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冰冷的触觉
发丝越勒越深,道道血痕触目惊心,子爵就像是困在毒蛇口中的猎物一般,踩在死神的刀尖上,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抨击着柯一梦那已经深陷在惊慌和无助中的神智。
她更加着急了,像是一个犯了重大错误的孩子,被一种无法呼吸的恐慌笼罩着,她发疯一样撕扯着发丝,可是力量却是那样的微弱。
随着她伸手猛烈地一扯,忽然一抹鲜红溅出,已如刀刃般锋利的发丝将她右手的两个手指生生削了下来,顿时钻心剧痛,但是柯一梦根本顾不得,一种巨大的无助感将她淹没,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救她,而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走…啊…”子爵似乎是用尽了全力挤出了这两个字,并且声音带着剧痛的颤抖,柯一梦用力摇着头,她忽然想起了梳妆台上还有剪刀,对!剪刀!她立即伸手拿起剪刀,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浓烈的血潮喷涌而来,就在她眼前,锋利的发丝像是无数把利刃生生穿过了子爵的身体,将他切割成了无数的肉块,爆开一股血潮,迎面溅了她一身!
她整个人几乎崩溃了,她从没有想过,就在她眼前,他居然就这样死掉了,那个一直保护她、拯救她的人,就在她眼前,那样无力抗拒地化为了一堆血肉,再也看不见了,就在她还没来得及给他一个拥抱的时候,他就彻底地消失了……
这时鲜红的嫁衣似乎又一次舞动起来,就像是一朵流窜的火焰,妖娆地绽放着……
同一时间,通往后院的黑暗巷道里。
林薇薇总算缓过来了,据她所说,刚才是被什么钳制住了,差点窒息而死,不过令蓝凝费解的是,根据林薇薇的描述,并不是被掐住了脖子,而是仿佛置身水底,被掏空了氧气,但这走道里显然是不会有水的,那会是什么?会是这次血示的另一个关键码?
“幸好你来了,直到你那里发出的光线照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才缓过气来,那种感觉,太恐怖了,简直是生生折磨致死。”林薇薇心有余悸的赘述。
“那么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看起来似乎不太安全。”蓝凝只觉得背上渗满了凉意,几乎都要将自己冻结了。
“可是……”林薇薇向前后两边同样深邃而黑暗的方向各望了一眼:“我们该往那边走?”
“你是说……回头?”蓝凝心里也拿不定注意。
林薇薇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不能回头,虽然现在笑声不见了,但并不代表五安没有留在原地守株待兔,向前走的危险性相对来说更低一些。”林薇薇的分析向来都很细致,这一次也不例外,蓝凝点了点头,便走到了前面:“那我们赶紧走吧,我觉得这里越来越冷了。”
刚走出几步,耳畔那清脆的银铃声又一次若有似无地响了起来,林薇薇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惊惧,它又来了!
她第一时间意识到了危险,立即伸手提醒走在前面的蓝凝,可就在即将触到她后背的那一刹那,她似乎摸到了什么冰冷滑腻的东西,是蛇?不,比蛇皮那要嫩滑,而且湿,仿若是才从水里捞起来的。
“怎么啦?”蓝凝转过身来,光线重新将林薇薇笼罩住,而逆着光,林薇薇看不清蓝凝的脸,但仅凭着刚才冰冷的触觉,她敏感的神经发出了强烈的危险信号!
“你究竟是谁?”林薇薇厉声问道,眼神中射出敌对的光芒,蓝凝却是一头雾水:“我是蓝凝啊?你怎么啦?”
“蓝凝?你真的是蓝凝?”林薇薇的危机意识已经上升到最高了,她无法忽视刚才那一下冰冷的触觉,事实上在之前的血示中就出现过怨灵混迹在执行者之中,事实上由于血示的千奇百怪,怨灵几乎可以是任何方式或任何形式潜藏在各种意想不到的地方,甚至林薇薇之前参加的那次血示,怨灵是一只细小的虫,藏在一个同伴的眼睑内,最后是杀死了同伴挖出了那只附魔的左眼才得以逃生。
所以眼前的蓝凝此时显然成为了她重点怀疑的对象,而事实上蓝凝的出现的确充满了偶然性,并且在出现之后,从来没有露出正脸来,不是隐藏在黑暗里,就是持着逆光,让人看不清楚。
面对林薇薇的异样,蓝凝也生出了疑惑,毕竟她并不是单纯到以为林薇薇是撞坏了脑袋,她怀疑自己一定有什么原因:“我的确是蓝凝,你为什么会怀疑我?”
