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过于平静的生活
慕白回到自己的寝殿中坐着，并没有关上门，看着外面飘洒的雪花，难得的陷入沉思。
万年前的那场大战，那道身影在魔尊打过来的时候毅然决然的挡在自己面前，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若不是帮他挡这一下，那女子怕是早就位列仙班，成为能独当一面的角色，也不会沦为今日这般小妖的模样。
只是好在还活着，这万年来不曾亏欠过谁的人情，只她一个，这让慕白心中不太舒服，若非再次见到这张熟悉的小脸，那段往事怕是就真的忘了。
只是什么记性，说想起来便能想起来，都过了这么多年记得还是这么清楚，那小妖三千多岁了，等于说一直温养了六千多年才将那魂魄温养完全吗？
果然是不容易。
手执黑子，本想下一盘棋，最终却还是将棋子丢回盒子里：“这一次，就帮你修仙吧，也算是还清之前欠下的人情。”
慕白将这因果看的分明，收她来自己身边，并不是为了自己的身体，只是为了报答万年前帮他挡的那一掌，仅此而已。
只是那沉闷的落棋声，到底是衬出了谁的心思？
韶雪在昆仑山转了好几圈，除了找到雪莲之外在没有看到其他的药材，只是这寒冷的气息着实是把她冻得有些受不住，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
日子过得似乎是太过安逸一些，原本以为自己进来是要一直跟着慕白帝君，忙前忙后的照顾饮食起居，谁知道见到帝君的时间还没有她满山乱跑的时间长，小桃花甚是没有成就感。
好在这昆仑山的灵气比终南还要浓郁几分，又因为慕白帝君一直住在这里，导致这处的仙气也是十分的充足，韶雪的修为提高了好几个档次，这让她多少有些欣喜。
院中那株常开不败的腊梅倒是让她很是喜欢，奈何那株腊梅没有灵性，不能同她交谈，但是即便如此，韶雪还是很喜欢对着那株腊梅说话，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之前在终南山的时候自己躺在那棵桃树上自言自语一般。
慕白在结束了自己的调养出来之后，便是看到韶雪满脸笑容的对着那株腊梅说话的身影，还不时的绕着树跳来跳去，忍不住摇头，这一世的性子，倒是活泼了许多，先前在自己面前那么拘谨，还以为这孩子是个内向至极的。
“可惜这里没有喜鹊，你知不知道，先前终南山来了一只叫虞官的喜鹊，甚是聒噪，好几次我都想揍她一顿......”韶雪说的正兴奋，并没有看到慕白缓步走过来的身影。
听着她的话，慕白歪头看着，脸上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许多，接了一句：“真那般聒噪？”
韶雪步子一个不稳，险些趴在地上，勉强扶着那腊梅站稳了身子，脸上表情僵住，红着脸低头不敢看他：“帝，帝君，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太丢人了！本想留下个乖巧的印象，谁知道竟然让他看见自己如此跳脱的一面，小桃花甚是羞愧。
慕白看着那腊梅，不在意的回答：“刚刚。”
韶雪小心的抬头，看他并没有看自己，放心了几分，亦是看向这株腊梅，双手紧张的摩擦着，说道：“原以为，在这处，这株腊梅会是有灵识的。”
慕白伸手抚摸着那树干，手中温热的气息让那处的几片雪花很快消融：“原本，是有的。”
他语气中似乎是夹杂了太多的感情，韶雪的目光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移动，在那双瘦长的手指上看出了一丝的眷恋，心猛地一疼，忍不住开口询问：“原本是有的？”
也就是说，这株腊梅，原本也是能像自己一样修炼出人身？那又为什么看不出丝毫的灵性呢？
慕白的手指收回，在袖子里微微蜷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解释这个问题，只是换了一个话题：“在这里住的还习惯吗？”
韶雪点头：“嗯，习惯。”
慕白视线移到那双冻得有些通红的小手上，只是瞬间便明白：“昆仑山比终南山要清冷一些，若是畏寒，你住处旁边的屋子里应该有些厚衣服，换上便是。”
韶雪一愣，那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变得温暖起来，先前总是听说慕白帝君性子冷清，不善言辞，现在真的接触下来，才发现他也是个会关心人的，温柔至极的仙君。
慕白并不知道自己这句话让韶雪的心情发生了多大的改变，只是看着原本有些拘谨的小妖突然对着自己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活泼至极，声音清脆的回着：“嗯，知道了，多谢帝君。”于是感慨，这丫头这一世的性子果然是开朗了许多。
