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真相
姬完把孩子送到王宫再次回太子宫的时候，莫倾已经把大部分事物处理好了。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就是陪在齐媛身边。因为他亲手从她手中抱走了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再也不会回来。
“储妃怎么样了？”
杏儿看着姬完进来，完全没有想说话的欲望，只是看着齐媛。齐媛双眼紧闭，“公主一直没有醒来。”
姬完皱了皱眉头，并未说什么，“储妃醒了知会孤一声，孤就在书房里。”
“昨夜之事到底是因为何？太子宫那么多人怎么会奈何不了几个刺客？”
莫倾跪在地上，这种场景很少见，姬完虽然是太子，但是极少这样发火。
“经查明，袭击太子宫的刺客为两批。”
“两批？”
“是。”莫倾把藩桦的那番话告知了姬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剑的剑头，“这是第一批留下的，不，应当说是死士。经查证，铜雀宫内储妃寝殿里的刺客无一例外全部死了，感觉就像是在刻意受死。除了储妃及世子公主无一人生还。”
“你觉得怪异？”
“这柄剑是刺客身边的，刺客一共有五人。因为昨夜储妃生产，室内都是一些产婆巫女医女。”
“可疑之处在何处？”
“刺客的目标。刺客为何放过了储妃而杀光了所有内室的人。这把剑上刻的标识是齐国的，这些人是齐国的死士。”
“你敢保证？切莫信口雌黄。”
莫倾的呼吸已经有些困难了，“昨晚储妃生产后，铜雀宫中所有的宫人医女产婆都曾在太子宫中高呼储妃平安产子。储妃的贴身之婢，芸儿姑姑曾在后来又无一例外回到铜雀宫。太子和储妃成婚之时，倾曾经因为要去齐国替太子迎回储妃，所以特地熟识了齐地之物，还有各种风俗。”
“你能保证？”
“是，这的确是齐国死士才有的标志。”莫倾跪着向前而去，将剑交给姬完，“外面那批刺客还没有查清动向，属下和黑穀杀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刺客正进入铜雀宫内殿，可以肯定的是，室内的刺客没有对储妃动杀机，并且时差与外面的刺客以及前来救驾的侍卫配合的天衣无缝，甚至有意保护储妃。最后又无一例外死在剑下，属下看了，是刻意求死。”
“会不会是有人伪造？”
“不会。”莫倾已经不敢看姬完的神色了，“刺客被解决后，属下就派人把手了铜雀宫，禁止任何人出入，属下去查的时候，发现了这柄残剑的头。”
“所以呢？”
“所以幕后的主使是储妃，储妃设计杀掉了宫中所有的人，连刺客自己也被杀死了。因为储妃下的是死命。”
“为什么要说出来，为何要告诉孤？”
“太子。”
“忘了吧。”
“太子。”
“孤叫你忘了，这件事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莫倾看着姬完不断用手翻弄着那剑头的残片，“公子州吁得到了朝歌的军权。”
“属下该死，没有保护好芜姬。”不然用芜姬来个釜底抽薪。芜姬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公子州吁的，而最权威的人就是医女子榛。
可是事情生变，芜姬死了，答应替姬完指证的医女子榛，也葬身于火海。
两个重要的人证都死了，莫倾突然想到昨晚的一幕。
“太子。”莫倾的声音太大，正在沉思的姬完被他这一声回过神来。
“属下想起昨夜黑穀杀了最后一个刺客，属下刚准备叫他住手，留下一个活口就被他一刀杀死了，现在想想的确可疑。”
“孤知道了，今日之事切记不可传出去，你先去把剩下的事处理了。”见莫倾不动，“还有何事？”
“此次是属下失职，莫倾自请辞去侍卫长一职。”
“不许，出去。”
“诺。”
齐媛昏迷着，陷入迷梦中，不愿醒来。
这是一个美梦，在梦中她又回到初次遇到姬完的时候，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不同于卫候和父候的霸气，公子姬完是一个真正的翩翩佳公子。那双温柔的眸子就像海水中闪烁的星辰。听到自己这样形容姬完，杏儿还嘲笑过自己。
两年前。那是齐媛第一次见到姬完，也是那一次改变了她的一生。
齐侯大寿，各诸侯国纷纷派人来为齐侯祝寿。卫国理所当然也派使者前来，还带来了姑姑庄姜的私信。姑姑庄姜希望齐侯选一个公主与卫国联姻。庄姜作为王后，姬完又是庄姜的养子。若是姬完娶到齐国公主，加上庄姜的周旋，被立为太子的筹码就大大增加了。而姑姑作为王后的位置就更加稳固了，齐卫两国关系也会更加密切。齐候也同意挑选一个女儿嫁于姬完。事情也是按照想法进行的。
齐媛作为齐侯的嫡女，受尽宠爱。本不屑做联姻这种事。齐宫宴会上，女子本不许露面，即使齐媛是最受宠的嫡公主，在天下诸国使者上也不可以放肆的。但她还是按捺不住带着杏儿偷偷穿了婢女的衣服躲在大殿的柱子后偷看。
