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协议
夜很浓，雨越下越大。
谢羽蒋一身狼狈地拿钥匙开了门……门内乌黑一片，不知道怎么着，谢羽蒋就听着自己的心口“咯噔”了一下。情不自禁，谢羽蒋也顾不得是什么时候了，开口喊了一声：“宝贝，我回来了。”
……一阵沉默，没有人回应他。整个房间又黑又冷，好似没有一点儿人气。
谢羽蒋愣了愣，急忙伸手打来了玄关处的开关——不对劲！很不对劲！
“宝贝？蔓蔓？你们在家吗？”谢羽蒋马上将行李随便一扔，急急忙忙地穿过客厅，伸手打开了卧室的门……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叶琉璃不在，谢蔓蔓也不在。
谢羽蒋觉得脑子“轰隆”一声，稳住脚步，渐渐想起自己去旧金山之前叶琉璃的态度。
等一下，离婚？
叶琉璃真的想和自己离婚？
不可能！这是不可能！
谢羽蒋渐渐稳住自己的情绪，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开始思考——这样的晚上，叶琉璃能去哪里。她父母去的早，在这个城市早没有什么亲人，仅有的那么几个朋友，这些年也并不怎么联系。
叶琉璃，她能去哪里？
谢羽蒋明明全身疲惫，这会儿却又是睡不着。
这些年，不管他在外面玩得多么疯，这个家却一直是在这里等着他的。玩累了，他就能回到这个家，然后得到最贴心的照顾……温柔体贴的妻子，还有可爱的女儿，平时不觉得什么，可是今夜，谢羽蒋望着空落落的房子，只觉一种巨大的落差！
他家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该死，这个女人……大半夜的，死哪里去了！”谢羽蒋暗自喃喃一句，俊逸的脸上浮起浓浓的焦躁。
顿了顿，谢羽蒋连忙拿出电话，一个劲地往叶琉璃的手机上拨。
可是，依然不通！
不通！
不通！
脑子里嗡嗡地响着，谢羽蒋想了想，还是给自己的爸爸妈妈那里拨了电话，想着也许叶琉璃带着谢蔓蔓去那里玩了。虽然说，自己妈妈刘艳丽和叶琉璃的关系一直不好……但是，谢羽蒋这会儿是怎么也想不到叶琉璃能去哪里，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嘟”“嘟”“嘟”三声过后，刘艳丽接起了电话。虽然已经午夜时分，不过她正在和一群麻友们玩乐，倒还没有睡去。
“妈……琉璃在你那里吗？”谢羽蒋听着手机那边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麻将声，心底更将烦躁了。
刘艳丽两只手摆弄着自己的麻将，用胳膊和头夹着手机说话：“小璃啊？她怎么会来我这里？！我可不想看见她……一点用也没有的媳妇。”
虽然谢蔓蔓都已经快七岁了，刘艳丽却依然为叶琉璃只给儿子生了一个“赔钱货”而介意着。在她眼底，叶琉璃可是靠儿子养的没用媳妇，却居然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每每让刘艳丽在亲戚之中抬不起头来。在刘艳丽的眼底，这些年叶琉璃的辛苦持家，照顾女儿，全都是空气，她完全视而不见。
“这样。”谢羽蒋这会儿也懒地和刘艳丽计较这些，只是忍不住抓了抓头，开口询问着，“妈，我去了旧金山之后，你就没见过她？”
“对啊，没见过。这有什么奇怪的？”刘艳丽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她和叶琉璃的关系从来不好，要不是分开住，她有的是法子让叶琉璃滚蛋。
“妈！”谢羽蒋忍不住蹙眉唤了一声，心情说不出的郁闷，“我不在，你就不能来看看她和蔓蔓！”
刘艳丽明显听出儿子责难的语气，立刻将声音拔高了好几度：“儿子，你这是什么话！为什么要我去看她？！她这个做媳妇的没有来给我端茶送水，已经很不孝了，还要我去看她？”
谢羽蒋懒的和她在理论，直接“咚”的一声挂掉电话！
又冷又饿，谢羽蒋连迈着步子往浴室走都觉得疲惫。可是，没有人给他泡上一杯热茶，更没有人给他放上热水……谢羽蒋看了看窗外，雨却是越下越大。
虽然已经开了空调，谢羽蒋还是觉得寒气逼人。
无奈的，谢羽蒋只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压着自己的脾气在浴室里给自己放了热水。
洗去一身的寒气，谢羽蒋才觉得好一些，穿着睡衣走出浴室，却看到大厅的桌子上有一叠纸，应该是什么材料之类的东西。
“嗯？”谢羽蒋快走两步，伸手将桌子上那叠纸拿起来，凑近一看，居然是“离婚协议书”！
这协议书是一个叫“成益律师事务所”撰写的，叶琉璃已经在上面签字画押，而协议书的最下面留着的是一个叫金锦的律师的电话号码。
谢羽蒋脸色一黑，狠狠地将这“离婚协议书”摔在地上，然后冲回房间——衣柜里叶琉璃和谢蔓蔓的衣服居然真的消失不见。因为谢羽蒋常常在外面混着的关系，他在家里的衣服并不多，空落落的衣柜里，零星的几件西装落寞地挂在那里，此刻在谢羽蒋的动作下，左右摇晃着。
再回头跑到书房——关于叶琉璃和谢蔓蔓的东西也没了踪影。
“叶琉璃，你疯了吧！”谢羽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女人真的从这个“家”搬出去了？
