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穿越春秋
大殿里只剩下三个人。
“若不想成为一条让人任意打杀的一条狗，就自己成长。父候入陵寝之后，你就带着春姬住在太庙，足够强大之后，孤给你机会让你手刃想要置你于死地的人。两年，孤给你两年。”
“都下去吧。”姬寤生身上所有的力量似乎都被抽干了。子榛望着姬已的背影，孤傲变成了隐忍，像一只蛰伏的兽。姬已怕是一辈子也不会再恣意开怀了。不过几刻钟，姬寤生就让一个少年成长了。
“多谢医女不远万里来相助。你是否觉得孤很可耻。”姬寤生自嘲一笑。“孤也没办法，谁叫连孤最亲近的人也背叛了孤呢。你怎么不说话？”
“师父说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哈哈哈。你这性格不像一个女子，亦不像从前的你。”
子榛沉默了一会，“郑候很了解我么。既然已经实现了诺言，子榛也要走了，君上保重。”
“你一个人不觉得孤寂么，听说风行子神医已经故去。你要不留在郑宫，孤任命你为御医之首。”
“多谢郑候厚爱，民女闲云野鹤惯了。”
“那孤就不留你了，你准备去哪里？”语气里满是落寞。
“回卫国。太子储妃怕是要生了，子榛答应了卫王后去讨一杯喜酒喝。”
“你在郑国的师兄弟孤已经为你找到了，至于你昨夜所求，孤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君上做的，子榛已经看到了。”不用她说，姬寤生也不会放过徐子峨。那个“囝”字 ，姬寤生读懂了。徐子峨伤了风行子，子榛必不会放过他。现在姬寤生身为君候不能为父报仇，不能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怎么办，君候的怒火，当然只能由徐子峨来承受。
走了许久还未到殿门口，这大殿太宽广。仿佛永远走不到尽头。子榛回过头，看见那人站在主位上，隔得太远，看不清他的表情，一袭黑色袍服裹在身上。显得孤傲，那是一种华贵的残破。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境。子榛心中一动，这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高处不胜寒罢。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孤独。若是生在平常人家，也是一家尽享天伦之乐。又何必与最亲的人互相伤害。终是忍不住，提醒道，“殿下，高处不胜寒。遇到喜欢的殿下就珍惜吧。若是以后有缘再见，子榛也来讨口酒水喝。”
那是姬寤生第三次见到子榛，风行子神医的弟子，因为对郑武候的一个承诺，出现在他的生命中。直到子榛走出殿门，看不见她的背影，姬寤生才回过头，喃喃道，“孤明知道姬段要弑父，可是孤依旧将计就计。从今以后，孤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一个黑影进来，手起刀落。姬已倒下，双眼瞪得圆圆的，留下的是脸上满是不甘。
“死去的姬已活着的你，做完这件事后你就是郑国十公子。你的母亲孤会追封。”
“谢君候。”
“那就拿出你的诚意来。”殷红的薄唇吐出令人胆寒的话，“孤给你机会，若有违背，孤定不轻饶。”
子榛走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日光很大，城中很热闹。一阵眩晕感袭来。站在城门口，这一切仿佛还像一场梦，感觉自己就像站在历史的长河里，看着这些光影在眼前浮动。不过眼前的这一切又是真实的，谁会想到自己会穿越两千年的时空，来到这个早已消逝的时代。子榛叹了一口气，日子终归还是要过下去的，也罢，寻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再想办法回去吧。
不愧是一国之君，办事很有效率。姬寤生提前为自己找到了师兄弟，子榛心里还是感激的。拐过几条长街，一一通知了下去。勉强寒暄了一下，只是果真是人走茶凉，有的师兄弟哭得倒是挺伤心，只是等到自己提出要不要回卫国祭拜一下的时候，都面露难色。终究是自己想得太好了。这世间，若不是真心的，要了又有何用。
拒绝了他们留在郑国的好意，自己已经通知了，尽到了责任，至于来不来，也不是自己能掌握得了的了。这样想着，子榛心里也开怀了一些。
找了一个歇息的地方，住了一夜。已经是十月了，这个时间在现代，应该是国庆了。正是赏菊吃蟹的季节了。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子榛裹紧了身上的单衣。
一夜无梦，起来天已经大亮了，很久没睡得这么好了。从最初的不适应到现在的从容淡定，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个时代。果然是适者生存，人为了活下去，真的没什么好选的。
在店里叫了两个面饼一碗粥糜。正吃着，就听见周围的人在谈论。言语之中有郑国右大夫徐子峨。
“今晨君上发落了徐子峨，赐了车裂。”
“这是为何？”
“你没看贴在城中的告示？那徐子峨原来是虞国的余孽，潜伏在郑国，还一直坐到了右大夫之位，听说两年前的风行子在郑国遇到盗匪也是他所为。想那风行子当初以一言救虞国，却不料换来恩将仇报。若不是老君候相救，他就死在郑国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
“那是，风行子是何人，他可是连卜算子也称赞过的人。如果风行子死在郑国，那别国就由源头来讨伐郑国，说不定会引起战争。就算不打仗，对郑国对武侯的声誉也是极大的影响。你们瞧，风行子为救楚国百姓，死在楚地，至今楚人还为世人诟病。还是咱们老君候对他有知遇之恩，如今郑人走出去都倍有面子。”
众人纷纷点头，说话的人更有劲了。子榛默默吃完，让店家装了一袋干粮，就拿着包裹出了门。店内的人还在追问，那人又讲起十年前风行子如何治好了郑武公，如何以一己之力救虞，虞国又如何攻打薛国。
店门关闭，掩去了一室嘈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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