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对对对
“潇潇姑娘，潇潇姑娘……”模糊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我朦胧的睁开眼睛，便见到顾衍捏着鼻子皱着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
我揉了揉头坐起来，下意识道：“你来干什么？”
“看来真是喝多了。”顾衍摇摇头，指了指四周，“你仔细瞧瞧这是哪里？”
我觉得他这话讲的有点莫名其妙，还是顺着他随手指的方向撇了眼。
这一撇当真不得了了。我看着眼前典雅构造的门，忆起昨天跟胡十一喝完酒回来后发生的事。
好像是腆着胆子来找顾衍来着，结果他不在，我就对着他的门踢踹了几下，累了就在他门口坐着休息了会，然后……
我此时此刻全身的血液直往脑袋冲腾，真是恨不得立刻找个黑洞缩进去，不，我简直自挂东南枝的心都有了，只好噌地站起来就走。
“哎哎，这么急着走。”顾衍一把拉住我，“正好要去找你呢。”
找我？我呼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什么事？”
“上次没说完的。”
“嗯？”
“关于地咒的破解方法啊。”顾衍一脸奇怪，“潇潇姑娘来找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
我恍然大悟，连连点头正好以此为理由：“啊……对对对，我就是为了这个都等了整整一个晚上呢。”
顾衍闻言却掩唇含笑，我的脸登地又尴尬得热了，咳了一声站直了，装作理直气壮问：“怎、怎么了？”
顾衍已经笑着大步而去。“没事，走吧。”
“去哪儿？”
“去了便知道了。”
我跟着顾衍到了第九层的玉焚关，整个关口泛的路铺着剔透的玉石，关口过去是玉石融炼成的垠海，折射出晶莹的粼粼波光。
关口靠岸处一艘十来丈长的船，船边站着好大一群人，阎笙笙抿着嘴，似乎有点不高兴，陆肖生站在她旁边哄她说笑。顾晗倒是显得风度翩翩，可言语举止又令人觉得有些过头。
围绕的核心站着一位老者投来视线，众人立刻散开立着，他抚须道:“来了。”
阎笙笙嘟着嘴，一脸委屈：“潇姐姐都可以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休得胡闹！”阎君一声呵斥，阎笙笙噤了声。眼见着老者率先上了船，顾晗和顾衍也走上去，她抿着唇欲言又止道：“衍表哥，你、你们一路小心。”
“嗯。”顾衍应了声，回头拉我，低低道:“走了。”
“到底是去哪儿？”一行人上了船，我被顾衍推上甲板。
“去人间啊。”顾衍闲散地倚在船栏杆上，“只不过，是未来的人间。”
我瞪大了双眼：“去未来人间干什么，你不是说带我去找破解地咒的办法吗？”
“对啊。”他轻笑一声，语气闲散，“地咒的内容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我自然记得。若是一千年以后孟潇潇不愿嫁入啼血族，所有与她相关联，她所爱的生灵将无下场，魂飞魄散。
“所以呢？”
“按理说，在潇潇姑娘心里，在乎的就是上次妖王提到的你那个在人世轮回的妹妹了？若我没说错的话，只要顺利轮回百世，她便可重新获得永生了吧？”
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顾衍笑道：“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
“之前潇潇姑娘那么拼命地替怨灵还愿，不就是为了积攒介灵丹么？介灵丹这种东西，不是有助凡人渡劫么？”
我一时震惊，说不上话来。诚然他全都说对了。
当年我娘不知道求妖王用了什么法子，只要让孟落菱在人间轮回百世顺利历劫，便可超生。可惜她体质历来孱弱，那次在衡山之上伤得过于凶险，以致她前几世总是在襁褓或幼时便夭折。所以我才想着找介灵丹放置于她的坟墓替她护体。只是介灵丹好虽好，到底是怨灵的内丹，一旦把控不好便极易遭到怨灵的反噬。
顾衍看着亮波泛泛的海面还在继续说：“恰好我师父要去万年后的人间，既然如此，我们便顺路去她轮回的末世看看。”
去末世看看……这话的意思是，若是末世的孟落菱顺利转世并过完一生，她便能获得超脱永生，那地咒，便不攻自破了。
我脑袋里一瞬间闪过无数想法，却又似乎什么都捕捉不到。顾衍这个想法的确出乎我的意料，此时我也本该醍醐灌顶，可是不知为何除了惊讶欣喜之余，我心里淌过一种异样的隐忧。
真的会是这样简单吗？孟落菱真的会好好的，只有孟落菱好好的就够了么？
我良久方点点头。“嗯，说得也是。”
“潇潇姑娘听到这个提议，好像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没有，我只是怀疑这方法的可靠性。”
“可靠不可靠，不试一试又如何知道？”
“嗯。”
我想，不管可靠不可靠，先看看未来世界的梅嗣音到底过得怎么样，也是好的。
河面的风迎面吹着，阴冷冷的，摆渡的人戴着斗笠，一言不发地掌舵。
