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她愣了愣。衣袖蓦地被人轻轻拉扯，瞄了身旁小姑娘带着隐隐兴奋的样子，心里暗暗叹口气。淡淡朝那人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再看向一旁老总秘书，也朝他示意下，两个人踩进电梯里。樊胜美有意不靠某人那么近，站在了左侧，倒是那个小姑娘站在中间还离得近些，而且那姑娘还一脸故作镇定的装逼相，明明一副很想打量人家的感觉。
樊胜美看着电梯镜面里那小姑娘的模样，心中憋笑。
这模样，也太明显了。
地下停车场很快就到了，狭隘的空间里除了一些人的电话声，基本都是静悄悄的。谭宗明那群人更是各个肃着脸。“叮”的一声，众人便相继出电梯。
樊胜美她们入了大队伍上了车，车上的人叽叽喳喳的说着话，特别是方才那个小姑娘，复述着方才的场景。又说谭宗明是如何如何的英俊有气场。樊胜美笑笑，只注意到前头那辆老总的宝马先他们一步离了停车场。收回注意力时，耳边收到一句——“谭总真的好帅啊！”
等到他们三辆车子依次开出停车场也拖延了几分钟，开出去的时候早已看不见那宝马了。
上海的“壹方”楼果真不是叫叫而已。部门的人车子才到达门口，车子里头的人就开始哇哇哇的叫，一个个就像是乡巴佬一般。樊胜美倒是失去了从前的热切，只是多了些兴致和期待。“壹方”这种地方，就像是在某些人身上烙下深深的印记一般，清楚的将人拨分。曲连杰恐怕都走不进来，何况她。
今天来，就是沾了光，乡下人，也得见见世面不是？
坐在樊胜美身旁的刚好是唐邱。这个男人一直都是静静的，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格热闹的都不往他身边凑。而樊胜美也没什么心情，和众人敬了几杯酒也在默默吃东西喝酒，求个饱肚子。不过看着这桌上的精致菜肴，让她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谭宗明的行馆。不同于这里的金碧辉煌，可以说低调得很。同样是中餐，一边是大开阔斧的贵气精致，一边是悠闲的小桥流水。
她呷了口酒，盯着它。
酒也不一样。
放在那里不动。
偶尔同事们的热火朝天，不时应和两声，心中却想，邱莹莹要是在这里估计会很高兴。
这么多好吃的。
最近这个妮子又开始奔溃，逮着谁就是一顿抱怨一顿说的。樊胜美劝着不停，更是没有办法，还能如何。又不是各自人品问题才分的手，处|女情结嘛，这种这么微妙的东西谁都不好说。
樊胜美笑呵呵看着桌上的人，不自觉在笑容中带着点疲倦出来。桌上不知什么时候开了瓶好酒，樊胜美倒了杯也在小品。品着品着，菜倒是少吃了，满嘴的红酒味。眼神都慢慢直了。
“手机。”
唐邱皱起眉头提醒，却见对方还是傻呆呆的没反应。
“你手机响了。”
樊胜美抿口酒转过脑袋，“嗯？什么？”他说什么？
平时太精明，还是头一回见她这副傻样。唐邱静静看着她一会儿，手指指向她搁在身后椅子上的包包。缓缓道：“你的手机响了。”
反应过来的樊胜美才拎过自己的包包，一摸。果真在震动。从包里掏出手机来。
“小蚯蚓……”樊胜美攒起眉来，手指一滑。
“喂？小蚯蚓？”
“樊姐……”那头说话含糊不清的。
樊胜美凝神再听，那头说话仍旧是迷迷糊糊。
“什么？听不大清楚，你等下……”这里头包厢实在太吵了。她站起身来和唐邱说了声，便大步出了包厢。
“怎么了？我部门聚餐，里头有点吵。”
却听电话里头震天响的音乐声，实在是吵得要命。而且邱莹莹说话都已经开始不拎清，嘴里嘟嘟囔囔的，还带着哭腔。
“我，我酒吧里，喝，喝酒了……”
“什么？”
樊胜美低头看看手表，这才几点。
酒吧没这么早吧。
“小蚯蚓，邱莹莹？你在哪儿呢？干嘛呀？听得见吗？”
却听耳边俱是断断续续的哭腔，听着十分可怜。而更为严重的是那震天响的音乐声，伴着这断断续续的哭声，偶尔几句樊姐的。樊胜美又连忙问她到底怎么了，又是在哪儿，俱是没人回答。
这种情况，真是要将人生生逼疯。
樊胜美心里越发着急。可是现在才不过八点，哪家酒吧会开这么早？但是心里担心不过，赶紧进门拿包，准备走人。
樊胜美捏着手机，心里着急，一回座位就拎起包。有人眼尖朝她看过来，起哄阻拦，“诶诶诶，樊姐，你就要走啦？”
樊胜美正要和唐邱说呢，不想正好被人发现。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了各位，我家里出了点急事，可能要先走下。这样吧，我罚酒一杯怎么样？实在是有点急！”说着就拿过红酒瓶给自己满了半杯，“实在不好意思！”一抬头，一杯就顺着食道下去。
唐邱原本还想阻拦下，但是已经来不及，只能望着对方白皙微微起伏的喉咙，那杯子里快速消失的红酒。
樊胜美喝完便搁下了杯子，朝众人点头，“有点急事，先走了。”还不忘回头和唐邱说一声。
众人还没来得及阻止，只能看见樊胜美匆匆离开的背影。接着有人嘟囔了几句，便又很快热火朝天的你敬我我敬你的。
樊胜美出了包厢便埋头往电梯走，期间拨了个电话给关雎尔。可是电话忙音过了许久都没人接听。她郁闷。
小关怎么不接电话。这邱莹莹真是，不知道在搞什么，这又哭又吵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就怕现在人在外头，特别是身边还没有朋友，独自一人。
若真是这种情况，那该有多危险。
