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和空气斗智斗勇
第一次显示任务目标当前坐标后, 场中剩余的两支队伍得以凭此聚在一块。
第二次显示任务目标当前坐标后，他们开始商议如何击败联邦第六军事学院，艰难调动起了自己的士气。
第三次显示任务目标当前坐标后, 他们最终发现对手就在附近，好不容易商量出来的方案泄露了个彻底, 心态当场崩了。
看着如今展现在他们眼前和五分钟前没什么差别的坐标, 众人下意识抬眼望向四周, 刚才激昂的氛围至此彻底消失殆尽, 雪地上尽是一片叫人发慌的寂静。
“稳住！稳住！”看见自己的队友和另一支队伍的合作者都因为这一突然变故而迅速沉默下去，其中一支队伍的队长艰难出声, 试图强撑起现场众人的斗志。
到底是能通过学校的第一层筛选来参加星域预选赛的参赛者，作为队伍中精挑细选出来的队长，尽管此时说话者本人的心情和自己的队友格外相似, 可在这个重要关头, 他还是勉强担起了重担。
现在可不是垂头丧气的时候啊。
他强制性地让自己保持思考的状态, 思索就目前情况来说, 还能有什么是对他们来说的好消息。
只是……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计划方案还没实行就被对方知晓, 在他们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对手就在边上虎视眈眈，就这个糟糕到极点的现状, 这里面难道还真能有什么是他能想到的好消息么？！
他忍不住打心底心虚, 怀疑自己能否真的找到合适的说辞。
然而介于场上其他人濒临崩溃, 他不能在这种时候跟着丧失自己的理智, 只能勉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克制着不让其他人知晓, 装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别说, 可能是危急的情况反而激发了他的智慧, 他急中生智, 居然还真就想到了要点。
“稳住，大家稳住！这对我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坏消息。坐标点没什么变化，说明此时他们就在我们附近。我们甚至都不用额外花心思分开行动，冒险去博得那一丝成功的可能性，最后胜率相比起之前还更大！”
“先前计划失效，那样麻烦危险系数大的计划失效了又怎么样？我们现在还有更好的可能和结果。”
“都打起精神来啊！我们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当即出发，寻找并追上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队伍，而不是在这浪费时间眼看着成功的可能性越变越小。”
作为今年队伍领队的队长，他还是有点本事的。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跟着一并说服了自己。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了。
他甚至都能说服最开始只是想随便找个借口敷衍其他人的自己，这对其他不知道这一出发点的其他人来说岂不是轻轻松松。
果然，这番听着格外有道理的话一说出口，直接就得到了在场其他队友和场上另一支合作队伍的附和。
“有道理！队长你说的对，就现在这个情况来说，我们甚至都不用额外花心思思考怎么靠着这点人数捕捉他们的动向了。”
“确实，就在这个坐标点内，他们肯定就在附近。”
“他们这会儿肯定也没跑远，直接朝着各方向拆分队伍搜索！快！我们都别浪费了这个机会！”
另一支队伍的队长双眼一亮跟着附和，当即火急火燎地表示要开始搜索。
如果刚才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那帮人刚才就在附近的话，就算是把队伍拆得再散，在发现动向联系其他人后，想必其他人很快也能跟着到场。
真这么算起来，真打起来他们还是十比五。
在两支队伍队长的指挥下，十人迅速拆分成了五支两人小队。
小队中两所学校的参赛者各一人，这是为了能在遇到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队伍后，无论是小队中谁侥幸出局得晚一些，都能通过队伍频道迅速联系上在场的其他人。
他们以当前位置为圆心，背向朝着远处搜寻延展。
前一刻他们还懊恼于计划泄露，下一秒他们就又发现了更重要的战略线索。机甲联赛的比赛就是这么瞬息万变。
因为这个好消息，他们说话的语气都跟着恢复了活力。
“大家尽可能在搜得仔细的同时提高自己的效率，别让他们给跑了！”
“收到！”
