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
三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不时说着话，大多时候都是季涵双在跟季诩说，一旁的季廉脸色郁郁，略显尴尬。
季涵双跟季诩坐的很近，身子都要靠到他身上了。
“咳咳！”季廉猛地干咳一声。
“你干嘛？”季涵双瞥他一眼。
“没事儿，嗓子不舒服。”
“那就多喝点水。”
季廉深吸口气，环臂抱胸靠在沙发上，把眼闭上。
季涵双轻笑一声，每次看到季廉吃瘪她都发自内心的开心。
“嗡嗡”
季诩把手机拿起，米佳佳发了条微信过来，“新年快乐啦，今晚叶子来我家过年，太忙了。我就提前给你拜年了先，过年好！”
“你也是，过年好。”季诩笑着回了句。
“好了好了，要去打牌了，明年见明年见！”
季诩摇了摇头，把手机放进兜里，一抬头就看到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季涵双。
“呃，怎么了？”季诩问道。
“女朋友啊？笑得这么开心。”季涵双眼睛眯起，凑近了说道。
“风城的同事。”季诩抬手拍到她的额头，“坐好，没个正形。”
季涵双鼓了鼓嘴，刚要说什么，房门传来一声轻响。
脸上仍是那副平淡的样子，除了眼神中如湖般的平静之外，与普通中年人再无区别的季书义走了进来。
脱下西装挂到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换上了拖鞋，这倒让季诩和季涵双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他俩并没有换鞋。
没有交谈，季书义洗手后就坐到另一旁的沙发上，自己倒了杯茶水。本来还有些人声的客厅顿时沉寂下去，只有电视节目发出声音。
“那啥，爸。”季廉咽了口唾沫，从桌上拿起个苹果递了过去，“吃个苹果。”
季书义把茶杯放下，瞧了他一眼。
“……”
季廉看了眼正安静看电视的两人，也老实坐下，拿起手机自顾玩起了游戏。
……
四人尽皆坐着，直到葵萍招呼。
“吃饭啦。”
热腾腾的饺子，陈年老醋，拌好的蒜。
坐在桌旁，看着电视上时间滚动，春节联欢晚会开幕了。
“多吃点儿，锅里下了很多。”葵萍笑着跟季诩和季涵双说着，“一年也见不了几回，就把这当自己家，平时没事儿了也来转转。”
“哎。”季诩应了声，心里有些暖，也有些酸涩。
算算，他已经很久没吃饺子了。
季涵双抽了抽鼻子，蘸醋吃着。
季书义看了葵萍一眼，眼神里带着责怪，“你说多了。”
葵萍读出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摇了摇头。
季廉则是有些高兴，他总觉得自己在家憋得上，尤其是来了京城以后，更是有些压抑，让他很不舒服。而现在多了两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亲人，突然就有些轻松起来。
季诩安静地吃着，饺子很好吃，醋也够酸，蒜拌的也很合口味，只是吃着吃着，眼角忽然流下泪来。
“你怎么了？”季涵双看到了，小声问道。
声音虽小，但都在同一张桌上吃饭，自然能听见，顿时都看了过来。
“没什么，让蒜辣着了。”再抬起头时眼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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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已经被气血蒸干，季诩脸上笑着，做出被蒜辣到的表情。
“来，喝点水。”葵萍连忙给他倒了杯水，“少吃点蒜，晚上吃了对胃不好。”
“哎。”季诩接过，抿了一口。
季涵双咬了咬嘴唇，她自然是看清了季诩刚刚的确是哭了，因为她也突然被这种带着家的味道的温馨击中，喉咙发堵。
季诩在桌下的左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腿，以示安慰。他还未觉什么，季涵双的脸上一热，连忙低头掩饰，“这家伙，干嘛啊。”
季廉一直在伸头看电视，在他刚才的一眼里，季诩分明是在‘偷摸’季涵双的大腿，而看到季涵双一脸‘娇羞’的样子，顿时就是一呛。
“咳，咳咳。”季廉连忙端起水杯大口喝着。
葵萍埋怨道：“你这孩子，吃这么急干嘛。”
季廉脸上一苦，他怎么能直接把刚才看到的说出来，当下一脸愤愤地一口吞了个饺子。
季书义倒是没什么表情，仍是慢悠悠地嚼着，安静地像是上了年岁的老人。
……
晚饭吃的很快，季诩和季涵双坐在沙发上，想着待会怎么提出告辞。
毕竟这里是三叔一家的地方，不是他们的家，况且心中的那份隔阂不会只是一顿饭或是一时情绪的出现而消除，或许只有时间才会慢慢改变。
季书义把盘里最后一口饺子汤喝上，把盘子递给了葵萍，自己拿了块擦布，擦了擦桌子。
“那个...”季诩见葵萍从厨房出来，当下开口想要提出要回去，但被季书义打断了。
“你跟我来一下。”季书义看了他一眼，向阳台走去。
季诩虽然不解，但还是跟了过去。
阳台上凉风阵阵，传来烟火的气味。远处有鞭炮的声响，天上是绽放的烟花，有远有近。
“什么事儿？”季诩站在一旁，看着季书义。
“你喜欢这条路吗？”季书义问道。
季诩沉默着，他忽然觉得季书义应该很强，可能是自己迄今见过最强的人。
哪怕是大先生，他在对方身上都能感受到一丝气机，但季书义不同，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却犹如夜里的风，空空荡荡，什么都感应不到。
呼吸，自身流露的气机，站在那与天地间产生的气场，通通都感应不到。
季诩额角不由出汗，呼吸也开始变得有些不稳。
“其实有些事，不是流于表面。”季书义看着天上炸开的烟花，语气一如往常般平淡，“眼见的，也不一定为实。”
随着他的声音传来，季诩体内的血气逐渐流通，整个人恢复过来。
擦了擦额角的汗渍，季诩舒了口气，“你，真是三叔么？”
“不然你是？”季书义斜他一眼，长眉如剑。
季诩嘴角动了动，想扯出个笑容，但怎么看都有些生硬。
“把那框子摘了，看得我膈应。”季书义淡淡道。
季诩撇了撇嘴，把镜架摘下，刚要装到兜里，忽地自发燃烧起来。
“我靠。”季诩低呼一声，手上一松，燃烧的一团火光打着转还未落到地面就消失了。
“情绪露于表面，能当什么大事。”季书义说道。
季诩看了他一眼，对方那两道深深的法令纹在烟火的光耀下，更显的有些深刻，是那种带着困顿的感觉。
季书义转身，眼里带着少有的认真，“季廉既然把你叫来了，那你就在这住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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