非常恶劣的坏消息,如果光线消失,一切重回黑暗,就意味着那冰冷的触觉又将再次来到她身边,这是无可争议的,而看着眼下几乎摇摇欲坠的微弱光芒,就像风中的蜡烛,只需要一点气流就会吹灭似的,让她心中无限地恐慌。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她感觉自己的后背似乎又凉了起来,已经分不清是因为害怕还是……它又来了。
鞋底都仿佛要磨破了,林薇薇几乎是在用飞行助跑的速度在前进了,她不知道这光线能撑多久,但是除了前进,无计可施。
也许是命运总是注定充满转折,也或许是血示由于其限制,始终会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前方居然出现了微弱的亮光,那颜色淡而清冷,应该是月光,出口!她立即涌起一股希望。
但也就在这一瞬间,手中的光线随着最后一次闪动,像燃尽的磷火一般,湮灭于黑暗里,眼前的世界顿然消失,就像一张巨口将她吞了下去,只留下似乎遥远又似乎很近的清光,灯塔一般伫立在那里。
寒冷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也许在光线微弱的时候,它就已经环肆在不远处了,虎视眈眈,就等待着光芒彻底消失的那一刻,于是,就在黑暗来临的几乎同时,她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凉意,让胸口窒闷,而对她来说,这种感觉,已经是第二次了。
就像是奔跑在凶猛涨潮的海岸,她仿佛能感觉到冰冷在将她包围,她几乎用尽了全力在奔向那微弱的光明。
与死神竞赛,更像是一场赌局。死神在转动的俄罗斯转盘上撒下了一把钢珠,在转盘停止之前没人知道谁是赢家,林薇薇也不知道,但她却是最不能输的那一个。
那光亮渐渐清晰起来,她能感觉到自己在靠近,可是胸腔里是几乎要炸裂的痛苦,她感觉到氧气已经用尽了,而她整个身体几乎是在用爬行前进了,力气就像是游丝一般,一丝丝抽离,可是她不会认命,更不会臣服,她甚至勒令自己决不能晕厥,从进入血狱的那一天起,她就从没想过放弃,现在更是如此。
几乎是触手可及的距离,她最长的那根手指,终于触到了微光,她几乎将自己有生以来所有的力气都用在了这一刻,将整个身子猛然前探,但就在这时,一双冰冷的手将她的双腿抱住了。
她趴在地上,极力想光亮爬去,根本不理会自己的身体被力量拉扯着,如果现在有一把刀,她估计会毫不犹豫地斩断自己的双腿,因为活着才有希望,这比一切都重要。
当后院披散的月光重新落在她脸上时,仿佛是一种重生,林薇薇终于从冗长的甬道中冲了出来,而对于她来说几乎是一个世纪那么长,果然,当光亮重新笼罩在她身上时,那股拉扯的力度消失了,她迅速爬进了后院中,疯狂的吸允着几乎就要永别的空气了。
清冷的空气伴着月光的染色,像是银河一样,那一口口冷而硬的空气,就像是喝下了一口口的水银,让人顿止于麻木,又豁然于清醒。
当她被冷空气摇醒了神智的时候,她霍然发现眼下的情况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理想,因为就在环视四周的同时,她发现这个后院是个死胡同一般的密闭空间,高高的院墙,没有任何踩脚的位置,不可能翻出去,也就意味着,只要来时的甬道一旦被占据,她根本就无处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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