既然已经交代完，他也就没什么事情了，至于修仙一事，昆仑山的灵气还是很浓郁的，只要韶雪在这处勤加修炼，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思虑至此，慕白转身往自己的寝殿走去。
眼看他又要离开，韶雪急了，忙的跑过去挡住去路：“帝君！韶雪来昆仑山是为了侍奉帝君的，这些日子已经是将那药典翻了个透彻，又领悟了一些，帝君您就相信我一次，让我看看吧！”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慕白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来她上一世的模样，也是这般执拗的性子，只是那个时候非要自己喝她煮的热汤，语气都一模一样：“帝君，我就是为了侍奉帝君才来的，这些日子已经去请教过北冥帝君身边的厨子，将这厨艺领悟个透彻，帝君您就尝尝这汤吧，这些日子太冷了，若是不喝点热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她总是把他当做凡人看待，从未考虑过他身为一个帝君，是不需要这些的。
一直没有听到慕白帝君的回答，韶雪思索着兴许是自己说的话太激进了一些，但是因为他背对着自己，看不清那张脸上是什么表情，于是不敢再吭声，好半天，才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响起：“过来吧。”
韶雪心里一喜，忙的小步跟上。
她对这阵法不熟悉，平日里只敢在没有阵法的地方晃悠，这还是她第一次到慕白的住处去，也幸亏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要不然必然会迷路。
前一秒，还在回廊，下一秒，眼前景物便是换了个模样。来来回回好多次，这变幻的速度让韶雪有些愣住，仅是片刻，便被丢下了几步之遥，抬头看到他的背影时，神情一个恍惚，好像几万年来，自己一直都追随着他的背影……
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在脑海，韶雪就哭笑不得的摇头，当真是魔怔了！哪来的几万年。
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丢出去，快步跟上，慕白一直在前面走着，并没有回头，到了地方之后，直接推门而入。
韶雪站在殿外看了一眼这处的景象，本以为帝君自己的住处，会稍微暖和一些，没想到依旧是满地积雪。
那门“吱呀”一声被完全的打开，自殿中传出那熟悉的声音：“进来吧。”
韶雪回神，抬步走了进去，刚一迈过门槛，身子立刻觉得暖乎乎的，扫视一圈，便看到屋内烧的正旺的火炉，思及自己当时在终南山的念叨，不禁乐了。
慕白坐在那里，伸手将刚刚整理好的炉子往外挪了一点，温上一壶清茶。
慕白帝君，平日只有两大爱好，一为下棋，一为饮茶。
都是极其安静的习惯，也算是跟他的性子相符，抬眼看着面前笑得开心的小妖，眼中有些许疑惑。
韶雪转头，正巧对上那双金色的眸子，看清楚他眼中的情绪，难得俏皮的眨眨眼睛，解释道：“没有想过帝君也会在屋里放个火炉，先前还以为，神仙都是不沾这些东西的。”
慕白抬手拨了一下炭火，顺手端起那有些温热的茶壶烫一下杯子，继续放回去，回道：“有些畏寒，因此习惯了这些。”
韶雪跟着轻烟那么些年，嘴皮子磨得利索，因此下意识的就想打趣一句，堂堂帝君怎么还在意气候变化，话到嘴边却突然想起，他是受过重伤的，那般惨烈的战争，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当下便没有了玩笑的心思，站在那，语气不自觉的低沉了几分：“帝君，让我帮你诊治一下吧。”
慕白有一瞬间的诧异，低头思索了片刻，这丫头若是不看一番，怕是不甘心的，罢了，自己稍微注意一些就是。
睫毛轻微抖动一下，声音冷清：“由你，坐下吧。”
韶雪心里一喜，忙的过去坐那，慕白随意的将手伸出来放在桌子上，韶雪低头看着那双骨节修长，甚是清瘦的手，心猛地抽痛一下，而后，近乎虔诚的将手搭在他的腕子上。
凝神感受，用她知道的所有方法去探查，可是……
疑惑的睁眼看他，慕白一副了然的样子收回手，整理好衣袖，道：“如何？可是安心了？”
韶雪小声的嗯了一声，到底是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开口：“帝君，是不是韶雪的医理学的不够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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