樊胜美心里飞过无数猜想。手里电话正通向安迪，大步朝电梯去。
她全身心注意力放在了手机上，走路急冲冲的。拐弯处一个没注意肩膀便和别人撞上，手机没拿稳，摔在地上。
樊胜美和被撞的人同时往后退了一步，她嘴里忙致歉，“不好意思不要意思……”抬头才发现被撞的人是谁。
当下，她脑子里实实在在的飘过五个字——怎么又是他？
站在眼前的，赫然是谭宗明。
樊胜美矮身去捡摔在厚厚地毯上的手机，心里却怪这地毯太厚。害她没听着别人走路的声音。头顶那人出声了，话语间颇有些不满。
“你走路的方式得改改，万一方才是别人推着一车子菜，情况可就不这样了。”
樊胜美捡起手机站起身来，沉默以对。
毕竟她理亏，无话可说。“不好意思谭总，没注意。有点，急事。”
谭宗明并没将她撞自己的事情放心上，只是想到，这个人经常性走路莽撞，还不知悔改，忍不住说了句而已。
“那个，谭总，应该没撞疼你吧。”樊胜美捏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问了句。实在是急着离开接电话。
谭宗明摇头，“没事。”
“那，那个，不好意思谭总。我有急事就先走了。”说完匆匆点头拔腿又开始急吼吼朝电梯走。
谭宗明站着原地看她一会儿，缓缓皱起浓眉。
这人……
说的话当耳边风了。
樊胜美忙问安迪，让她去隔壁听听有没有音乐声，却得到否定答案。这下另一头的安迪也不平静了。
这个小蚯蚓，一个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樊胜美急得发愁，又开始拨邱莹莹电话。
这时，电梯来了。她忙进去，不想，也有个人跟着她进了来。
樊胜美拿着电话，拧起眉头。
他怎么也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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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样频发碰见谭宗明，樊胜美觉得自己似乎都忘记了从前紧张的感觉，甚至有些习惯和这个人“你不犯我我不犯人”的相处方式。两个人称不上熟悉，更加称不上朋友，这种习惯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之前那些尴尬相处的经历形成的。
樊胜美拨着邱莹莹一直打不通的电话，枯燥的等。谭宗明静静看着前方，余光不自觉看向电梯镜面里头映射出的女人身影，拿着电话，还有紧箍在一起的眉头，面带急色，有些焦躁。
电梯下降的速度很快，待两个人出了电梯，邱莹莹的电话仍旧是没有打通。她看着手机屏幕，忧心忡忡。步伐越发快速。
谭宗明落在她身后看着她急冲冲的身影，慢慢跟在后头。
樊胜美这会儿心里干着急，老早将谭宗明给忘了。忽然，握在手里的手机颤抖起来，铃声乱响。樊胜美瞄了一眼立马接了，“喂？”
“樊姐，不好意思，我刚才顾着莹莹没接电话……”是关雎尔。
“小蚯蚓在你那儿？”樊胜美抓着重点，步伐停了下来。“她是不是喝酒啦？不是，你们现在在哪儿？我过去找你们。”
关雎尔瞄了眼正呼呼睡的某人，叹了口气。“是啊，莹莹喝了酒，现在睡着了。本来今天下午我是休息半天的，看莹莹状态不好，一个人冲冲的就往外走，我，我担心，就跟着后头。但没想到她竟然去小酒吧里头喝酒，还把自己搞醉了……”
“那你们没出什么事吧？就两个小姑娘的，真是乱来！”
关雎尔低声，“对不起啊樊姐，怪我没拦住她。不过你放心，我们没发生什么事情。莹莹睡着了就是。”
樊胜美听了事情经过，又耳闻邱莹莹睡着，这才松了口气，也顾不上什么怪不怪的，“还好，你们没什么事情就好。你们现在在哪里，把地址给我，我过去接你们……”
关雎尔忙拒绝，“不用不用樊姐，我刚接到安迪姐电话了，她已经在路上了，你不用过来。”
安迪？
“她已经去了是吧。”
关雎尔点头，“对，你，你就不用过来了，我们一会儿等安迪姐来了，直接回家就行。”
樊胜美点头，心里也放心了些，“行，那好。那你们自己小心点啊，我就不过去了。”
关雎尔忙点头，“嗯，我知道。”
看着结束通话的手机，樊胜美无奈的长叹口气，“唉！闹腾的小姑娘啊……”摇摇头。年轻人就是冲动。
这下放心了，心里也不着急了，疲倦又回笼了。她看着“壹方”金碧辉煌的大厅，垮了肩膀。
“樊小姐。”
樊胜美毫无防备，吓了一跳。这声音就在身侧，这般神不知鬼不觉。
谭宗明看侧头，似乎才想起自己的样子，眨了眨眼，“需要我送你一程吗？”这话有客套的成分，但也有考虑事实的成分。因为他回去的路线确实要经过欢乐颂小区。
送她？
闻言，樊胜美稍稍犹豫，张嘴正要回答，却被一腔浓厚而熟悉的烟嗓给打断了。
“谭总，还有……樊小姐？”这话似乎带着疑问的语气。
来人正是自带骚包气场，一身笔挺湖蓝色西装的包奕凡。迈着优雅的步伐，款款朝两人靠近。他双手一摊，带着一些些美式风格。上前便和谭宗明握手，打招呼同时还不忘看向樊胜美，朝她点点头。就是，那烟嗓冒出来的语气越来越奇怪。
不知道谭宗明如何作想，至少在樊胜美耳朵里是如此。
“没想到，会遇见谭总，和樊小姐一起。有缘啊……”
听听，这话不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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