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秦渊 四
秦渊随同阿雨一道离开了来凤坊,阿雨是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对他也很亲昵。
因着在金陵城还没有玩够,阿雨便带着他一同住在城主府中。
城主玉无暇热情好客,任由他们在府中四下观赏,城主府修建得极为精致讲究,亭台楼阁,连绵优雅。
后园种满各色奇花异珍,假山环绕,莲花池畔有一处翠绿色的草地,秦渊喜欢坐在那片草地上扶琴奏曲。
阿雨赤着脚,身上只着绯色纱裙,纱裙垂至腿弯,她一手握着酒壶,一手扶住酒盏,坐在池畔的一顶小亭边侧,两只小巧白皙的脚丫子浸于莲池水中,时不时搅起轻微水花。
她此时半披着一头乌黑色的长发,发丝随风轻舞,小巧的脸蛋上染了淡淡的红晕,她半撑住下巴,望着不远处素衣抚琴的秀美男子,明亮的杏眸中带着少许迷茫。
她又倒了大半盏清酒,送到唇边抿了一小口,那边的秦渊仍旧垂住头,轻抚着膝上长琴,动作优雅、神态从容。
兴许是喝的有些太多的缘故,她的心口处不规则地跳了一跳,她拧住眉头,有些按耐不住,便踉踉跄跄地起了身,抱住酒壶,一步一步自小亭向秦渊走来。
她的脚步有些虚浮,秦渊抬头朝她望去,婉转的琴音忽得顿了一顿。
她在秦渊身侧停住了脚步,抱住膝盖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脚底仍旧沾着些许湿意。
那双灵动明亮的杏眸望着秦渊,脸上带着天真无暇的笑容,她开口同他说道:“秦渊,我也想要学琴,你教我好不好?”
秦渊愣了一愣,随即又轻轻点了点头。
阿雨高兴极了,她蹭到秦渊的身前,两手按上琴弦,随意挑拨起来,长琴发出一声声破碎杂乱的琴鸣,格外刺耳。
秦渊摇了摇头,无奈地笑了一笑,旋即扶住衣袂,另一只手按上她的手腕。
他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身体离琴身要有半尺左右,胸口应正对五徽,身体正直,不可弯腰,肩要平,现在先随着我的节奏来…”
经着秦渊一番指引,琴声稍稍缓和了一些,虽仍旧带着几分青涩,可阿雨却是极为满意。
她抬起头来,满眼含笑望着秦渊,对着他娇俏地眨了眨眼睛。
秦渊蓦地有些红了脸,忙松开了阿雨的手腕,手心里火辣辣的烫。
阿雨见他神态娇羞,禁不住想要好好调戏一番,趁他不大注意,便蹭到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小口。
阿雨方才吃了一些酒,一股少女身上独特清香夹杂着燕酒的甘甜醇厚之味蓦地袭来,秦渊有些失神,大半天不曾回味过来。
见他如此一副神色,阿雨愈发觉着有趣,便扔了酒壶,双手撑住下巴,坐到他的面前,眨巴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她问:“秦渊,你觉着我长得美不美?”
阿雨的年纪虽小,可这一张脸却是生得极为清丽精致,眼下又喝了些酒,双颊微红,如同涂上一抹粉色的胭脂,衬着一双如水的杏眸,竟也生出几分以往未有的媚态。
他垂了垂眸,柔声道:“阿雨姑娘自然是美的。”
阿雨仍旧紧紧望住他,又靠近了一些,她继续问:“那秦渊你…喜欢我么?”
秦渊闻言,心口蓦然一窒。
他活了这么些年,伺候的男人不少,因着生了这样一张脸,没有人不为他的这具身体着迷。
可论喜欢…喜欢一个人?
这样的感情于他似乎太过遥远,他觉得有些陌生。
便对阿雨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
阿雨皱紧了一张小脸望着他,斟酌了许久,忽得露出一抹极为璀璨的笑容,有些喜不自禁道:“我有法子了。”
秦渊抬头望她,有些好奇,浅声问她:“如何…”
话还不曾说完,两片柔软的唇瓣便已然覆上他的唇角,带着些许微热、些许幽香…
于男女之事上,阿雨果然是没有多大的经验,只是紧紧地吻住他冰凉的唇瓣,既不深入,也不放开。
动作生涩而又迷茫,牙尖不经意间碰上了他的唇角,秦渊微微皱了皱眉,有腥甜的血味在鼻尖弥漫。
不知究竟是过了多久,秦渊甚至觉得嘴巴被她啃得有些发麻,这小丫头终于是放开了他,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满脸期待地问他:“现在觉得如何?”
“一定是之前偷亲你那下太过敷衍了,城主大人同我说,若是喜欢一个人,那么同他靠近之时心口便会扑通扑通地乱跳,我方才亲了你那么久,你有没有这样的感觉?”
