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岔路
北斗的忽然出现，让两人都惊了下。
不等两人有什么异议，北斗便转头看向因为没和她正式见过面、所以有些戒备的织田作之助，“你就是织田吧，万叶和我提起过你。”
听到万叶的名字，再仔细打量清楚北斗的穿着，织田总算猜到了她的身份。
只是现在并不是悠闲相认的时候，孩子们的事情没有着落，他和纪德之间的恩怨也没有算清。
好在，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北斗的下句话就是——
“来的时候我带了几个兄弟，找错了位置反倒看到几个小孩和一个大叔，听他们的话像是和织田你认识的。”
在织田猛地看过来的目光下，北斗将背着的剑插在地面，又道，“虽然我勉强搞清楚了纪德的事情，但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了解，也不做评判——不过，万事还是冷静地思考再做决定比较好吧？现在你们除了毫无章法地相互厮杀，什么都没有考虑。”
“战斗就是我唯一的考虑。”纪德靠在了彩绘墙的另一侧，勉强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北斗，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也不需要别人理解我。”
“啊啊，真是！”北斗有些苦恼地号了两声，“所以说我处理不来这种事啊——我没经历过你的事，但我姑且知道被人污蔑的感觉。”
“我啊，当时虽然很不好受，但还是撑着一口气，决定不能屈服于所谓的‘命运’。”
见纪德沉默，北斗又说：“你说我不了解你们的事，那好歹给我一个了解的机会啊！”
看出纪德虽然没有回应，但面对北斗时的态度还是不同，织田作之助深呼吸了几下，决定孩子们和店长的事情，远比找纪德拼命重要。
于是他看向北斗，“您就是万叶说的船长北斗吧？不知道您刚刚说，遇到的孩子……”
“哦哦，那些人现在和我的船员在一起，你出去就能看到他们了。”
织田作之助向她微微弯腰，既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也不在意纪德的反应，急冲冲地出去，想快些知道孩子们是否平安。
等织田走远，纪德都没有说话。
但当宿敌的身影消失，纪德却松懈下来，沿着墙滑坐到了地上，也不介意面前还有一个北斗。
看到一副颓态的纪德，北斗允自纠结了半响，这才像想起了什么，表情重新鲜活起来。
“不就是没有去处吗？交给我！”
“如果你实在没个目标，大可以跟我回死兆星号！”
纪德抬眼。
也不知道她的脑子怎么忽然想到这个话题的，但等他与她对上视线，就看到北斗俯身，向他伸手。
“不知道如何向前的话，总之，先迈出第一步！后面的道路，就会自然而然地展开了[1]！”
说着这话的北斗耀眼极了，让纪德一时分不清这份耀眼是因为彩绘窗的射影，还是北斗本人就是如此。
“说的真是容易啊。”仿佛嘲讽的话说出口，却也是纪德没有立刻拒绝的证明。
他抹了把被雨和汗弄湿的脸，扯着唇角，用自己都知道的恶劣语气反问，“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怎么还想接纳我这个麻烦？”
“我一向不喜欢考虑那么多。”哪知北斗毫不在意，“我只知道，只要你上了船就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自家兄弟！”
“……你可真是。”
纪德死寂的内心少有像现在这样再度感觉到活力。
他自问，自己乃至mimic与北斗的交情不深，换做他本人面对现在的场景，会不会像北斗这样仅仅因为欣赏、就不管不顾地上去拉住谁。
——答案是“不会”。
甚至不需要思考，纪德就知道自己做不到北斗这样。
这份敢于信任的赤诚，虽然某些方面有些傻，却傻得让人动容。
即便像他这般对未来心灰意冷的家伙，也被诱惑得想要再挣扎一下了。
“我们不会停留在某处太久，”纪德终于伸出手，借着北斗的力道站了起来，“即便答应你的邀请，说不准哪天我们就会再度离开。”
“那也无妨！”北斗见他愿意接受她的帮助，眉眼皆是并不张扬的肆意，“等到了那时候，我就摆桌好酒，带着兄弟为你们送行！”
话说到这里，纪德自然不会再拒绝。
纪德站起身后便松了手。
只是北斗紧接着做了个握拳的动作，让纪德也无奈被牵引着一起握拳，两人的手轻轻一撞，像是完成某种结拜的仪式。
虽然简单到像在开玩笑，却让两人放手后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再看彩绘窗外，原本下着的雨不知何时放晴。
一场风波仿佛也随着这份简朴的仪式，与阴云一起消散了。
半小时前，港口mafia大楼内。
坐在办公椅上的森鸥外表情并不算好。
谈起原因，自然是因为他的算计少有的失败了。
不同于一年前那次，这次的失败让他错失了当前组织最需要的东西——原本现在能到手的“异能开业许可证”，也因为局势提前被控制、且mimic并未造成严重伤亡的状况外，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
倒不是森鸥外估错了形势，而是他的计划中出现了某个不可忽略、又切实影响到他的异数，偏偏这个异数不是他能随意铲除的存在。
且这位罪魁祸首，居然主动下了帖子，要与他谈话。
将心里的负面情绪压下。
等见到这位异数本人的时候，森鸥外又找回了身为首领的沉稳。
“凝光小姐，久闻大名。”他看向眼前坐着的年轻女性，“我一直对凝光小姐十分敬佩，只是可惜，因为各种事情我没能找出空闲拜访……没想到这个时候收到了你的拜帖，倒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横滨的‘黑夜’，传闻以雷霆手段稳定港口mafia的新首领……我对森先生的事迹也十分欣赏，所以趁着你我皆有空闲，便来拜访一番。”
凝光说罢，微微停顿，这才笑道，“希望森先生不介意我的突然来访。”
“哪能呢。”森鸥外也微笑。
两人说着客套话，又打着机锋，内容曲折迂回半天没能提出重点。
