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道歉
孙莹心中顿时大感不妙，立刻想要收回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你在做什么！”方师傅一声大吼，快步走了过来。
明明这块地方平时没有什么人来，偏偏这个时候倒是有人来了。
人也肯定不是肖巧云安排的，肖巧云定然不是那种会给外人抓住自己把柄的类型。
真就是倒了霉了。
方师傅一把抓起孙莹的手，夺下她手中的瓷瓶。
“这是什么东西！”
那方师傅也不待她解释，只是取了瓶子便打开看，里面有些磨成粉的药材，一时之间竟是也辨认不出什么来，但明显可知应当不是什么好东西。
孙莹刚想为自己辩解，谁知肖巧云抢先哭着开了口。
“方师傅，救救弟子，救救弟子啊……”
众人方才看到的便是孙莹拿着这瓶东西往肖巧云嘴里倒，再一听得肖巧云这般言说，立刻都嫌恶地看向她。
“你怎么能贼喊捉贼！”孙莹心中窝火，指着肖巧云冷笑道。
“我……我不过是来给柔儿妹妹送药的，因着突然内急，便将药放在此处上了个茅房，谁知回来后竟看到她……她……”肖巧云说至此已然是泣不成声。
肖巧云平时在众人面前的形象便是知书达理、和蔼可亲的，见到她这般的模样，众人自是心疼不已。
“巧云，别哭，有师傅在，自会帮你做主。”方师傅上前安慰着。
肖巧云泪眼婆娑地抬起了头，抹了把泪继续道：“弟子见到她，她正欲往柔儿的药中下着什么东西，弟子便……便上前阻止，谁知……谁知她竟是……”
她竟是直接将毒往她嘴里灌。
肖巧云这断句断得是极为巧妙。
很多事情，从她口中说出来的伤害可能不足尔尔，但是众人自己想到的，那便是杀伤力极大。
说罢，她又立刻跟上了一句：“青月，你方才也看到了，是不是？”
被肖巧云这么一说，青月立刻回过神来，连忙点头道：“是、是，弟子亲眼见到的，肖师姐说话一点没带假。”
真是天大的笑话。
肖巧云啊肖巧云，你可真是好手段，愣生生将一件自己稳败的局面给反转了过来。
如若是肖巧云和林柔儿之间发生了这种事情，大家可能还一时比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当这件事情发生在肖巧云和孙莹之间，不知情的众人自是一边倒地倾向了肖巧云。
肖巧云在凌仪多年，加之名声又好。而她孙莹不过是刚来没多久，还落得个被掌门赶出来的名声。
孰是孰非、孰优孰劣，自是一眼便知。
看着众人瞧向她的眼神，孙莹自知即便是自己反驳了，他们也定是不会相信的。
亲眼看着她给肖巧云灌毒，亲眼看着她被掌门逐出，又亲眼看到旁边有个人证作证，她再怎么为自己解释，在众人眼里，也不过是在诡辩罢了。
“莹儿你这丫头好狠的心思！”方师傅指着孙莹厉声呵道。
呵，好狠毒的心思，方才她也是这般说肖巧云，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了。
虽是这般，但是孙莹仍然坚定地看向众人道：“这药不是我的，是她们二人的。柔儿与我是好姐妹，我定是不会下毒害她，想要下毒害林柔儿，是这二人。”
肖巧云听林柔儿这般说，立刻哭哭啼啼道：“莹儿妹妹，我知是自己不好，撞破了你的计策，但是你也不用这般……这般诬陷于我。”
方师傅后面一弟子立刻愤愤然道：“若是肖师姐做的，为何她还要引来方师傅，给她自己添堵不成？”
众人连连点头。
肖巧云这招将计就计可真是高明。
此时，孙莹终是明白什么叫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方师傅在凌仪地位颇高，若是解兰卿不在，他的话语在凌仪也是极有分量的。
那小瓷瓶已被没收去调查了，而孙莹此时正被凌仪的弟子们压着前往仪风堂。
就在孙莹被带到仪风堂门口的时候，众人停住了脚步。
方师傅转过身去，语气严厉道：“小丫头，你可知为何这里要叫做仪风堂？”
“凌仪弟子，先习德，再习武，做人应当先有礼仪而有风骨。”孙莹淡淡道。
“很好，你既知晓，那自然知道在我们凌仪，谋害其它弟子是何罪？”方师傅的语气肃穆而带着狠厉，将边上的弟子都吓得不敢抬头。
“谋害？”孙莹嗤笑道：“我从未谋害过人，不管你们信与不信，她们二人方才说的都是谎话。”
“谎话？肖巧云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直都乖巧懂事，绝无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方师傅语气是那般的笃定。
不一会儿，便有弟子将一张写满药方的纸递给了方师傅，方师傅接过药方细细瞧着，才刚看了没多久，方师傅便喃喃道：“这两味药合在一起，会致人寒热症状。”
看到此处，方师傅已经不愿再看，一甩手将方子塞入了袖中。
“药用得好，便可治病救人，用不好，便就是毒！据闻柔儿正是风寒之时，你又给她下致寒热的成分，是安得什么心思！”
