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河洛天书（一）
“欢迎来到人类筛选计划第二个游戏：河洛天书。”
“洛河神女游于川边，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其美色为河伯所窥探，故使计囚神女于殿中，意图强占为妻。神女抵死不从，遁入河洛天书之中，取青丝为笔，赠与勇士，盼得搭救。
凡持此笔者，皆可于天书之上书写，既写既成真。然神女被困，青丝笔法力亦有限，故有十句之限，字尽笔消。
河伯因此大怒，立誓杀光所有得笔之人，并取三清真火焚烧天书。请玩家于七日内解救神女，否则书毁之日神女将一并香消玉殒。”
“请注意，本场游戏为屠边模式，禁止玩家组队，写完十句仍未能解救神女的玩家立即淘汰，每场仅有一名胜者。”
这究竟是什么……强取豪夺的狗血故事。
程子墨刚刚从索多玛的诅咒里出来，还没来得及看奖励，瞬间又被丢进了第二场游戏，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她正揉着脑袋抱怨着，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一处古色古香的殿宇，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月白的古装衣裙，更神奇的是，她身上原本受的伤此时竟全都消失了，就连狂奔后身体的疲惫感也散了不少。
“竟然是屠边模式……”
楚升也和她一起出现在了殿宇中，身上却没有和程子墨一样变成古装，还是索多玛遇见他时穿的那身。他比程子墨的适应力要好上许多，此时已经研究起了新的设定，对这“屠边”两个字皱起了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下我们就是竞争对手了。”程子墨说道，“看在我们上一场刚刚同生共死过的份儿上，你先放我走，怎么样？”
她边说边打开了系统赠送的背包。一块半透明的光屏出现在程子墨的面前，里面最前面的东西就是那支青丝笔。但离谱的是，青丝笔竟然是不能绑定的状态，而且还怕玩家看不懂，特意写了个备注，说只要玩家死亡，青丝笔就会掉落，拾取者将会自动称为青丝笔的新主人！
程子墨暗骂系统不靠谱，像这种玩家之间有强烈竞争关系的游戏，难道不应该在拉玩家入场的时候提前让每个人间隔一段距离吗？不然像她和楚升现在这个情况，如果楚升起了歹念，直接杀了她夺笔，她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我为什么要放你走？”楚升挑眉。
程子墨手上的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他，“你还真想抢笔？？”
“这都什么跟什么！”楚升难得懵了一瞬，“那笔是系统给的道具，我怎么能抢！”
“你没看背包吗？青丝笔是不可绑定的状态。”程子墨道，“也就是说，这场游戏是支持玩家间互相厮杀的夺笔的。”
楚升闻言一顿，过了半秒，才施施然地做了个拖拽，瞬间，一套漆黑的古装衣服就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哦，我刚打开背包，没注意。”
程子墨疑惑了一秒自己为什么直接就穿上了古装，但这并不重要，她现在最需要解决的事情是楚升。
“那你现在看见了？这场游戏不支持组队，而且只会有一个赢家，我们只能各自为战。”
“确实各自为战，”楚升说道，“但也不一定非得分道扬镳啊。我绝不会赶出那种杀人夺笔的事情，我们就和平地各自凭借智慧取胜，不好吗？”
程子墨沉默不语，楚升继续游说：“况且，我在你身边还能保护你，在索多玛我们不是配合的很好吗？”
“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绑定？”程子墨问道，“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连彼此是谁都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
在一段合作关系中，强者总是比弱者更有优势，所以通常是弱者不停降低自身要求来寻求合作。但程子墨明确知道，在她和楚升之中，她一定是那个弱者。倒也不是妄自菲薄或者自轻自贱，而是她自知之明。从体力上说她绝不是楚升的对手，从智力上说她也不觉得楚升是个蠢的。这样一个人，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和她待在一起？
实在奇怪。
“我就不能什么都不图吗？”楚升反问道，“我想和谁绑定就和谁绑定。人生在世，不过是苦中寻乐。和你在一起，我觉得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所以我想跟着你，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不够。”程子墨道，“我不想成为你的乐子。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划清界限。”
说完，程子墨就侧身要走。楚升一把按住她的肩膀，表情变换了几下，才道：“好吧，那我再给你一个理由。”
程子墨挥开他的手，“洗耳恭听。”
楚升：“你打不过我。”
“所以？”
楚升理直气壮道：“我要和你在一处就在一处，反正你也反抗不了。”
程子墨：“……”你听听，这还是人话吗？！程子墨简直怀疑游戏背景里的河伯就姓楚名升吧？！真是个十足的畜生！
“况且，我之前救了你两命，”楚升又道，“于情于理你都得报答我吧？”
