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冰汤圆&橘子碳酸汽水
才五月的天,顾知栀即便穿着软烟罗的齐胸襦裙依旧觉得热。
没有电扇、空调的夏天,这叫她怎么熬啊!
冰行还没到卖冰的时期,她连个冷饮都喝不到。
顾知栀吩咐人去药铺买来不少硝石,想自己试着造冰。
硝石有毒,不能食用,所以制冰的铁桶跟隔水炖的锅具差不多。
大桶里套着小桶,两个容器皆装上水,在外边的桶里倒入硝石粉,静候片刻。
硝石融水吸热,致使小桶里的水温不断下降,凝结成冰。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硝石会在桶壁析出,刮下收集起来,还可重复利用。
没多久,顾知栀就摸索出硝石跟水的剂量配比,既如此,那便搞个大事情!
全府的清闲小厮都被召集到萤烛小筑来。
木薯粉用开水揉成团后,切成条,分成一个个的迷你剂子。
指尖揉捻,将它搓成球,开水一煮,就是冷饮里的小料——西米。
冰水镇过的糯米圆子打底,往上铺一层厚厚的、小山状的牛奶冰,再把手工西米、蜜豆、山楂碎等小料往上面撒一圈,淋一层熬好的红糖。
凉丝丝的,握在掌心,这哪里是冰汤圆,简直是顾知栀对抗夏天的勇气。
牛奶冰有种冰淇淋平替的意思,扎实的小料吃起来各有各的滋味。
弹滑的西米,酸溜溜的山楂,甜糯的蜜豆……
冷冰冰的顺着食道往下滑,舒心惬意。
“王妃,邀仙楼派人来说,猫捉到耗子了。”
呦呵,顾知栀挑眉,鱼上钩了。
她吃完最后一口,带上云澈留下来保护她的人手,往邀仙楼赶。
门外用来停马的地方,有个贼眉鼠眼的男子被五花大绑地拴在柱子边,跟条狗似的。
“他的奴契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上有官印,错不了。”
顾知栀望向街对面:“走着,咱们砸场子去!”
侍卫们大张旗鼓地将悦仙楼门口和一楼团团围住,惊得里边食客纷纷要往外跑。
无关人员,他们一个不拦,但给刘家干活的一个也别想跑。
悦仙楼胖掌柜还想着从后门偷溜去报信,结果顾知栀早就派人守好出口,他反而被侍卫提着后脖子的衣服,提溜回大堂。
“掌柜别急着走,该来的错不了。”
顾知栀坐在石斛给他搬的椅子上,手里拎着一罐瓜子在磕。
“掌柜的瞧瞧,可面熟?”
贼眉鼠眼的男人就被丢在胖掌柜身旁,即使嘴被破布堵得严实,还是向胖掌柜发出呜呜呜的求救声。
“小人不懂王妃这是何意。”
顾知栀吐掉嘴里的皮,哼笑。装,接着装。
她对着石斛扬头,随后那人的刘家奴契被展示给屋里屋外的所有人看。
胖掌柜的袖子频频擦拭额头的汗,眼睛东转西转的,慌得说不出话。
“你以为不开口便是良策了?你家主子还没这么快赶来。”
顾知栀歪头,脸上笑得又甜又萌:“给我狠狠地砸!”
上好的青花瓷器碎在地上,响声清脆悦耳;侍卫自带了斧头,劈砍红木桌面跟在自己后院劈柴似的。
能摔的摔,不能摔的劈,不一会儿,除了顾知栀坐得这张,屋里一片狼藉,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住手!”
刘知忆被侍女搀扶着从人群中挤进来,气喘吁吁地,但喊出来的声音洪亮、有力量,跟她平日柔弱不能自理的人设大相径庭。
“王妃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刘家,难不成只因瞧我不顺,便如此借助身份,以权压人吗?”
顾知栀对着她吹出一嘴的皮。瞧瞧这颠倒黑白是非的本事,口齿翻飞就给她加上个罪名。
“刘七姑娘不若先认个人。”
被侍卫一提,刘知忆才注意到被绑着那位。
她倏地狠视胖掌柜,满眼责问:不是让你斩草除根吗?
“刘七姑娘可别说不熟,这奴契可写得清清楚楚呢。”
顾知栀堵住刘知忆的话头,磕瓜子的时候刻意放大声响。
翠花有预警功能,从她决定用这样的腌臜手段那刻起,顾知栀就已经知晓事情全计划了。
早在她去难民村找跑堂时,刘知忆就敢往她地盘塞人,还真是心机恶毒。
钟仁他们可是花费好大力气,才把人揪出来。
“抄袭秘方,偷师学技,下毒陷害……这样繁多的工作,刘七姑娘每月给暗桩多少例银,才能得到这样卖命的忠仆?”
刘知忆听见门外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忍不住捏紧手心的帕子。
她给手下人一个眼神,想把门关上,但没靠近就被侍卫拔刀警告。
“恶因食恶果,东窗事发才知道要脸面,晚了吧?”
刘知忆往自己大腿掐了把,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溢满眼眶。
“小女不知王妃往我这泼脏水,是为何意,您要是真看我不顺眼,大可一刀了断我这条(贱)命,也总比诬陷我这未出阁的名声强得多。”
“刘七姑娘的眼泪还是留到官府的人面前流吧。”
刘知忆一听,瞬间瞪大双眼,她竟然报了官!