孙莹咬唇，坚决道：“不是我做的便不是我做的。”
方师傅见孙莹这般，颤抖着伸出手指着她道：“本想看着你非我凌仪弟子的份上，此事也未酿成祸事，道个歉便放了你，谁知你竟是如此冥顽不灵！”
“没做过的事情，为何要道歉！”孙莹也是掷地有声地答着。
方师傅气急，厉声道：“你给我跪下。”
“我没有错，为何要下跪！”
“你！”方师傅见她如此，恼怒道：“给她上地锁！”
地锁？孙莹大惊。
她在书里看到过这个东西，仪风堂正前方的地面上有六个锁扣，左右各三枚，人跪于地，用锁链将左右锁扣扣于人的小腿之上，让人无法站立，小腿上还得承受着锁链的重量。
很快，两名凌仪的弟子便将她按在地上，锁链的重量渐渐压上了她的小腿。
疼……
肖巧云立于人群中，眼神中浮上了些快慰地笑意，忽而她走至方师傅面前，柔弱地开口道：“方师傅，训两句便是了，不必如此较真。”
听得肖巧云这般话语，方师傅神色更戾道：“巧云，你这般心善可不成。这丫头必须向你道歉，一日不道歉，便让她一日跪于此处。”
孙莹怒目而视于众人，锁链加了三道，压得她小腿似要断裂。
即便如此，她也一声未吭。
张绍闻得消息赶来，对着方师傅抱拳道：“方师傅，她与柔儿感情深厚，定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方师傅狠狠瞪了一眼张绍道：“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要为她开脱不成？”
张绍心急地看向孙莹，不知该如何解释，虽然他与孙莹接触时间并未有肖巧云久，但是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孙莹不是这样的人。
肖巧云见张绍这般，立刻心生怒意，面上淡笑着：“莹儿妹妹，不如就像方师傅说的，你与我道个歉，此事便不再追究。”
孙莹面色坦然，看着众人定定道：“没做过的事情，我是不会道歉的。”
“好！我看你能撑到何时！”方师傅一甩袖子便大步离开了此处。
肖巧云虽是想与张绍多待会儿，但是碍于今日已是得了便宜，若是再多留于她没有好处，便跟着方师傅一同走了。
众人见到方师傅与肖巧云都走了，也便不再逗留纷纷散了去。
张绍走至孙莹面前道：“你当真就这样一直跪着吗？这锁链极沉，只需两日，你小腿定当损伤。”
“伤了再治便是了，名声毁了要多久才能回来？”孙莹浅笑着。
“你既是得知消息了，那么柔儿也定是知晓了。你就同柔儿说，我没事，今日是误会一场，柔儿还在生病，不要让她太过操心。”
张绍点了点头。
“对了，她的药你还是亲自煎制吧。一定小心那肖巧云，今日的事情，便是她和青月联合起来做的，那瓶东西，是青月家的独门秘方，若是掌门看了可能会知晓。”
虽是不敢相信肖巧云和青月竟是这般的人，但是张绍还是点了点头道：“今日掌门带着金洛他们出门了，应当明日才能回来，”
“嗯。”
冬季的青石板凉得刺骨，但是孙莹依旧挺直了身子，跪得端正。
“肖师姐，那方子若是被掌门瞧见了，定是要看出端倪的。”青月一回房便抓着肖巧云的胳膊，面露不安。
肖巧云笑道：“莫慌，明日一早我便去方师傅那，把东西都取回来。”
“万一……方师傅不给可怎么办。”青月还是有些害怕。
肖巧云替自己倒了杯茶道：“若是掌门，那我自是没有把握，但是若是方师傅，我便有十成的把握。”
说罢，肖巧云一口气饮尽了杯中茶水。
冬季入了深夜，自是说不出的寒冽，孙莹感觉自己浑身已然在瑟瑟发抖。
忽的，一滴水滴落在了她的脸上。
紧着地，一滴又一滴的水滴落了下来。
周围寂静无声，只听得雨滴拍打在万物上的声音。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她分辨不出。
腿上的沉重感让她无力，黑暗带来的吞噬感令她惶悚。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般的雨夜、这般的黑暗、这般的……寂寥。
她闭上眼，不愿再看。
忽的，身上好像不再有雨水打落，孙莹舒了一口气，猜测着是不是雨停了。
她缓缓地睁开了眼，却见到立于面前的那抹白色身影。
周围的雨还在不断落下，孙莹抬起头，看着那个撑着罗伞为她遮挡雨水的男子。
他没有多看她，只是弯下腰，替她打开了腿上的锁链。
那阵熟悉的梅香又沁入了她的鼻中。
是谁都好，为什么偏偏是他？
“你……不是要明日才回来吗？”孙莹很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强硬一些，但是话到了嘴边，听上去却像是在撒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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