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次日凌晨,待得邬珥醒来时,先是见了爱人正蹙眉躺在床上睡着,面色虽笼着苍白郁气,却也是有了渐渐恢复的迹象。
见着爱人是如此模样,邬珥便又想起昨天来到的霍川山,眼下再去找寻他,却发觉他已经不在了屋子里。
邬珥换了衣衫下床去,待他将要离开屋子时,却听得身后爱人细微的动静。
转身看去,瞧得爱人是已经苏醒了的,此时挣扎着要起身,两人的目光对视了,爱人便撇开视线去,脸上的神态越发阴戾。
衬着他这幅病模样,倒显得有些骇人。
邬珥却是不怕他的,只是忧心着爱人的行动,未加思索便要上前帮他起身。
爱人也没有拒绝他,只是坐起来倚在床上后,爱人沉默地看着他,而后道:“让小宝去知青点,叫裴云来见我。”
他说了这句话便不再说其他的了,只是安寂地坐在那里,叫屋里暗沉的光压抑着,好似已融入了这静谧的环境。
邬珥虽奇怪这要求,但他向来是对爱人有求必应的,便出了门,寻了恰好在堂屋的小宝。
小宝正垫着凳子要去够得柜子里的平安福,余光见邬珥走进来,他就朝邬珥撒娇道:“二哥哥,那个平安福我也想要。”
邬珥自然是应了他的,将平安福拿下来递给小宝,而后和小宝说了要去知青点的话。
小宝以为这全个是二哥哥的想法,想着二哥哥竟主动要他做些什么事,心里是快乐的,连早饭都不吃了,眼下便跑出去了。
饭桌上见不得小宝,白春柳只是诧异地问了声,听了邬珥的回应,她便不再多问,只是曲立冬却问道:“楼倚江现在怎么样了?”
“在慢慢恢复着。”邬珥说道,他剥着手里的鸡蛋,温顺柔和地抬眼看堂姐,“估计很快就见好了。”
听得他的话,曲洪土和白春柳对视一眼,沉默不过片刻,白春柳的脸上就晒了夸张的笑:“这是好事情。”
邬珥点头认同婶婶的话,端了碗回屋子里喂楼倚江吃饭去。
饭桌上只剩了这三人,白春柳的面色拉下来,变脸之快好似台上换面的川剧绝活。
她咬牙切齿道:“这楼倚江到底是要死要活?之前请了那么多人来看都说他要死了,怎的现在就见好了?”
还没等旁人说话,就听得邬珥房里响起东西摔碎的声音,叫人耳朵一刺。
几人连忙去瞧,邬珥开了屋子,面上是强做的镇定,手指被划破淌着血。
慌慌张张地拉了他去上药,曲立冬关门时朝里面望了一眼,与楼倚江的视线对上后,她于心底升起了满溢的厌恶。
给邬珥上药的时候,白春柳他们就听了邬珥小声的道:“是我不小心没拿稳碗筷,将碗给摔碎了。”
邬珥不会撒谎,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只要撒谎就会视线飘忽,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歉疚的表情。
没追问他,白春柳只是心疼地给他上好药。在收拾药水的时候,小宝从外面跑回来,朝着邬珥道:“二哥哥,裴云已经离开平曲村了。”
“裴云什么时候离开的?少了她的话,邬珥被害的剧情还要怎么走!”
耳边的声音又在无能狂怒,沈婆子没理它,只是将刚画好的符纸扔进蔺家兄弟泡着的药浴里面。也不多说话,放完符纸她便出了屋子,又回去了摇椅上躺着。
“曲家人舍不得让邬珥离开,楼倚江现在不愿意假死,霍川山非要当狗,蔺清光和蔺跃风现在竟然还要交换身体。剧情都乱了套,谁还能去抛弃他、杀害他?”
沈婆子伸出手把厚重的帘子拉下去,没让光进了屋子,她沉昏昏的,好像又要睡着了。
耳边那道声音气急败坏,从她这里离开了去,又回到了邬珥的身边,打算暗搓搓偷窥他之后会发生什么。
然而它刚过去,就亲眼目睹了原本剧情里硬朗锐利得如同刀锋一般的主角攻跪跟个小丫鬟似的跪在地上给邬珥洗脚!
扯过毛巾来擦拭,霍川山见好不容易邬珥的脚暖起来了,就赶忙把他整个塞回被子里,倒了水洗了手后回来,就瞧见邬珥又在关切地看着楼倚江。
“他有什么好的,叫你这么喜欢。”霍川山把自己脱干净了,溜进被子里,暖烘烘地从邬珥的身后抱住了他。
邬珥没回答他,只是摸了摸爱人的脸,疲倦涌上来后,他没得拒绝,渐渐就睡过去了。
等他睡熟后,霍川山还没有睡去,他清醒地等待着,直到窗外响起动静,他翻身下了床,和窗外的曲立冬到了隐蔽地方说话。
“今天楼倚江要找裴云。”曲立冬开门见山道:“我给你的药收好没?”
见霍川山点头,曲立冬又说:“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办法维持着楼倚江的生命,但一时半会还是先这样做着,省得我娘真的让小耳把蔺家的人娶进来。”
说到了这里,霍川山就没忍住道:“他们两个人的八字都比我好?”
曲立冬发觉这人确实是遇到了小耳的事情便会失了智商一般,她道:“你做什么也信这八字一说,楼倚江能让小耳的身体好起来,是因为他常做些药膳给小耳补身子。”
“等你之后带小耳离开平曲村,请专门的人来照顾小耳,不比八字更让人放心?”
曲立冬说着,又想起来楼倚江,便冷笑道:“偏生楼倚江倒好似很信八字,拜堂那一晚上小耳醒过来,明说可以让楼倚江离开,楼倚江却变了脸色,和娘她们站到一边,拿着八字适合这荒谬话,好生劝服小耳认了这门婚事。”
楼倚江真个是花言巧语诡惑人心,竟真的让小耳爱上了他,爱上了这么一个不识好歹的人!
偷偷听着两人说话的那道声音只觉得自己好像是拿了假剧本一样,它明明记得,剧本里的楼倚江是在白春柳的逼迫下才忍辱负重和邬珥在一起,大半年里还喂邬珥吃了许多慢性致死的药物。
难道剧情在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不一样了吗?
它来这里是要将剧情线里的邬珥救活,可不是看他白白让人家宠爱的,如此这般任务还怎样去做?
为了可观的功德点,一不做二不休,声音跳进邬珥的大脑里,搜寻着他的记忆,带着他回去了过去的时间。
便是屋外红灯笼高高挂着,吹吹打打的声音从窗缝里溢进来,暗沉的屋子里只点着一只昏暗火光的喜烛。
床上的邬珥面色苍白到几欲透明,他穿着繁琐的婚服,刺目的红色映衬着他微弱的呼吸,他安静躺在那里,好似祭祀坛上的宝物,下一秒便能被神明掳了去。
烛火晃动间,屋子的门被人拉了开来,满夜的黑暗都好似凝聚在来人的身上。
邬珥躺在床上一无所觉,他耳边的声音在大声叫喊,眼见邬珥的睫毛颤了颤,来人却也走到了他的床边。
刚要抬起刀时,床上的人却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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