她怎么可以这么狠？！
这些年，不管是事业还是女人，谢羽蒋都十分的顺利，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谢羽蒋如今的身份地位，却也算是功成名就。相比自己，如今的叶琉璃失去了在SG电影学院的光华，那样一个朴实无趣的女人，离开了自己她能怎么办！
何况，还带着一个孩子。
那个女人，也不过是想吓吓自己吧？谢羽蒋冷哼一声，努力让自己这般想着。
可是，如果是真的呢！
不！才不要离婚呢！好好的，为什么要离婚……谢羽蒋勾了勾嘴角，如果叶琉璃是真想离婚，自己就跟她争蔓蔓，凭着自己如今的社会地位，自己怎么会输给一个家庭主妇？
叶琉璃这些年或许对自己的感情淡了些，却是将蔓蔓看成命根子的。只要谢蔓蔓跟着自己，叶琉璃还敢和自己离婚？
到时候，叶琉璃就不敢胡闹了，就会乖乖搬回来……到时候，谢羽蒋会好好给叶琉璃上一课！
无理取闹也是有限度的，何况他们已经到了这样的年纪。带着女儿离家出走？这不是搞笑吗！
想着想着，谢羽蒋总算觉得舒坦一些。
“叮铃铃……”手机在这个时候响起，谢羽蒋忍不住迅速抓起手机，低头看屏幕，却是“白合荷”，期盼的心情顿时好似被冷水扑了一样，只觉得无限烦躁。
年轻美丽的女人很多，白合荷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叶琉璃虽然这些年看得有些生厌了，可是若真是没有了……谢羽蒋立刻觉得全身不舒服！这是绝对不可以的！
“喂，羽……”白合荷天真混合只妖娆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直直的充满了魅惑。
谢羽蒋却只觉得烦躁：“这么迟了，我要睡了。挂了。”
说罢，谢羽蒋没有一丝耐心地挂掉电话！
“发什么疯啊！”白合荷嘟嘟嘴，看着手里的手机抱怨一句。
疲惫的走进卧室，谢羽蒋跌坐在床上。一夜的辗转反侧，谢羽蒋做了一个又一个噩梦。梦里是叶琉璃牵着谢蔓蔓的背影。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直直地将他甩在了身后！
“你们……等等。”梦里的谢羽蒋这样含着。
叶琉璃和谢蔓蔓却是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
雨夜过后的早晨，空气里好似含了蜜一样，丝丝地发甜。
叶琉璃睁开眼睛，懒懒地打了一个哈欠。难得一个周末，叶琉璃也不急着叫蔓蔓起床，自己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到阳台上。
晨曦照在她脸上，透净的皮肤泛起一丝丝温暖的光。叶琉璃眯了眯眼睛，神态很恬然——若是这时候后人仰头看去，定然会被这个女人所吸引。
简单的白色睡衣，黑色的长发微微卷曲，随意地披在身后。晨曦下的女人，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让人觉得安静的迷人气息。粗看不觉得什么，可是只要多看一眼，大多数人都难以从这个画面移开视线。
“呼……”叶琉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坚毅。
这是一个看起来温柔淡然，骨子里却十分固执的女人。她仿若一根蔓草，看起来柔软，但是即使遇到能将千年大树连根拔起的大暴雨，蔓草依然能坚强地度过灾难，面对新生。
“叮铃铃……”手机的铃声响起。
叶琉璃蹙了蹙眉头，有些无奈地看着手机屏幕，语气里透着淡淡的宠溺：“小潇啊，阿姨答应你就是！这么早给阿姨打电话，怕阿姨反悔不成？”
电话那边的小男孩难得学会了撒娇：“阿姨，我已经让司机去接你了，大概一个小时后会到吧。你们一定要来哦，不然我会伤心的。”
叶琉璃想了想，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给了承诺。
乘着这空出来的一个小时，叶琉璃走到大厅，将装着那条红色围巾的垃圾袋从垃圾桶里提出来，然后换衣服下楼扔掉。这一切，叶琉璃都做到自然且毫不犹豫。她从来不是一个矫情的人，伤心可能还会有一点，不过叶琉璃相信将来自己会感谢自己今天的决定。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一个肮脏而没用责任心的丈夫，叶琉璃既然决定了放手，那便是干脆利落。
扔了垃圾，叶琉璃顺便给蔓蔓买了早餐上来。暖烘烘的豆浆握在手里，叶琉璃一脸的微笑。却不想——
那边，肖小潇却早已经计划完备——没人疼爱的孩子是可怜的，所以他不要做可怜的孩子。
聪明早慧的肖小潇想法很简单：既然他爸爸不疼他，妈妈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他就给自己再找一个喜欢的妈妈嘛。他们家穷的只剩下钱了，多养一个妈妈和一个谢蔓蔓，应该完全不成问题吧？
“妈妈……嘿嘿，我的妈妈。”肖小潇平日冷漠而防备的眼神此刻却是满满的憧憬。
*
To_Be_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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