“就算是刻意多留了一会儿，听到了我们的计划，这也没什么实际上的用处，反而是反向提高了我们的胜率。联邦第六军事学院可算是出了个昏招。”
“对！我今天就要让他们知道，挑衅我们的下场！”
他们倒也没怀疑，为什么连他们都能想到的东西，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那群心脏的阴谋家为什么会想不到。
考虑到对方在这之前淘汰了比赛的另外四支队伍，清空大半个赛场的战绩足以让人冲昏头脑，合理怀疑这就是对方膨胀过后对他们做出来的挑衅行为。
这看起来有理有据简直叫人信服。
于是，他们也毫不质疑自己相应推论的可行性。
十人迅速搜寻附近的战场，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很快就能把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那群混蛋找出来。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尽可能提高自己的机甲动力引擎功率，机甲掠过大片雪地，他们最终都没能看到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那群人的身影。
不过，只比他们提早不到半分钟出发，居然已经跑出去这么远了么……
雪地下，听着另外两支队伍的反应，这两支队伍一直搜寻的联邦第六军事学院就在原地简单估摸了一下对方的水平，就着这点信息开始开始发散思维分析后续的比赛走向。
“虽然没猜中，但这临场反应还挺快，”拉塞尔不带情绪地夸赞了一句，“我们这情况说不定撑不到比赛结束就会被他们找到了。”
温德林思考片刻：“确实有这样的可能性……但也不太一定，我记得我当时的对战操作被他们看到了是吧。”
他肯定地说出这句事实。
……也正是因为当时被其他参赛队伍碰巧看到了，所以才顺势省略了一个和其他参赛队伍展示自己全息投影的过程，直接快进到寻找任务目标。
“就着这点额外的全息投影因素的干扰影响，成功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么。”
江澈倒是无所谓能不能撑到最后，他就事论事分析道：“这五分钟找出去，之后看到刷新的坐标点再花五分钟找回来。六分之一的时间过去，又少了一小半容错的时间。”
“就算真被找到了，养好精神恢复状态杀出去，不管怎么样，也不算亏就是了。”
场外，听着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讨论，看着另外两支队伍满脸斗志地开始寻找对手莫须有的背影，这两支队伍的支持者都忍不住沉默了。
确实，这两支队伍的反应很正常，甚至于如果不清楚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现在的情况，他们都会夸最开始提出这个说法的人才思敏捷，格外认同他们的分析。
但就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他们最后的结果，所以才会被这些理论上无懈可击的空谈而惋惜。
【《虽然没猜中》】
【《就算真被找到了，养好精神恢复状态杀出去》】
【看了第一反应就想笑，笑着笑着哭了。换我在场上，我肯定也是个被他们耍得团团转的命。】
【搞花活也就算了，他们甚至还想过要额外弄点干扰因素。再次可怜他们的对手。】
【我觉得他们想得还是不够稳妥。五分钟兴高采烈地找过去，再花五分钟心态爆炸地找回来，十分钟过去，结合之前的时间，一晃三分之一的时间过去，他们甚至都没能触碰到哪怕一点真相。就目前这个效率，就算到比赛结束，他们也绝对找不到这几个心脏到直接躲到雪里的家伙。】
【有没有认识场上这几个人的人同校同学在看比赛。比赛结束后，你们还是尽量安慰一下你们出征星域预选赛的这几个学长吧。】
【这局比赛，他们输了也不算冤。】
……
五分钟找出去，五分钟赶回来。
在十分钟回到原地后，看着刷新的坐标再一次显示就在他们附近，他们的心态再一次崩了。
就算是两支队伍能力最强的队长，对着现在这个情况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这附近也没人啊，他们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不会是装置出bug了吧？！”
“应该不是。主办方应该也一直注意着我们这边，如果真的是任务目标出了bug，显示了错误的坐标，他们肯定早早就修正了数据。”
“那他们到底在哪里？我们就在这个坐标点，这会儿也没见到热风啊！装置正常怎么会这样。”
说话间，众人语气中充斥着无力和崩溃。
实在是被这一来一回的路程搞得心力憔悴。
