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穿 一 终局
我老脸一红，抢过他手里的药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顾衍目光炯炯，看着我放下碗，递过来一颗蜜饯，失笑道：“我竟不知道，原来激将法还有治呃逆呕吐的功效。”
我闻言一忪。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
平常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时不时动手动脚对谁都暧昧不清，活脱脱的风流浪子，有时候又隐约而强烈的感受到他身上一股不简单的气息。
现下里这个极其复杂矛盾的人却坐在这里花时间想尽心思让我喝药。
我心头一汩复杂难言的温润淌过，这感觉让我十分不安。
顾衍还在自说自话：“之前的呃逆应该只是神经官能刺激之症，喝过一次，以后的应该没问题了。”
说着我面前阴影一落，嘴里被塞入一颗蜜饯，他已经起身了。“我还有些要紧事，你好好休息。”
紧接着几日果真都没再见到顾衍，我身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走不了很远，但总算能下床活动了
照顾我的小宫女平常没事便出去溜达，这日我正试着走到门口，听得她跟其他宫女碎嘴。
“先是给薛贵妃最疼爱的八皇子下毒，万岁爷才惩戒了她，紧接着小皇子当夜暴毙了。万岁爷一怒之下下她入狱，谁知林嫔妃膝下的九皇子过了两天不治身亡了。听说朝廷里好多她的羽翼，真是可怕，不知她势力覆盖有多大。”
“我还听说钦天监夜观星象，说佳平公主乃亡国之相。”
“是啊，所以即便万岁爷往日那么疼她，还是毫不留情地处以极刑了。”
“要说佳平公主的确是……”
我一下震住不能反应。佳平公主被处死了？按照顾衍和她的关系，他不可能不插手，那他……怎么样了？
我正扶着门边的柱子，一阵凉风忽起，我随手撩起吹乱的头发，便看到佳平公主站在门口。
不，是飘在门口。而且不同于寻常的鬼魄，她魂体是紫色的。我心里一惊，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真没料到，堂堂天君之子原来心仪的是这样的姿色。”
她说天君之子。
她不是这个时空的人。难道设局把我们引到这里来的不是薛贵妃是她？
我定了定神，出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旁若无人地往里头闯，飘到我的床前凝视了片刻，忽然就着床沿坐下来，去碰那床头挂着的流苏，挑着柳眉显得万分自如：“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快就要变成我现在的样子了。”
我不经意地退开一步：“你什么意思？”
她刮了刮指甲上的蔻丹，唇边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人心底发虚。“你害怕了？”
我抿了下嘴，心下合计斗是斗她不过，只能看如何拖延时间。
“看来公主是十分留恋这尘世，临行前还要到处来瞧一瞧。依顾衍看，不如公主就长眠于此，也省去许多麻烦。”先闻其声，然后我便真的看见门口长身玉立的顾衍，慢悠悠又掐准时间般地走进来。
佳平公主闷笑一声，连带着挑掉了自己一块指甲，却没有半分痛楚的表情。“怎么，顾衍神君这么着急着赶过来，是担心我伤害她，还是担心过去的事情被我揭露出来。”
顾衍扶住我，没有半点表情变化。“一个将死之人何须我担心，”说着说着反倒笑了，“我只是念及旧情，最后来同公主道个别。”
佳平公主颜色微变，唰地飘得老高。“你想杀我？”
顾衍不说话了，含笑望着她。佳平公主变得有些恼怒，哗地变出一把剑来。“好，正好我的耐性也被你消磨殆尽了，那我便先杀了她再杀了你！”
我见着那把剑笔直朝我刺过来，跛着腿退了两步后猛地想起这样没有用，干脆躲在顾衍身后死死拧住他的袖子。他却笔直站着迟迟不动。
“啊――”
一声惊天尖叫，我没见着顾衍出手，只知道眼前刚刚一脸狰狞的佳平猛然变作了一脸浮虚的大惊失色：“你、你、你……”
“恐怕公主还不知道，只要你在这个时空的肉体一殒，我的法术便可尽数恢复。”顾衍脸上不见得半点阴沉，仿佛是寻常的闲谈。“公主临行，顾衍却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便相送公主一句话。”
“轻敌，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
佳平公主嘴里冒着血沫，身形却逐渐消散。她没有指甲的指尖抠着地面，脸扭成了一团：“你、你、你这样对我……我父君……他不会放过你的……”
话未尽，一阵风来，魂形俱失。顾衍抬手接住空中飘散的粉末，淡淡答道：“是么？那倒是令人期待。”
“你把她杀了？”手持利刃的顾摇光不知从何处气势汹汹闯进来，一脸不悦。
顾衍放开我的手，斜瞥了她一眼，朝门外走。“怎么？不然你要留着她？”
也就是一瞬间，整座偌大的宫殿不见了，四下空荡，我环顾四周，却是我们穿越时空那日所在的昀水阁的后街。
顾摇光抱着剑跟上去：“你非要这样对着来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同你顺着来。”
“你……”
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们后头，胡十一眯起狐狸眼睛瞪我：“孟潇潇你怎么搞的？怎么每回见你不是伤就是残的？”说着却扶住我，勾着眼睛看了眼前面的两个人，冲我挤眉弄眼道，“诶诶诶，你跟顾衍两人世界，日子是不是过得滋润得很？”
我白她一眼，抬着跛腿往前挪，随口呛她：“顾衍现在是公公，若是我跟他有什么，那你跟顾摇光的二人世界岂不是也滋润得很？”
我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按照胡十一的个性应该是随手就大大咧咧箍住我的脖子。
半天却没见她吭声，我纳闷地侧脸一瞥。
怪了，她居然正低着头红了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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