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卫宫风云7
风行子是六国中最著名的神医，医女子榛是风行子收的唯一一个女弟子，小小年纪却医术高明，她并不隶属哪一国。喜欢游走各国，收集医书，与人探讨医术。同风行子一般并称医界“二痴”。
“姑姑严重了，子榛愧不敢当，方才给姑姑的那瓶药丸，姑姑每日给王后服下一粒，有凝血之用。王后日后可能常有咳嗽，切记不可让王后着凉。”
“不知神医可否留在卫国直至王后痊愈？”听子榛的口气，似乎马上就要离开，姬完赶紧挽留，“医女想要什么完会尽力满足医女。”
“太子说笑了，子榛并不为钱财。子榛愚笨又是女子这才被师父留在身边传授，如今师父故去一载多，子榛送师父遗体回到故国。近日榛本是要离开的，师父他老人家在各国广收弟子，大多弟子已经归来祭拜，还有一些并不知情，榛必须奔走各国把消息传给各位师兄弟。” 这个时代消息闭塞，只能口口通传。“现下师父的灵柩还放在医庐里，很多曾经被师父救治过的人都前来吊唁，王后既然已经无事，请允许榛先行一步。”
风行子少年成名，心怀天下。谁想却在楚地病故的时候才不到三十岁。时人拜师不论年纪，只要是有真才华都会受人敬仰，很多弟子比风行子大得多。只是果真是医者难自医，不想年纪轻轻溘然长逝，众人也只有徒留一声感叹。不过总算是落叶归根，风行子人生的最后时光还是回到卫国，他的母国。想起这些，子榛心又低落了几分。强迫自己不得再想下去了，子榛向庄姜和太子姬完的方向各拜一拜，就忍着心口的绞痛准备离开。
“且慢，若是母后不醒当如何？夜半病情严重又如何？”姬完眼里杀气毕现，姬完鲜少这般咄咄逼人，事当权从，姬完也顾不得这么多，王后病情怎么会突然加重，其中必有隐情。分明咳血晕倒，怎么会如这医女所说的这般简单。
“太子殿下不必忧心，榛言王后服下药后会醒来就必会醒来，太子也不必担心我连夜出逃，现在城门已关闭，子榛是君候请来的，必不会弃师父灵柩而逃。太子且安心，子榛即是受卫侯所托，必会全力医治王后。”
见子榛语气陈恳，又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姬完不由得脸一红，才从变故中回过神来，“是孤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太子不必客气，身为医女这是榛应该做的。太子忧母之心子榛明白的。”
“不知母后是因为什么而呕血昏迷的？”
“这个等王后醒来就知道了，王后不可再受刺激。榛只问病情不知其它。这些医女的医术并不在我之下，今夜就留下她们，若王后有别的不适就差人来医庐中找我罢，榛随时候命。”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了，再说下去就是不近人情了。
“医女慢走，华菇你去送送医女。”芷兰把一个小盒子塞在子榛的手里，随口叫了一个婢女，那婢女连忙应了。
子榛也不推脱， “客气了，子榛告辞，有劳姑姑了。”
送走了子榛，姬完挥手让婢女医女在殿外候着，“母后到底是如何晕过去的，孤听闻下午公子州吁来过了？”
“正是，不过公子州吁并未进来，只是交给王后一件礼物，说是王后久病特来看望。王后初时还不愿看，但公子州吁言明这份礼物君候也是知情的，王后才看了一眼，哪知才看一眼王后就呕血，不多时就昏过去了。”
“父候也知晓？公子州吁送的礼物在哪里，给孤看看。”
“公子州吁送的是一把琴。”
说着，芷兰起身前往库房。自庄姜呕血后，芷兰芷落认为这琴不吉利，而且又要忙着着照料庄姜就把琴让婢女锁进库房里了。
芷兰翻遍了整个库房也没有发现琴的影子。一下子急了，“太子殿下，琴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
“奴婢当时亲眼看见那婢女捧着琴进去的，当时情况混乱，奴婢也没在意看那婢女的长相。芷落，你过来一下。”
内室极安静，听到芷兰的轻声呼喊连忙走出来，“何事呼叫？”
“方才的琴你见过吗？我在库房里怎么也没有找到。”
“不是让人收进去了吗？怎么会不见了？”芷落也分外惊奇。“难不成还长翅膀飞了。”
“那是一把怎样的琴？”姬完见两人六神无打断她们，有了特征才好彻查。
“回太子殿下，婢女并没有来得及打开琴盒，王后只看了一眼就晕过去了。那把琴的琴盒极漂亮，上面辍满了鲛筋，整个盒子呈现出淡蓝色，绘满了精致的花纹。周边还饰以鲛片，华贵非常。”
“你没打开盒子怎么知晓里面是琴？”没有开盒子就知道里面是琴，姬完马上就抓住了重点，望着芷兰的眼神里多了一分审视。
“因为那把琴本就是属于王后的。”芷兰定定的望着姬完，神色笃定。
“什么？”此言一出，姬完也很惊讶。