他们知道，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特意在赛场中折腾出来这么一出戏，就是为了影响他们的情绪和判断。
理智上清楚他们这会儿必须得保证情绪稳定，但情绪这种东西要是能听从理智，那就是真见了鬼了。
不得不承认，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那帮子心脏的指挥官彻底成功了。
与此同时，雪地中的江澈一听到“bug”的形容，过去不好的记忆再一次翻涌上来痛击了自己。
他听着公共频道传过来的声音，觉得这个场景实在眼熟的不行，简直就像是自己在校内比赛第一局比赛中，因为宋世安的骚操作一脸懵逼地出局后对老师狂喊bug的画面翻版。
同样都被宋世安的骚操作弄到这个地步，但凡这不是机甲联赛星域预选赛，可能他这会儿都要出于同情爬出雪地了……
雪地上，又是一阵发泄情绪的动静。
只是比赛还在继续，他们的对手还在场中，甚至于就在附近，他们不得不强制性地让自己打起精神，继续比赛。
在短暂发泄后尽可能保证自己的情绪，又是一段无声的沉默，终于有人用情绪正常的语气说出一句听着很有道理的话。
“等等，我好像能猜到一点他们的想法了……之前我就看到联邦第六军事学院今年的队员在比赛中特别喜欢用全息投影，而本轮比赛的任务目标恰好是一个‘能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全息投影装置’……你们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其实就是靠全息投影一直躲在附近。”
说话的人是当时凑巧看到联邦第六军事学院战斗后，侥幸跑路没成为第五支从对方手中出局的队伍中的一员。
他觉得自己可能猜到了一点比赛的关键。
但现在这个情况，从激动到失望，从失望到激动，情绪变了好几轮，这也让他无法再用什么自信激动的语气陈述这一切。
说话的语气吞吞吐吐，好似时刻都会反悔撤回自己不久前的说辞。好赖逻辑勉强还算是通顺，让他强撑着说到了最后。
这份后遗症不止发生在他身上，同样也普遍出现在了在场的其他人身上。
“确实有点道理。”
“试着碰碰运气吧，嗐，说不定能成功。”
“确实，我记得他们今年特备喜欢用全息投影……说不定现在，他们就用全息投影隐匿在边上，看着我们笑呢。”
“不管怎么样，先试试吧。”
浓缩到表盘仪器里，坐标点是一个点。但等同放在赛场上，这一个点就是附近这一整片区域。
因为坐标到底也只是个大概的位置，二维的坐标同样也没办法准备定位三维的现实，细想下来，一时间倒也真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当然，即便同样也觉得这样的可能性不低，但他们说话间也没有再用什么肯定的语气，充满了丧丧的气质。
两支队伍的队长再一次简单分配了之后的行动。
介于他们暂时当做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靠着任务目标的全息投影装置，藏在附近搞他们的心态，为了尽可能压缩空间，确定他们的猜测是否接近现实。
最终，他们决定站在雪地上围成一个圈，朝着周围附近和天空的方向不断发射子弹。
如果能逼得联邦第六军事学院不得已离开这片区域，使得下一次刷新的坐标出现变化，或者说直接在无知无觉的时候射中对方，直接把这些对手中的几个或是全部清扫出局，那他们的这个猜测就没有错误。
他们朝着周围随意点射，尽可能让自己的火力得以覆盖坐标点的位置。
而雪地里，全程，联邦第六军事学院都能从公共频道里，实时得知这两支队伍的动向。
躺平休息了好一会儿的温德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开始猜全息投影……果然，他们果然顺着我们设定好的思路，继续往下发展了。”
“到底也是星域预选赛的对手，再过一会儿，他们应该就能察觉到问题了吧。”虽然连着对其他队伍接连下手在边上看热闹，但实际上，拉塞尔还是挺尊重这些对手的。
“万一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到了他们很快就能反应过来问题。我们现在就可以简单想象被发现的可能，调整状态，为之后可能到来的战斗做准备。当然，尽管最后我们现在讨论的这点不一定能用得上。”
“直接打吧，只要能再弄一场雪崩甩脱这些人，这局就稳了。”秦夜没什么花里花俏的想法，只想把如今场上的优势最大化。
确实，看到他们的全部动作，另外的两支队伍确实会生出警惕。
但两支队伍的威胁性对他们来说也不算太大，现在主动权又掌握在他们手中，就算是再警惕，为了任务目标的全息投影装置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找过来，从雪堆里找到他们这些人。
