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死因
擦到手上。风行子的手一直半握着，子榛拿起他的手，从指缝里看过去，里面隐约有个东西。子榛费力的掰开他的手，掌心上躺着一片紫色的花。花已经有些恹恹地，但还保持着整体的美感。
有什么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头痛得无法思考。子榛也是医者，医术放在当今各国也是佼佼者，再擦洗中，的确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难道真的是因为身体过度劳累。子榛一遍一遍检查下来，还是没有发现异样。
夜很长，也很冷。子榛趴在风行子的尸身旁边，两天两夜没有安眠，很累很困，但是大脑很活跃，也很痛。到底什么地方出了错。子榛的把头放在风行子心脏的地方，“师父，明天我就带你回家。”
突然那里跳动了一下。子榛赶紧爬起来，把头靠近一些，虽然很微弱，但是的确在跳动。
“那夜，我躺在你的棺椁旁边，怎么也睡不着，头疼得快裂开了。楚地的顽疾固然很厉害，可你是谁，你是神医风行子，怎会死于区区顽疾。于是我半夜起来打开棺椁查看你的尸体，一无所获，我还是不相信，就解剖了你。最后在你的心脏里有一个小小的窟窿。我颤抖着拿出你的心脏，它居然碎了，那里面满是毒素。里面有一条东西蹦出来。”子榛的手指插进肉里而不觉得痛。“我抱着你的遗体，一直枯坐到天明。我一直在想，师父你是忍受了怎样的痛苦才死去的。若不是我大逆不道剖开了你的身体，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的痛苦。
天明后，我就把你的遗体火化了。那日你的血染了我满身，就像今日一样，犹如穿了一件红衣。”子榛扯开腰带，腰间早已一片濡湿，鲜血染红了大片白色的袍子。“我就发誓，我会为你报仇。”
事情如此诡异，素衣少女满身血污跪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条半尺长似鱼非鱼的东西，那东西染上了血色，不断扭曲着身体，还在挣扎。
昨夜的雨下的格外大，按照以往这个时候天应该是要亮了的。现在还只有些蒙蒙亮。子榛站起来，把那不知名的生物丢进瓷瓶里，用塞子封好，而后走过去深深看了一眼那人的容颜，掏出怀中的火折子，吹燃，丢进去，掩住棺盖。“师父，你是否早就知道这一天了，所以才定了这个棺椁。”
子榛走出门，并没有拿雨具，只身走到雨中。“这场雨下得真好，既然天意如此，那就去做做看了。”
因为雨实在是太大了，加之多数人在家养病，人们都知道那顽疾和雨水有莫大的关系，出门的人寥寥无几。子榛走在空旷的街道上，转过几个弯，进到一个小巷里。轻轻扣了扣门，木制的门扣起来手有些痛。
“来了，谁呀？”一个年迈的男声传来，“吱呀”一声门开了，老者看着外面的女子，心里一惊，想掩上门已经来不及了。子榛没有看自己被夹得皮开肉绽的手指，“李老，别来无恙。”
李老侧过身，示意她进来，伸出头看了一眼才关上门，“医女进来吧。”才回过头审视着少女，满身湿透的少女却没有狼狈的感觉，“医女找小老有何事。”见子榛不应不答，李老下定了决心一般，“是否令师的事情需要帮助。”
子榛脸上毫无表情，李老见状并未生气，“你师父他当得起一代神医，神医骤然离世，小老也痛彻心扉。”又看了一眼子榛，“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带雨具，进来换身干衣服吧。”
子榛看见屋内的窗子上有个小女孩趴在伸出头，见子榛望过去又收回去。
李老看着女孩，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就在这里吧，子榛今日前来是有事要请教。”李老看着她手中的花，神情并没有出现什么异样。“这花生长在楚国边界西部，与夷族交界。现在正是绽放的时候，怎会出现在你手中。”
“交界处？您再看看这个？”李老接过瓷瓶看了看，手一抖，很是微弱。李老把瓶子还给子榛，“这个小老也不认得。”
子榛没说什么，收回瓷瓶，冲他俯了俯身，“叨扰了。”
李老看着雨幕中的少女，什么话都没说，关上了门。转头看到一个黑衣的男子，赶紧跪下来，“小人什么也没说。”
黑衣男子整个身体都罩在披风里，手中的权杖微微一点，李老连惊呼也没有发出来就睁着眼没了呼吸。对着身后的手下说，“一个不留。”
看着黑袍男子离去的身影，子榛推开门，扶起倒在地上的李老，喂了一颗丹药，“他是谁？我会替你报仇。”
李老缓过一口气，转头看见一个小女孩倒在门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求你，救她。”
这丹药并非可以救死人，只不过李老胸中还有一口气，子榛把李老放下，走到小女孩身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心口，喂了一颗药。转头对着李老点点头，“我会救她。不过我需要真相。”
李老重重的吐出一口气，子榛把耳朵凑到李老嘴边，“这花叫做紫藤，我见过你师父拿着这个花。他说想要带你去看，是情人之间送到，这花摘下来一月不谢，传说得到了这花可以得到祝福。”
子榛紧紧拽住那花，原来那日师父要带自己去看却没有机会的是这个。“那瓷瓶里的东西？”
“这个女孩是我在行医的时候捡来的，她脖子上有信物。你带她走，求你。”
“好。”
“是蛟。”
“蛟？”气息骤然失去，子榛看了看彻底断气的李老，眼睛微微眯了下，这死法和师父一样，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榛在女孩脖子里摸索，那里有一块玉珏，很普通的样式。拿在手心里，站起来，走出去，没有再去看女孩。早在自己喂丹药之前，她就已经死了，自己这般做不过是为了套套话。
木门掩住一室死去的天地。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的。
子榛仰望着天，天更加暗了。“下一世，生在太平盛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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