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戏中戏外
不远处的一棵高耸的杨树上，枝桠丛生，密叶之中，漆黑的人影静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年轻人走进村子里，青白色的眼眸里光辉流动。
“原来如此。”
无面静静地看着季诩走进村子，看着他跟围过去的那些‘土著’交谈着什么，彼此还在做着一些试图是解释的手势，然后便像是被欢迎一般迎接进了村子里。
“是没有前尘，只有今生的‘特殊存在’么。”他身上黑芒流转，气息有些不稳，“怪不得能作为‘那位’计划的核心，更是‘枷’和天道放下的赌注。”
无面青白色的瞳孔里竟然开始浮现一对漆黑的眼珠，眼球转动，黑色的气息从眼眶里开始溢散。
然而就在这时，漆黑的眼珠上闪过一丝痛苦，也有些骇然的惧意。
眉心处那深邃的黑暗之中，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一只带了些血色的竖瞳左右转动了下。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心思。”
一道冰冷无情且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无面眯了眯眼，他自然是能听出这是属于谁的声音。
那位大司命，在他身上留下的后手，足以看出并没有那么简单。
“明白了。”
无面沉默，眼眶里那对漆黑的眼球隐没下去，重新被一片青白色填充，略微显得有些呆滞的同时，也少了许多的危险。
“那个小子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你去把他带出来吧。”
他眉心处的竖瞳稍稍闭合，大先生的声音重新传出，“再晚些的话，他就该忘记自己是谁了。”
无面默然应下，身形扭曲，从原地消失。
微风吹过，落叶萧萧。
……
季诩有些不适应，因为这个村里的人实在是太热情了。
当自己说是迷路的过路人时，他们就慷慨地表示可以在村子里歇歇脚，然后尽可能地帮助自己。
年轻的姑娘虽然穿着有些保守，但眉眼风情颇为大胆，壮硕的汉子们性格豪爽，杀猪宰羊的，先倒满了酒。
季诩脸上挂着客套但已经有些僵硬的笑容，跟他们碰着杯喝了一口酒，很烈，比以往喝过的柔软的啤酒要烈很多。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想到‘烈’这个形容词的，但真的是，胸膛里陡然好像有一团火一样，不只如此，小腹处也热腾腾的。
季诩听他们说着自己有些听不明白的话，很明显不是大白话，反而是那种文绉绉的古代语言，他眼睛眯着，不断点头附和着，哪怕有好些根本就听不明白。
他现在是在村长家的大宅子里，满满当当的全是人，都在陪着他们嬉笑着，大声交谈着，甚至掩盖过了院落外待宰的猪羊的叫声。
男人们开始划拳斗酒，女人们笑呵呵地看着，目光大多都聚在他的身上。
季诩再次被灌下一碗酒，听着耳畔女人的笑声和男人们的叫好声，他们嘴里在大喊着‘外乡人厉害’、‘好酒量’、‘真爷们儿’、‘豪爽’之类的赞美，拍的桌子啪啪作响。
他脸上升起酒后的酡红，也跟着拍桌子，心情豪迈，恨不能慷慨陈词，大喊一声‘反清复明’。
而在他未注意到的地方，看到他此番的样子，大宅子里的人都是脸上笑眯眯的，眼底却是平静的冰冷，他们彼此相视，俱都能看到脸上的虚假。
场中唯一真实的，有真性情的，似乎就只有眼前这个外乡人，这拍着桌子喊着‘聚义一百零八将’、‘桃园结义’的年轻人。
他们脸上的笑容带了些怜悯，劝酒的动作却十分熟稔，丝毫不停。嘴上附和着说的，永远是最符合这个年轻人嘴里说的内容的话。比如他说‘桃园结义’，他们就跟上‘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他说‘聚义一百零八将’，他们就说‘好哥哥再来一碗。’。
虽然猪羊肉还没有端上来，但他们随着季诩已经开始唱‘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了，就像是一群戏班子，在看着一只猴子自作自乐，然后他们跟着一起欢乐一样。
就像是一群人，在配合着一只猴子玩耍一样。
无面的身影在角落出现，融进墙角的漆黑之中，诡异的是周围的人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双青白色的眼眸眯起，看着放浪形骸在众人之中的年轻人，在心里问道：“现在出手吗？”
“出手吧。”大先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却在此时好像有些疲惫和些许的失望，就像是哪怕心里早就猜想到了结果，但当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会有些难以接受一样。
而就在无面身子微动，就要动手的时候，被众人环绕着的年轻人忽然摔碎了手里的酒碗，一声脆响，响亮且突兀，让原本嘈杂热闹的场景瞬间停止下来。
就像是老旧的放映机，突然停滞了画面。
无面的身子都忍不住顿住，他看向站着的那个年轻人，眼眸微微眯起。
……
没有人再叫喊，也没有人再大笑，一切的喧嚣，随着季诩摔碗这一声归于寂静。
哪怕，他现在身上已经挂着几个衣不蔽体的美貌女子；哪怕他脸色通红，露在外面的皮肤像是被火烤过一样；哪怕，在他不可控的地方，已经一柱擎天，甚至，还顶在了身前正趴在桌子上的一个女子身上。
但他的眼神平静，如同一潭清泉，冷冽且安静。
季诩身子动了动，把挂在自己身上的几个女子拨开，腰身退了退，不再顶着桌前女人的身子。
心神沉静，一切恢复往常。
他稍稍整理了下有些褶皱了的衣服，把单薄的防晒衣的拉链拉起，脸上没有了往常温和的笑意。
寂静的宅子里，只有他拉拉链的轻响。
“以前没有过这种感觉，因为没有机会尝试，也没有人可以聚在一起这样。”
季诩缓缓开口，“虽然很开心，但还是，就到此为止好了。”
身前的众人没有出声，原本在他身边有些衣衫不整的几个女子悄悄退了几步，将衣服穿好。
只有背对在他身前的那个貌美女子仍然趴伏在桌上，回头看了他一眼，水灵的大眼睛里好像能滴出水来，她扭了扭熟透的水蜜桃，伸出香舌舔了舔嘴唇，眉眼含笑，满是妩媚。
季诩摇头笑笑，用力拍了下对方的臀上，说道：“好了，你不帮我，反倒还害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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