看着这小丫头一本正经的模样,秦渊不禁有些失笑,他垂眼望着她,眼中满是柔情,他道:“你还小,什么都不懂,还是我来教你罢。”
言罢,他一手揽住阿雨的腰身,另一只手温柔地、小心翼翼地抬起她的下巴,而后欺身,覆上她柔软的唇。
他的动作尤其的轻柔,探开她温热的唇瓣,一寸一寸地深入,唇齿交缠,温柔旖旎。
阿雨被他按在身下,几乎透不过气来,整个鼻腔都被他身上独有的气息所包绕,是一种浅淡的冷梅清香。
她一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他的腰身,双拳微握,拽住了他的衣襟。
初时,阿雨的动作极为生涩,可经过秦渊一番引导,她的动作稍稍大胆了一些,一双手渐渐往上,一手抱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自他胸前探入,冰凉的小手覆在胸前的肌肤上,微微有些发凉。
秦渊此时方有些回过神来,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起了身,自她身上移开。
他的衣襟有些散乱,露出胸口的小片肌肤,他的神情似有慌乱,急急忙忙将身上衣衫理好。
阿雨睁开眼睛望着他,忽得噗嗤一笑,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朝他说道:“秦渊,我才是个女孩子家,你怎么反倒比我还要害羞。”
他垂了垂头,沉默不语。
阿雨将鬓发理好,便又红着脸起了身,跑到不远处迎风起舞。
绯色的长裙、稚气的姑娘、白皙小巧略带湿意的小脚丫…
秦渊觉得自己沉寂多年的一颗心蓦地慌乱起来。
前面是深渊、是火海,可有一个红裙的姑娘不断地向他招手。
他有些犹疑、有些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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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阿雨便黏他黏得愈发厉害了,几乎一刻都离他不得。
她喜欢吃金陵城里各色各样的美食,看生机盎然的春景,而秦渊总会微笑着顺她的心意。
不论是在府中街上,阿雨总是要紧紧握住他的掌心,他的手总是常年冰冷的,又因幼时在临安郡守府里做了不少粗重的活,故而手上也总有几分糙意。
可阿雨的这双手摸起来柔软无骨,带着火热的温度,初时觉得有些烫人,可握得久了,便愈发舍不得放手了。
他喜欢阿雨的笑容,她笑起来时,那双灵动的眼睛总会弯作一个好看的弧度,嘴角轻挑,璀璨、耀目、毫无杂质,如同天边的晚霞一般。
每至夜间,阿雨临睡之时总会讨好地拉住他的袖摆,让他为她弹奏曲子。
他会宠溺地揉着她小巧的脑袋,为她细细理好额前的碎发,然后坐到案几之前,抚琴奏曲。
阿雨夜夜都是听着他的曲子入眠,任凭她平日里笑得如何娇俏灿烂,可每每到了夜间,就会做一些噩梦,有时会在梦境之中大哭大叫,醒来之时满脸是泪。
他看着有些心疼,又想起沈璃教他的那支曲子,便弹奏了起来,窥探她的梦境。
梦中的她只是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坐在太液池边的小亭之中,手上拿一本书,乖乖巧巧地念着书上的诗经。
在她身侧有一年轻男子,体态修长,穿一身玄黑色长袍,一手拿着书册,一手握着短尺,总是对她十分严厉。
只要稍稍念错了字,这男子便会握着短尺抽打她的手掌。
她不大敢哭出声来,每回都只是低着头小声抽泣。
那男子的身形体态都有几分眼熟,可他的那一张总是模模糊糊的,叫他看不大真切。
有时,她又会梦见自己身处在一座华丽的宫殿之中,四下空无一人,她往前走了几步,依稀能够听见女子的娇喘低吟之声。
她扶帐入内,只见榻上有一男一女两个人,皆是衣衫不整,那男子压在女子身上,喘着粗气亲吻女子修长的脖颈,女子十个手指上皆涂着红色蔻甲,待得情动之时,那女子的指尖在男子结实赤/裸的背上划过一道红痕。
他仍旧是望不清榻上两人的模样。
面前景象忽又完全消失,地上跪着一锦衣华服的年轻贵妇,她跪在男子的面前,拉住男子衣摆,轻声抽咽。
她断断续续道:“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还望陛下开恩,千万不要…不要怪罪清河。”
男子脸上满是怒意,他长袖一甩,将女子重重踢开,然后吩咐道:“来人,把清河抱走,赐夫人白绫,就在这里自行了断罢。”
阿雨用力大哭,紧紧拉住那女子的衣摆不愿撒手。
一旁的嬷嬷们用了极大的力气方才将她抱开。
那妇人将白绫绕上了房梁,系作一个死结,脚下一踩,那白绫用力地卡出住了脖子,只稍稍挣扎了片刻,便就香消玉殒了。
阿雨哭得愈发大声,她自梦中惊醒,紧紧地抱住了秦渊。
秦渊坐在榻边,轻柔地拍扶她的后背,“阿雨,你不要害怕,有我在这里守住你,不怕不怕…”
他低声安抚着她,那双漆黑狭长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阿雨稍稍平静之后又缩着身子倚在他的怀中,对他说道:“秦渊,我方才又做了一个恶梦,我真怕。”
他揉着她的脑袋,沉默不语,可又将怀中的人儿抱得更紧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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