程子墨被气得咬牙切齿，一肚子话在嘴里翻腾了两圈，才恨恨地说道：“好！这场游戏我帮你！只要你赢了，咱们两个之间就一笔勾销！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都别碍着谁。”
“大可不必。”楚升伸出一只手摆了摆，笑道，“我对输赢没兴趣，只对跟着你有兴趣。等哪天我觉得无趣了自会离开，那时候你就是求我留下，我也不会留的。”
程子墨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楚升见她气呼呼地瞪着自己，心里更觉得有趣。他清了清嗓子，煞有介事地问道，“你上一轮游戏结束后，都收到什么奖励了？”
这倒是个好问题。
刚才程子墨一心都放在了新游戏上，这会儿左右没别的事，便旋身坐了下来，开始认真检查自己的背包。
背包里有数不清的格子，现在里面只有六样东西。第一格是青丝笔，第二格则是一件闪着月辉的银丝软甲。程子墨连忙点开了软甲的介绍，光屏上顿时出现了一段文字——
【月霓裳】
等级：s级
效果：穿戴后可抵御十次普通攻击，一次致命攻击。携带者受到伤害时，有5的概率将伤害反弹。
程子墨顿时两眼放光，看来系统也没那么缺德。虽然给她送了个煞星楚升，但好歹也给了她自保的道具。她连忙给自己换上了装备，顿时觉得安全了不少。
有了s级装备，程子墨的兴致大涨，又去看后面的东西——
【碎羽戒】
等级：a级
说明：集齐十枚碎羽戒，将收获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袋铜钱】
等级：c级
说明：人类筛选计划内通用货币，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许这袋铜钱可以买通关卡boss？
索多玛的诅咒给的奖励就这三个，最后两个格子放着的分别是她的等级徽章和那块儿金色怀表。大概是因为这两样东西和这个副本的场景格外不搭，因此系统将他们直接塞进了背包里。
不过奇怪的是，她上一个任务的完成度评价明明是s，但她的等级徽章上却没有变，依然是d。这是为什么？程子墨想不通，也就暂且放下不想了。
毕竟新得的三样东西足够她兴奋一段时间了。那个戒指现在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用，但至少那袋铜钱算是撞她枪口上了。能不能买通关卡boss她不知道，但这铜钱一定能用来算命！
程子墨从里面取出了三枚铜钱，微笑着朝楚升招手，“你的生辰八字是多少？”
楚升：“？”
“别紧张，我给你算算命。”程子墨循循善诱，“我算的很准的，你告诉我大概的日子也行。”
楚升难得皱眉沉默了片刻，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这世上虽然不乏不知道自己生日的人，但怎么就偏偏叫她给遇上了？程子墨可不信有这么巧的事。
“那也没关系。”她又道，“这样，你来抛硬币，抛硬币也能算。”
楚升狐疑地盯着程子墨，犹豫片刻，还是照她说的做了。
六次投掷完毕，程子墨自己也抛了六次。两两一核算，她赫然发现楚升和她的卦竟是一乾一坤！这两个都是上上卦中上上卦，若能依随相合，势必有龙飞凤腾之象。
程子墨投卦问的其实是和楚升合作是否于她不利，结果竟然出了这么个合到离谱的卦象，她简直有种不跟楚升结伴，就是愧对老天爷恩赐的感觉。
“你算出什么来了？”楚升问道，“表情怎么这么……一言难尽？”
他顿了顿，“总不能算出了个我克你的结果吧？我跟你说，封建迷信害死人，你玩玩就算了，可别真信了。”
程子墨无语道：“卦象说你我合则天下无敌……”
“那可真是太准了。”楚升瞬间变脸，笑成了一朵花，“你看这都是老天爷的意思，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咱俩合作绝对所向披靡！”
程子墨：“……”
“好了，我们来说说正事吧。”楚升道，“没猜错的话，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河伯的宫殿中。”
“确实像。”程子墨从背包里掏出了青丝笔，“要不要试试？”
楚升有些惊讶，每个人只有十次下笔的机会，很少有人愿意当出头鸟，替大家投石问路。但他转念一想，又忍不住笑了出来。程子墨上一局可是用主动暴露身份的办法过的任务，胆子像她这么大的人，当个出头鸟也不奇怪。
程子墨手持青丝笔，默念了三遍“河洛天书”，一个卷轴当即出现在了两人面前，缓缓打开。
只见卷轴上还无人落笔，只有系统给到的背景故事是黑色字迹。程子墨想了想，试探地写道：洛河神女爱上了河伯，自愿走出天书与其成婚，全剧终。
她写的字迹是蓝色的，字落，红光乍现。
系统警告：npc意志不可转移，玩家程子墨书写无效，剩余九次落笔机会。
楚升：“你这未免也……太想一步到位了吧？”
程子墨笑了两声，“试错嘛，总要付出些代价。”
系统只说解救神女，却没说怎样才算是解救。是必须要杀了河伯，还是只要让她走出河洛天书就行？这一关的获胜条件如此模糊，就是为了让玩家自己制定规则。所以她才会上来就直奔主题。可惜系统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松过关。
卷轴上，她刚刚写下的那句话就慢慢消散，上面再次变成空白。但还不等她收起河洛天书，就见上面又出现了一个绿色的字迹，缓缓写下：河伯为了迎娶神女，决定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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