林薇薇狐疑的眼光在光线里弱了少许,她仿似在思考,而蓝凝看着她的模样,进一步加深着她的信任:“如果我不是蓝凝,是别的什么,刚才大可不用救你,你就已经死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骗你呢?”
说的有几分道理,林薇薇的心,又拉回了几分,这样做的确蹩脚,但却不是完全可以信任的原因,因为在血示中,为了基于公平的原则,怨灵的能力会被设下一些独特的限制,例如不能击杀正在做某件事的执行者,或是只能引导执行者精神崩溃而自杀,不能直接自己动手,这些都是可能的,而通常与怨灵的身份有着一些联系,因此并不能保证这多此一举的行为并不是因为被限制了什么地方,从而绕这么多弯。
当她重新看回蓝凝,却发现对方异常的沉默,不再说任何一句话,只是持着光线直直照着林薇薇,将她的影子在走道里拖得很长,而蓝凝自己就像是被掏空了灵魂一样,一动也不动。
“蓝凝?”林薇薇望着面前看不清的人影,试探的问了一声,似乎在她开始思考的时候,蓝凝就已经这样了,如此说来,已经持续了一会儿了,但是她并不敢就这样走过去,她不确定这是不是一个陷阱,因为她感知了危机而改变了策略,用这样的方式在吸引着她。
眼下变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她怔怔地站在逆光里,唯一能帮她挣脱这个类似于悖论一样的僵局的办法就只能是思考。
她的大脑高速运转着,不断围绕着那冰冷湿腻的触感,忽然她脑子里闪过一个稍纵即逝的直觉,她想起了刚才自己几近窒息时的感觉,联系起那滑腻的感觉……她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做了一个大胆的测试,她慢慢迈开步子离开了光线的笼罩,回到了黑暗里,果然,一阵侵心的寒意顿生,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又回到了光线里,那种寒冷的感觉又渐渐消散了……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了……可是心口仿佛压着一块沉重的巨石,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缓缓走过去,顶着心里本能的恐惧,凑近了蓝凝,避开了逆光产生的盲点,她终于看清了蓝凝的脸,果然……她双眼布满了血丝,双唇微张着,像是要呼喊,但是脸色却是死灰般的苍白,她已经断气了,就在刚才林薇薇尚存疑虑的时候,就在她的眼前,活活窒息而死。
“是婴灵……”她双眼眯成了一条缝,仿佛是为了掩饰内心的痛,她该早一点发现的,婴灵胎死于母体中,只习惯于腹中的黑暗,因而只能存在于黑暗中,并且带着婴儿的细腻皮肤和因为浸泡羊水而沾染的湿腻感,背脊的寒意其实就是它一直趴在人的背上,直到你听到类似婴儿手铃的响动之后,人就会被带回母体腹中一般的世界,被羊水窒息而死,不能看、不能动、不能说……若不是刚才最后一刻,蓝凝将光线照到了她,现在她早就死了,而也正因为蓝凝手持着光线,反而使自己身处于黑暗,所以,活下来的是林薇薇,而死掉的是原本拥有光线的蓝凝。
林薇薇重重叹了一口气,伸手取下了蓝凝的手表,再一次触到了冰冷和湿腻的触觉,但这一次她却没有惊恐着闪躲,而是迅速取下手表,将光线对准自己,让自己完成处于光线的笼罩中,然后加快了脚步向更深处行去……
此时,另一边。
苏皖惊奇地发现,书桌下面的柜子里居然有一盏锈迹斑斑的煤油灯,她摇了摇,看来里面还有煤油,当即抱着侥幸的心理试着翻找桌面和抽屉,期待能有产生明火的道具,因为此时她亟待有亮光来维持照明,而不是寄望于房间里诡异的月光……
当她拉开书桌上右边的抽屉时,居然奇迹般地找到了一盒火柴,随着一声“嚓”的响声,火柴燃了,她立即向煤油灯上的棉绳点去,刹那间,光明像是一朵夜里的昙花从容地绽放开了,她笼上了玻璃灯罩,打算试探着离开这个房间。
她提着煤油灯,先从门下的缝隙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预想中的脚,门外似乎并没有人,但仍旧不可以掉以轻心,她开门非常小心,大半个身子抵着门,只是探出了半个脑袋,往徐徐拉开的缝隙里看去,依旧没有任何人影,这才拉开的一小半门扉,探出头去,果然已经走了。
她先把煤油灯伸出屋外,整个客厅被照亮了一大片,没有人,这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小心地走出了房间,可刚刚踏出了几步,忽然……楼上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沉重而散乱,她本能的抬头看去,一个浑身血污的人,正疯了一般从已经残破了好一部分的楼梯上猛然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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