说曹操,曹操到。
跟衙门的人一道来的还有云澈。
这事情闹得大,不止顾知栀,刘知忆等全都得去府衙。
云澈怕地上的碎片伤到顾知栀的脚,打横把她抱在胸前。
顾知栀证据充足,云澈全程没插嘴,更是坐在外边的马车里,都没旁听。
不止刘知忆会哭,顾知栀的衣袖上提前涂了洋葱,摸到眼皮上,流的泪不比刘知忆少。
顾知栀虽然损坏大半悦仙楼的摆设,可刘知忆身上背着杀人未遂的大罪。
她自然渴望跟顾知栀能私了,用钱和解。
于是,顾知栀跟她狠狠又敲诈了一笔。
一千两银子,顾知栀半点不贪,参与今日行动的侍卫按人头均分。
“就这么开心?”
云澈心疼地把顾知栀的头搁在自己大腿上,用手盖住她小兔子般红彤彤的眼睛。
“把自己折腾成这样,连点药钱都不留,全分出去,你岂不是百忙一场?”
顾知栀侧过身,让自己躺的更舒服些,还把扇子交给云澈,让他给她扇凉。
“非也,非也。刘知忆追(杀)吴佚,她跟吴家的亲事是注定成不了的。现在她又臭名远扬,婚事必成困局。”
这朝代,女子觅婿相当于二次投胎,后半生是福是祸,全靠这孤注一掷。
云澈赖在萤烛小筑好几天了,甚至已经从地铺蹭到了半边床铺。
明楚把冰汤圆端上来时,云澈还有些惊讶。
“今年这么早就开始售冰了?”
顾知栀摇头,含糊着说:“这是我自己做得。”
自己做的?
云澈飞快放下手里的冰饮,眼瞪如牛:“你会制冰?”
她莫名其妙地看向云澈,不解。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古人不也会深井造冰吗?
云澈东一嘴,西一嘴的,跟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似的,吵得她心烦。
顾知栀索性端着碗,带他去偏房亲自演示给他看。
云澈久久不出声,飞速扒完冰汤圆,只说句等他,便急匆匆地往外跑。
临走还拿了顾知栀一套制冰桶和硝石粉。
皇上看完全程,止不住地拍着云澈肩膀:“阿澈,朕可以不问秘术来源,但她必须是我云家媳,你明白吧?”
云澈脸僵硬一瞬,随即对皇兄粲然一笑。
上错花轿嫁对郎,虽然是阴差阳错,但这更说明他俩是天赐的良缘。
皇上坐到龙椅上,亲手研墨:“我朝还未有女子做官的先例,内宫女官的体系更与朝廷大不相同,你要不自己给你媳妇儿想个官号?说不定还能讨她欢心呢?嗯?”
云澈无语地回看向满脸八卦的皇兄,“越俎代庖的事情,臣弟不敢。”
他注意到皇上腰间一左一右绣法相反的香囊,嘴角挂起一抹邪笑。
“阿兄还是多花些精力在自己后院,至少我只有知知一个,嗯?”
皇上脸色瞬间晴转多云,也不管墨迹干透没,抓起圣旨就往他身上丢。
“滚滚滚,赶紧滚!有了媳妇忘了哥的混球!”
“当年,你都六岁了,还在尿床,是哥哥我给你洗的身子,换的衣服。”
“还有,你四岁的时候,被二皇兄丢进粪池,要不是我把你捞出来……”
“皇兄保重龙体,臣弟就先告退了。”
云澈步履匆忙往外走,唯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再被他皇兄多抖落几件。
“兹靖王妃顾氏,献策有功,利国利民,特封其为凝霜娘子,借正五品郎中官职,一切待遇享正五品礼制,钦此。”
顾知栀恭敬地双手接过圣旨,脑子发懵。
狗男人进宫是给她求官位去了?她这算不算穷亲戚走后门啊?
云澈都吃光两碗冰汤圆了,顾知栀还在那捧着圣旨傻乐。
他伸手夺过傻婆娘手里的东西,放到书桌上,心里酸酸的。
是不是在她眼里,什么都比他重要!她都没这般仔细敲过他呢!
顾知栀心情大好,也不跟他计较,蹦蹦跶跶跑去厨房,没一会儿就拎着一个茶壶回来。
她刚才特意在翠花那下单了冰镇橘子味碳酸汽水,算是给云澈的谢礼吧。
顾知栀亲自给云澈斟了一杯,抵在他唇边,“诺!尝尝,这是稀罕物,就这一壶,千金难求的。”
汽水里的二氧化碳在温热的天气里争先恐后往外逃逸,云澈的唇一贴到杯沿,就被这股酥麻感惊讶到。
“咦?”
云澈看向被子,咕嘟咕嘟的小气泡在边沿炸开,耳朵贴近还能听见吧嗒吧嗒的声音。
他见顾知栀也在喝,这才有抿下一小口。
汽水喝进嘴里,气泡还在往外冒,刺激着薄弱的口腔粘膜。
味道很甜,有股橘子味,比他吃过的饴糖还甜。
喝完一整杯,似不过瘾般,他自己又续了一杯。
接受了那股气泡爆裂的感觉,云澈越喝越上头。
顾知栀本想提醒一句,慢些,会打嗝的。可见他高兴的小模样,悄悄把话又咽回肚子里。
小狗打嗝,一定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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