而他们只要趁着这个机会甩脱这些人，这么大个的赛场，和这些人继续玩一些技术难度不高的追逃游戏，撑过剩余的那些时间，问题也不算太大。
“想好了，我刚刚也想好了。”温德林用激动的语气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其实，我们只要让他们一直觉得我们在雪地上不就好了。”
“你们说，我要是用全息投影，在地面上投射出一个一闪而过的我，假装是移动躲避时不小心离开了全息投影装置的作用范围，你们说他们会信么？”
这是温德林刚才生出的想法。
至于可行性……操作难度不高，他觉得成功的概率不小。
正想表示用操作硬刚，把这两支队伍也一起弄出场的江澈：……
江澈一时间不知道该对自己的队友说些什么是好：“不错是不错……但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千万要时刻警示自己，你未来决不能不能活成宋世安的模样啊。”
无辜被波及的宋世安：……
宋世安：……不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进入比赛后，我甚至都没说过几句话。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明明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在比赛场上，我们就该秉持着宋神这份随机应变的本领，这才是我们联邦第六军事学院该有的精神品格。”拉塞尔像是能听出宋世安的心声，当即出声给宋世安挽尊。
“就这么干吧，如果能凭借这个让那两支队伍集中精力和空气对战，让我们安稳结束整场比赛，你就直接放手干吧。”
“好。”温德林笑着应了一声，“刚好，看不到我们的人影，他们的心情想必也已经变得十分焦躁了。”
“如果我的做法顺带着还能让他们感受到哪怕一点轻松，这也能算是好事。”
片刻后，伴随着公共频道内传来的其他队伍的队员逐渐恢复了元气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雪层，他们就知道，这局稳了。
……
雪地上，两支队伍的参赛者都举枪，没精打采扫射周围。
眼见一轮射击即将完毕，他们也没见到半点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影子，下意识猜测他们是不是又想岔了。
……不过可能是经历得太多已经习惯了，看了眼才显示出来，依旧没什么变化的坐标，众人内心毫无波澜，只觉得自己有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正想着要不要和其他人再商量商量之后要怎么办，一台机甲突然从他眼前一闪而过。
“不会是错觉吧？”
“真的假的？！居然真用全息投影躲在附近？”
“藏得这么严实，换个地方躲不香么……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嘴上这么嘟囔着，看见这一幕的人确实下意识调转枪口，子弹朝着方才机甲出现的方向喷射。
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他们的猜测碰对了正确答案，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他们并不知道，比赛场外，看着他们突然变得轻松起来了的神情，相隔万里的观众跟着齐齐叹了口气。
【行了，妥了，这局比赛之后估计就会这么一直进行到结束了。】
【学长们果然都有点本事。源自于宋神的计划，在经过温德林学长的改动后焕发出了新的光彩。场上其他学校输得不怨，就我们学校这支参赛队伍，已经凑足了校内比赛清场的所有参与者，buff都给全部叠足了。】
【提前致辞：今天的比赛中，联邦第六军事学院摸鱼获得了快乐，其他两支队伍看到了全息投影和空气斗智斗勇获得快乐。双方都获得了幸福，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来自联邦第六军事学院的最后一点慈悲——起码在比赛前让你们一眼我的机甲……尽管机甲也是假的。】
【联邦第六军学院简直就是本轮比赛的带善人。】
【保质期仅几十分钟的带善人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见多了这两支队伍从希望到失望的过程，在如今看到这些人重新用这样语气说话后，居然都有人觉得这些心脏的未来指挥官心里其实还留有那么一丝最后的净土了。
简直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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