若是有人旁听，只怕要觉得头疼。
只可惜这就是聪明人之间喜欢的谈话方式，虽说没效率，但有时候也是不得已为之。
总之，千代柊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所以一开始就没亲自上阵。
她开着只有自己和系统十五看得到的现场直播，一边润色《霓虹》的下一卷剧情，一边让十五也跟着一心二用地帮她改错字。
十五一个马甲系统，硬生生被千代柊用成了改错机。
说她暴殄天物吧，偏偏她影响值赚的也快，枫原万叶的图鉴都已经要解锁过半。再者，被大材小用的十五不仅不觉得委屈，更是隐约有种自豪感……可能是自豪自己总能第一个看到自家宿主的小说稿子吧。
屋内是最近常能见到的场景。
赶稿子的千代柊坐在她的专属座位，而梦野久作拿着他的漫画坐在隔壁的沙发。
安静持续了有一个小时了，千代柊瞥了眼一直没休息的梦野久作，觉得是时候聊点什么保护下一直使用的眼睛了。
千代柊停下了笔，但看漫画看得入迷的梦野久作却没注意到。
他一直皱着眉，表情一会疑惑一会又亢奋，惹得千代柊频频关注。她觉得有意思，便随心地开了口。
“看个漫画怎么愁眉苦脸的。”
“柊姐姐，这本漫画的男女主相处好别扭……误会来误会去的，明明一句话的事，为什么能拖这么多页？”
“觉得纠结还看啊？”千代柊看到了他的漫画封面，认出那是业界公认的“急死你型”的恋爱漫画，便朝他打趣，心里还想着这么小的孩子都知道看恋爱漫画了，“换本剧情痛快的看不是更好？”
“不看完不是更不舒服么……”梦野久作嘀咕了声，但也敏锐地发现千代柊看过这个故事，眼睛一转便聪明地问道，“姐姐，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后续吧？他们到底和好没啊？”
千代柊挑眉，本想直接告诉他剧情，但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话头一转，“久作喜欢悲剧还是喜剧？”
梦野久作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这么问。
不过既然她问了，他也没有吝啬回答，“别人的故事和我又没有关系，不过如果是写我和姐姐的故事——那当然得是喜剧！不圆满可不行！”
“那倒是。”千代柊赞同地点了点头，“快春节了，还是得看些轻松的故事……久作放心，这本漫画虽然过程曲折了点，但也是你喜欢的圆满结局。”
梦野久作得到了答案，总算能继续耐下心来看下去了。
两人好似只是简单的讨论漫画，但其中一个却抱着并不算单纯的目的。
至少某人平光镜下的双眼偶有几分视线的偏移，那是她对弟弟的话表达赞同的同时，没忘记控制马甲们的证明。
少女让自己的马甲一个大剑把打起来的两人分开，再让马甲充分发挥自己的性格优势，将战斗化于无形。
至于还在打太极的另一位马甲，千代柊觉得也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然而不等她插手，系统忽然出声了。
“检测到隐藏条件[2]达成，开放新势力‘深渊’，开启深渊角色，请宿主注意查收。”
十五的提醒，让千代柊起了点兴趣。
她并不好奇隐藏条件指的什么，直接用意念划开了角色图册，发现不仅枫原万叶的影响值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原本只有一整页的图册，现在居然也可以翻页了。
而翻页后，原本简洁却明亮的角色图册顿时暗了下来。
入眼的不再是清爽的小方格，而是被深紫的云雾笼罩的两个头像。头像下方有元素分支，分支的尽头分别是似人非人的新联动角色。
这些新添加的角色与难得有特效的背景，让整个图册添了分沉重压抑的气息。
千代柊倒是没被影响，她在看清新角色的背景后，只觉得这是她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原本她想人造一个“共同的敌人”，而人选无疑是前期背负反派头衔的至冬宫以及愚人众。
但现在开启了新的势力，她就推翻了这个设计。
少女的视线放在新图册的最上层，那里画着两个面容相似的金发兄妹。
——他们分别是“深渊王子”空与“深渊公主（殿下的血亲）”荧。
港口mafia大楼办公室内，已经相互吹捧多时的两人终于正了表情。
起初，是为了凝光的一句话。
“森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来这里，是想做成一笔交易。”
“哦？能让凝光小姐如此上心，一定是非常特别的交易。”
“的确特别。”凝光富有深意地笑了笑，放轻了声音，“让我先说说这笔交易、我能给出的报酬吧。”
森鸥外洗耳恭听。
“龙头战争失踪的那五千亿。”
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的首领，顿时投来专注的视线。
“话虽如此，倒也没有那么多现金。”
“各大地区的地契、提前联系好的接头人、加上无法挪动的工程定金，除却这些，恐怕也就剩十分之一的财富了。”
“不过综合起来，这不仅是一笔财富，更是一份功绩。”
凝光看到他的表情，弯起了眉眼，并不着急地继续说道，“即便是森先生失手的‘异能开业许可证’，想必也能弄到吧。”
森鸥外冷静了片刻，没有说话。
他在心中计算着凝光话语的真假，又演算了她会做出这件事、让出财产的理由，最终还是得承认，不论她有什么目的，只要这笔遗产能落到他的手上，都是值得的交易。
“那么，”他维持了与她如出一辙的冷静，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凝光没有直接回答。
她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不仅没有回答，反而问出了新的问题。
“森先生。”她说，“你知道‘深渊教团（abyss）’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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