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恩怨
霍雨歌哪里会听她此时的辩解，正眼也不给她，颇正气凛然道：“太后，丽嫔和墨贵人罪不可赦，但玉妃如此行事，她可也不能轻饶。”
啧。这霍雨歌还想要一石二鸟啊。
这话的后半句，其实还是挺称唐八宝的心意的，她用宽袖掩口咳了一声，才缓缓开口道：“玉妃，你说这是为了雨嫔好，是何意啊？”
晋含玉笑道：“太后有所不知，那帮丽嫔送香囊的丫鬟，可是雨嫔的人，臣妾这般急着处理此事，不就是想给雨嫔妹妹一个公道么，免得宫里的人嚼舌根子。”
“哦？”
“将人带上来。”看唐八宝饶有兴趣的样子，晋含玉赶紧趁热打铁。
被押进仁心殿的，是一个被打得快断气的丫头。一路拖进来，掉了几滴血在地板上。
唐八宝几不可见的皱了眉。
“放肆！”季福忠不敢对晋含玉不敬，便对着将丫头拖进来的两个太监骂道：“仁心殿可是你们这样糟蹋的，是想掉脑袋不成？”
他只一句话，便将唐八宝因着那丫头被打得太惨而皱的眉，化成了嫌弃血落在地上不干净。
好个季福忠哇。
唐八宝扬了手，示意他点到为止，季福忠很配合地噤了声，微微弓了身子。
这个丫头叫做芙蓉，是雨嫔宫里的扫洒丫鬟。有意思的是，她抬起头看的第一个人，却不是雨嫔，而是晋含玉，那眼神里有惧怕，还有能把心给挖出来吃了的悔恨。
唐八宝微眯了眼睛，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个芙蓉，应该是晋含玉的人。
“芙蓉，哀家给你个机会。”唐八宝心中叹了口气，她顶看不上这些后宫妃子不把下人的命当人命的样子，这芙蓉就是一枚弃子，只怕在她们的眼里，连狗都不如。
“是……是雨嫔娘娘指使奴婢……”
晋含玉眼里的毒辣微微一变，她颇嫌弃地看了芙蓉一眼。而霍雨歌已经直接上去掌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为什么要帮着丽嫔做事，手脚不干净还要诬陷于我！”
“住口！”唐八宝一拂袖将案几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她横眉冷对，将霍雨歌盯得死死的。
霍雨歌一怔，被溅起的茶水和玻璃渣子吓得连连退了三步，只可惜到底反应慢了一息，一双精致的绣花鞋已被茶水溅湿，上面还挂着两片舒展开的茶叶。
“你们一个个，将哀家当傻子糊弄是不是！”
唐八宝坐直身子，气场全开，整个仁心殿的空气为之一凝，没人敢大喘气。
“玉妃，你贵为妃，是后宫之首，这后宫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不反省自身，也不告诉哀家 ，是当哀家死了吗？”
晋含玉白着一张小脸，跪在地上。心里却笑开了，用这么小的过错，换把另外两个敌人踩下去，她划得来。
霍雨歌听见晋含玉挨骂，心里也笑开了，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却不想唐八宝突然叫了她的全名。
“霍雨歌。”唐八宝冷冷道：“你做的这点破事，以为哀家都看不明白？当哀家是老眼昏花还是眼瞎？”
“太后！”
霍雨歌睁大一双丹凤眼，没想到太后会拿她开刀。
其实拿霍雨歌开刀，唐八宝也是临时决定的。因为忍冬在她的耳边对她说，霍太妃朝仁心殿来了。霍太妃自然是为了霍雨歌来的。
就是冲这一点，唐八宝也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霍雨歌。她可不能再被霍云殊给欺负到头上去，落个软弱无能的名声。
事情她已经差不多弄明白了。霍雨歌宫里的芙蓉，是被晋含玉收买了去陷害霍雨歌的——只可惜芙蓉偷香囊的时候被霍雨歌发现了。
霍雨歌将计就计，威胁芙蓉将香囊换成丽嫔宫里的。她要扳倒丽嫔的同时，让晋含玉吃不了兜着走。
方才那芙蓉咬住霍雨歌不放，想来是受晋含玉威胁，不敢说真话。
不过，唐八宝虽然知道是这样，却得改口说：“雨嫔，你陷害丽嫔，好大的胆子！你说治这个的罪，治那个的罪，想来是对后宫的刑罚很是了解，你且说说，陷害嫔妃该当何罪？”
若要后宫安宁，这几个兴风作浪的后宫妃嫔，都得收拾了。只是眼下晋含玉的把柄还逮不到，只能先收拾霍雨歌，索性也不算冤枉她。
霍雨歌“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慌得再顾不上仪容，口里却道：“臣妾冤枉啊太后，皇上、皇上一定还会我清白。”
“这就搬出皇帝来，你这是觉得哀家糊涂了，连这么个事都断不清楚？”唐八宝扫视众人：“你们知道城外有多少难民吗？他们一波一波涌进城，再被赶出去，就守在皇城根下想讨口饭吃，冻的冻死，饿的饿死，每天不知死多少人。
可是呢，看看咱大越的妃嫔，不能替皇帝分忧也就罢了，还在后宫玩这些下三滥不入流的伎俩，哀家瞧着恶心。你们以为扳倒一个，自己就厉害了？这世上有的是年轻漂亮的女子。莫要还没变老，就已面目可憎啊。”
祸国殃民这罪太大了，唐八宝这一顶帽子扣下来，一屋子人没一个敢吭声的。
“谨听太后教诲。”说话的是一直没出声的萧瑟。
只见她跪在地上，端端正正地拜了一拜。
此话一出，众人方才醒悟，纷纷应声。
……
霍云殊听了消息，向仁心殿去的很急。
仁心殿的门槛很高，她一时心急还在上面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才稳住身形。她听到消息的时候就知道要遭，霍雨歌实在是太年轻了，如此沉不住气。
谁知她走进仁心殿的时候，殿里哪里还有霍雨歌的身影，一并连着晋含玉丽嫔几个都已不在。
霍云殊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妙。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唐八宝。
唐八宝闲闲拢了一缕滑落胸前的墨丝。
她赶在霍云殊来之前，将旨意下达出去，自然还在这里等她。
“霍太妃，看来你是老了啊，你若来得早一些，还能跟雨嫔碰上。”唐八宝眯眼笑笑。
“你……太后，今天霍将军来看臣妾，还提起雨歌那丫头呢。”
这是要用霍辞来压人了。
“哦，那麻烦霍太妃下次看见了霍辞将军，还请告诉他，哀家看在他的面子上，会让雨嫔在冷宫呆得舒服些的。”
唐八宝还是那样温和恬淡的语气，却让霍云殊心跳如打鼓。
“太后这么做，皇上那里要如何交代？”
“霍太妃是觉得，皇上会喜欢一个在哀家面前耍心眼闹得后宫鸡飞狗跳的妃子？”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却为自己的皇帝儿子忧心起来，这后宫，得有人能帮衬他啊！
唐八宝深觉自己是做人后娘做上了瘾，如此这般地为叶摇光操心大越基业不说，还要给他找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儿！
霍太妃知道为时已晚，再说无用，心里拔凉拔凉的，她只能恨，霍雨嫔是个不顶用的！事到如今，只有再培养新的人选，只是，哪里会有比霍雨歌的身份更合适的呢！
见霍太妃告退的时候眼神复杂，不知道又在盘算着什么，唐八宝张口叫住了她。
“霍太妃，你记住了。”
霍云殊闻言一愣，身形稍滞。
“这宫里，咱们的恩怨还没了，轮不上小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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