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前方一道白光，撑船的伙计突然消失了，船定住在时空里。那位老者往前走上去，手里握着的一卷东西往空中一抛，那白光便幻成一道巨大的门，他走进去，不见了。
一阵刺眼的光。
一阵可怖的黑。
然后微微的晨曦似的光亮从前方慢慢渗透过来。
一片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明明是冷风瑟瑟，满目萧条的季节，这里却清风如醉，宝绿怡人。比之现在人间的寒冬腊月，完全是另一番世界。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佛偈圣地。”顾衍走上来，朝我嘱咐道，“你待在这里，不要到处乱跑。”
“嗯。”我话未落音，他也不见了踪影。
我想起他刚刚的话，不由打量周遭，果真看见远处的山体便是一尊巨大的佛像，我顾自喃语出声：“佛偈圣地……难不成这是万忘天佛所统领的极乐无方？”
“潇潇你知道万忘天佛？”顾晗不知道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道听途说过一点。”
“看来潇潇平日里除了熟读诗书，对九界古史时事也颇有研究呢。”
“……”这声“潇潇”过于的亲近，这些名不副实的赞美又着实叫我觉得不知如何回答。
“公子，佛尊有请。”突如其来的一声邀请，正解除了我进退失措的境地。一个白衣女子款款隐现。
顾晗似乎有些讶然：“请我？”
“是。请随我来。”
顾晗疑惑着随同她而去，临行前又回头瞥了我一眼，吩咐道：“潇潇，这里四处是迷局，你小心些不要到处跑。”言罢看了眼我脚下，顾自道，“也许是我多虑了。”
待他走了，我便在附近晃悠了会，结果走了老半天还在原地，我纳闷地低头瞅了眼，这才发现顾衍不知何时在我脚下掐诀划了个圈。
我使了反诀去化解，却不知他用了什么诀法，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我只得在心里恼怒地暗骂了几句，气馁地站在原地，百无聊赖打量起远处那尊佛像来。
我模模糊糊记得在哪里听说过，上百万年前九界平等，一时治世。却不知道从何而生结合贯通了上神和极魔力量的扈神，从地狱亡岩直捣九重天，独尊星河，碧落黄泉无一不受其害，处处萧疏闭户，横尸遍野。
众多上神地仙妖魔皆联合起来，投入众多性命亡灵最后得以将扈神制伏。然而扈神噬力强大，即便肉体消亡，噬力仍旧无法遣散，以心集中。
众妖仙费尽心血，各以毕生修为取出了它的心碎成两半，一半以死亡寒冰冻结万年，一半以重生赤焰浴火万年，然后藏入两个拥有最纯净心灵的女子体内，须以无欲无求的氛围焚化它的恶念。
万忘天佛一人担起重任，摒却私□□念，超脱尘世，率领追随的仙妖构造了极乐无方之界。而当时的天君便担当起重振九界之纲的责任。
听闻万忘天佛自那时起从世间销声匿迹，原来是存在于一万年以后的未来么？
如今这位老者带我们来这里，那他是――
“那位师父是佛尊的同门师兄弟，每一百年要将九界之内残存的煞气收集来这里焚化。”一个声音接着回答。
我愕然：“谁？”
却是刚刚那个素衣女子。她咯咯笑两声：“是我。”
我不敢放松警惕：“你是谁？”
她浮现出一丝讶然：“你不记得我了？”
我再次打量一番，不带杂质的眼睛，清秀淘气的脸，白衣似雪，好一个美人坯子。只是，她是谁？
“是我啊，清苓啊。”
清苓？这个名字我的确没有印象。
“你没印象？”她略略着急，“几百年前你来过这里你忘啦？”
“那你记不记得这个？”她一把挽起我的袖子，往我身边一站，“呐，黑白配。”
我莫名其妙，才发现我穿着一身缁衣，她形成鲜明的对比站在旁边。
我木然，这有什么奇怪吗？
我疏离地挣开她的手，站开一步。“姑娘，你许是认错人了。我们并不相识。”
她急得跺着脚：“呀，你当真是要气死我了，孟潇潇!打听到你会来，我冒着被罚的危险偷偷溜出来跟你见面，还特意把刚刚那个人支开，你现在却说我认错人了！你这冷冰冰无情的性格真是一点都没变！就冲着你这烂脾气我也不会认错！喂，孟潇潇你是不是失忆了！”
她知道我的名字？我不禁皱眉。
她一丝惊喜从眼角散开：“你想起来了？”
“我们真的认识？”
“你！——”她气结，“不仅认识，而且关系还很熟很熟很熟，那时候我，你，还有胡十一——啊，对了，胡十一还好吗？后来你们出去后应该常常可以碰面吧？”
她认识我，认识胡十一，而且照她的说法很早以前我就和胡十一认识了？难道我失忆了？
她一脸吃惊地望着我：“你真的失过忆了？”
这下换我吃惊了：“你——”
“我能听到你心里的声音。诶呀，这不重要，”她抓着我的手，突然听到什么声响似的，左顾右盼，一副十分紧张的样子，“糟了糟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潇潇，你听着，不管你是不是失忆了，都要记着我将要说的话。”
“我偷听到师尊说你会来，特意想了办法溜出来找你。找你是为了告诉你，要小心一个叫顾晗的，对你来说，他很危险。还有，告诉胡十一，不要轻易相信身边觉得最亲密的人。一定一定要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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