“卫国公子姬完代父候祝齐侯福寿绵延，齐国国泰民安。愿齐卫两国永世不起干戈，永世交好。”齐媛想怎么会有声音这么好听的男子。不同于父候的威严，哥哥们的浪荡不羁。这是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没想到庄姜会派姬完过来，齐候也很是高兴。就让侍人把姬完的座位放在一等席最靠近自己的地方，闲话家常。一别经年，自庄姜嫁于卫庄公，齐侯也有近二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了。庄姜比齐侯小了十多岁，老齐侯过世后，齐候甚至是把庄姜当做女儿来养的。对于庄姜在卫国的遭遇，齐侯虽然感到痛心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每年给卫国送礼送得丰厚些，好让妹妹过的好一些。
姬完一边与齐侯交谈，不是饮酒把酒言欢。齐候背对着齐媛，姬完却注意到了齐媛，四目相对，姬完对着齐媛展颜一笑，刚要开口，齐媛吓得赶紧把手指放在嘴上示意他不要说话。两人就这样用眼神交流着，一直持续到宴会结束。其间，好几次姬完都没有听到齐侯的问话，以至于答非所问。齐媛躲在柱子后同杏儿笑个不停。
宴会结束后，特意站在姬完途经的花园里，花园旁边就是一片湖。这是庄姜未出嫁的闺阁，公子完就被齐侯安置在这。“好巧，又遇见公子了。”齐媛装作从花园走出来，貌似不经意巧遇公子完。
姬完仍旧一副温柔的模样，叉开双手向齐媛行了一个礼。“是好巧，又见着姑娘。”
齐媛羞红了脸，行了个礼就带着杏儿跑开了。留下一脸无辜的公子完。
后来偶遇的多了，两人就熟稔了。齐媛并未像公子完隐瞒自己的身份，姬完得知齐媛的身份在小小的惊讶过后就恢复了平静，反而对齐媛多有照拂。两人经常一起聊天，聊齐国，聊卫国，聊齐媛的姑姑庄姜。半个月后，依例到了姬完归国的日子了。
两人坐在湖边。八月的湖风吹在身上格外舒服。“姬完，有没有说过你的眼睛很漂亮，像大海里的星星。”
“碧绿得一望无垠的海是吗？”姬完望着湖心微微一笑，月光洒下来湖面格外好看。
齐媛却觉得姬完比月光还好看，“完哥哥见过海？”
“并不曾。”姬完的脸有些红，“完并没有出过卫国，这是第一次来齐国，完只从古籍中看过对大海的描述。说是甚为壮观。”
齐媛见姬完脸红了，姬完虽养在庄姜名下，却仍是庶子，生活的并不愉快。齐媛蓦然有些心疼。“完哥哥，明日我带你去看海。”
姬完揉揉齐媛的发：“我也邀你来卫国游玩，你不是想去见母亲吗，母亲也时常念叨你。”
“是吗，姑姑也时常念叨我，那我去跟父候说我要去卫国看姑姑。”齐媛说着有些兴奋。
“今日不早了，明日再见。”姬完看了看天色已经夜深了。
“那好吧，明日我们一起去看海。”齐媛念念不舍的跟着婢女回了宫。
第二日齐媛起晚了，正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去找姬完，却被告知“完公子一早就回卫国了。”
“不可能，完哥哥答应要同我一起去看海的。”还未说完便大哭起来。婢女吓坏了任凭怎么玩哄都哄不好。
突然，婢女发现手上握着的硬硬的东西才赶紧递到齐媛身前：“公主，这是完公子要婢女交给您的。”
齐媛接过来，这是一块精美的玉珏，雕刻成了大海的形状，海面波光粼粼，还有鱼儿在跳跃。“这是？”
“完公子说这是他小时候哭闹不止您的姑姑送给他的，这么多年他一直留在身边。”婢女不敢隐瞒。
捧着玉珏，齐媛去找了齐侯。“父候，姑姑不是说要一位公主嫁到卫国去联姻么，女儿愿前往。”
原以为气候一定会同意，岂料齐侯大怒。“联姻的人选孤已经选好了，就让你三姐去吧。”
“为什么，你不是最疼姑姑吗，媛儿嫁过去还可以陪伴她，齐卫联姻本就对齐国有益。父候你为何不同意。”齐媛的情绪有些失控。
“就是因为疼爱才不让你去步你姑姑的后尘。你姑姑齐姜在齐国时父候待她视若珍宝，嫁去卫国后孤苦伶仃，还要收养公子完以保全自己的地位。父候看过了，那公子完并非你的良人，听父候一句劝，忘了他吧。父候给你找一户齐国贵族，你就安心留在父侯身边，父侯还可护你。”一向叱咤风云的齐候说着疼爱的妹妹和女儿竟也老泪纵横。
看着父候如此模样，又想起心爱的人，齐媛泣泪不止，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玉珏上。
此后齐媛每日以泪洗面，完全没有往日的活泼。在齐侯准备给庄姜私信同意齐国三公主与卫国公子联姻的夜里，齐媛找到齐侯，跪在地上：“父候，女儿对不住您。女儿忘不了姬完，此生若不嫁于他，女儿此生都不会快活。”
在姬完对着躲在柱后的齐媛展颜一笑的时候，这个好看的男子其实就已经撞进了齐媛的心。
齐侯满腔的悲伤愤怒对上女儿那双含泪的眼牟，就全都化为了无力，齐侯摸着齐媛的头，没有再说什么。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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