“婢女和芷落在齐宫中同是伺候王后的婢女。这把琴是齐国至宝，后来王后出嫁这把琴作为齐国的陪嫁一起来到卫国，只是在进入卫国的前一天夜里，婢女亲眼见到这把琴被王后抛入水中，沉入深水。而今它又出现在了这里，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那为何会出现在公子州吁手中，母后又为何一见到这把琴就吐血了，其中又有什么渊源？”若是什么也没有，即使是多年前的琴突然出现，王后见到这把琴又怎么会反应如此之大。
“这其中中的渊源婢女也不是很清楚，只有等王后醒来才能为太子解惑了。”
“姑姑，王后娘娘的药熬好了。是否现在就让王后服下。”溪越走进来轻声询问。
“就让王后先用药吧，琴的事孤会去查的。”姬完说着退至一旁，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芷落捧着药碗凑到庄姜面前。
一个婢女拿起汤勺喝了一口，过了好一会，芷兰才放心让庄姜服下。在这个空当之下，一个白衣婢女进来为姬完上了一盏茶，刚泡好的茶水热气腾腾，袅袅娜娜的雾气升起了，衬着婢女越发眉目如画。
服下药之后，庄姜的脸色果然好多了，不再惨白惨白的，有了一丝红润。众人总算可以放下心了。“医女，进来为王后殿下诊治。”
一直候在殿外的医女听到传召，赶紧上前去为庄姜诊脉。这样接连几个医女都替庄姜诊脉后，脸上都露出如释负重的表情。
“王后娘娘已无大碍，只需静心休养一段时日就可以痊愈。”
芷兰这才彻底放下心了，和芷落相视一笑，“不知王后何时才会醒来？”
“子榛医女给王后服下的丹药具有补气凝神的作用，料想最多一盏茶的时辰就可醒来。”说话的正是卫宫中医术很是精湛的医女立姱。她近年来时常来为庄姜看诊，也正是先前子榛提到的为庄姜事先服下汤药的医女。
芷兰点点头。
不过一会，庄姜悠悠转醒，“水，给孤水。”
“王后，你醒了。”
“母后，你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庄姜稳了一会神，“给孤拿水来，孤要喝水。”声音还有些微弱，不过已经有了□□。
芷兰接过婢女拿来的茶水，太医令女医令首赶紧接过来，准备喂庄姜喝水。今夜先是被风行子的弟子医女子榛抢了风头，又被小小的医女立姱压了一头，总要扳回一局的。还没来得及喂，就被立姱拦住了，“王后初醒又服了药，药在体内运作打通经脉，恢复心头血液的流通，这时是不可喝水的，更不可饮茶。”
令首捧着的茶像洛铁一样烫的她几乎握不住，只得狼狈的退下了，手中的茶盏几乎要嵌进手中，仔细看就会发现那双往日保养得宜的手此时青筋暴露，显示出主人的怒气。
立姱没有理会她，应该说没有注意到，只是默默从医箱里掏出一团柔软的棉絮，“端一杯清水来。”
接过婢女递过来的清水，立姱拿起棉絮在清水里濡湿了在庄姜起满皱皮的双唇上轻轻擦拭。“有些痛，王后且忍一忍。”
稍微喝了一点水，庄姜也恢复了些气力。“今夜你们也累了，都回去休息吧。”
芷兰见庄姜说话吃力，赶紧替她吩咐，“王后已经无事，立姱留下，再挑两个得力的医女留下一同协助，其余的人都随太医令回去休息吧，明早再过来替王后复诊。王后自会赏赐你们的。”
“诺。这是婢女该做的，不敢受王后赏。”
走出长乐宫，众医女才松了一口气。“立姱今日算是出尽了风头，这会被王后留在宫中，不知道有什么赏赐呢。”
“人家有这么个心机，你能怎么样。明明王后娘娘能醒过来全是子榛医女的本事，那可是风行子神医的弟子。这会功劳全算在她头上了，我们辛苦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捞到。”
“王后身边的姑姑不是说了明日赏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医女有些疑惑，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去去，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我们伺候这些贵人，这可是拿命换来的。”听了训斥，妮丫也不恼，她来太医令还不久，能在这里做医女她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不用像在家里忍饥挨饿了。这次王后生病一急之下把在场的医女都叫去了，她才发现王后娘娘长得真漂亮，自己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就像村里的夫子书中描述的，九天玄女大概方能比拟。现在王后娘娘没事了，真是太好了。
众人见妮丫还是小孩心性，正准备多说几句。
“今日还不嫌乱么，有力气在这里羡慕嚼舌根，方才怎么不去在王后面前表现。宫中是你们乱嚼舌根的地方么，不想丢掉小命只管说的再大声些。”开口的正是太医令医女令首央歌。
一时间静下来，方才说话的几人也都有些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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