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两面生 惨白青紫
江央阻拦不及,只得靠墙站了,双目四顾着,倒像是为宿倾望风一般。
等了约有一刻钟,江央就抱住了胳膊,脚下挪动着取暖。她并不是胆小的大家闺秀,此刻又是光天化日,只是奇怪得很,江央莫名觉得四周阴寒得很,好像这一处小巷不是在秋意清爽的星邑城,而是位于寒气袭人的深渊长谷。
江央低头,回忆着之前宿倾的目光打量着四周。这一下就发现不对劲儿了:于府门口的青苔,竟然是两面生的!
太诡异了!虽然于府深居小巷,可也是向阳的。然而向阳的这一面却也是青苔深厚,仿佛常年不见光似的。江央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背贴在墙上,又是一凉。
“轰隆”一声巨响,江央猝不及防,惊得几乎要蹦起来。
“别怕,是我。”宿倾的声音从她旁边响起,江央扭转了僵硬的脖颈回头去看,就见宿倾抱着一个人从破损的大门里走出,对自己道:“江央,咱们走。”
短暂的怔愣过后,江央反应过来,快步跟上的同时探头去看宿倾怀中抱着的人,只一眼便知道自己所料不错——那人正是郁聆因。
此时的郁聆因,头发凌乱,紧紧闭着双眼,面色惨白,整个面上只有嘴唇还是带颜色的,却不是正常的红润,而是渗人的青紫之色。
江央脚下就是一软,踉跄着扶住了身边的墙壁才勉强站稳,墙上的寒意倏地刺进骨子里,江央清醒了几分,打起精神小跑着跟了上去。
宿倾一路疾走,遥遥在前往七星楼而去。
缀在后面的江央想说你用轻功吧,你们先回去,不用等我,可是宿倾脚下生风走得飞快,她不好大喊大叫只能猛追。而宿倾就与江央保持着这样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距离走着。
江央追了半路忽然反应过来,宿倾并不是没想到用轻功,而是因为她——宿倾是担心她在后面出什么意外。
果然,就在七星楼楼门口,江央远远看到宿倾与那守门的小厮说了什么,小厮点头,然后宿倾一跃而起,她也没走正门,直接攀上搂体,踏着屋顶飞速往后院去了。守门小厮则往自己这边来。
江央与小厮碰头,小厮言简意赅道:“九爷让小的带姑娘回去。”
江央点头,也没说话,只是加紧脚步往七星楼赶去。
***
江央跑进后院,直奔宿倾的院子。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众人热锅蚂蚁一般来回踱着脚步,正屋的房门却是关着的。
赫连瑾城听见动静回头看见江央,眼睛就是一亮,他疾步走来,连声问她:“江央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也都呼啦啦围过来,眼神急切地看着江央。
江央顺了一下气,也顾不得口舌发干,强忍着喉咙生火一样的灼热疼痛与众人讲了事情的经过。然而她也只知道外围的事情,至于在于府之内发生过什么却是不得而知的。
赫连瑾城听罢,回头看向正屋,面露担忧。
昭阳是个细心的,她看出江央的不适,便倒了杯茶递给江央。
江央接过,道谢后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嗓子里舒服了些,放下杯子长长舒出一口气来,对昭阳投以一笑,忽然想到对方是大宁的公主,公主怎么亲自给自己倒茶?她身边那个名叫紫荆的大丫头呢?
昭阳看出江央的疑惑,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解释道:“那丫头是槿瑟妹妹的贴身丫头,因我这次出门将自己的丫头留在宫里主事,所以槿瑟妹妹的紫荆便成了我们俩的丫头。”略微停顿一下又道,“昨夜槿瑟妹妹不知发生了何事,回去后痛哭不止,我苦劝不下,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方才我过来时,便让紫荆留下照顾槿瑟妹妹了。”
江央恍然大悟,同时又觉奇怪,便问昭阳:“你们只有一个大丫头吗?”怎么出门在外还要借丫头用?
昭阳一愣,随后摇头道:“自然不是。”他们这些公主,有四个一等丫头、八个二等丫头,十六个三等丫头,其余的丫头婆子更是不计其数。只是贴身大丫头却只有一个。而这个大丫头受过专门的训练,琴棋书画、医学数术虽然称不上大家,却绝对比得过寻常的大家千金。她们与公主一起长大,忠心耿耿,关键时候是可以独当一面的。也因为这样难得,所以数目便很是稀少。正因为这样,昭阳这次出来才将自己的大丫头留在了宫中。
江央点头,眼神不时看向正屋的窗户,心急如焚。她急于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又问得深了一些:“公主外出,该带着那个丫头才是,怎么反而留在宫中?”
昭阳也是心焦,有江央和她说话,她心里也好受些,便也仔细回答她的问题:“我大哥还不曾娶妻,这后宫中辈分最大的是闻家的太皇太妃,手伸得最长的是先皇的那个兰妃娘娘。”她见江央理不清,便又多解释了一句,“兰妃就是昭茴公主的娘亲。”
江央了然,她打听过宿倾的事情,对这个挨了宿倾耳光的昭茴公主很有些印象。
昭阳也是心烦意乱,与江央说话的时候就没怎么顾忌了——何况她也知道,眼前这个江央小姐与宿公子关系亲厚,想来绝对不会是个乱嚼舌头的。她道:“昭和宫里没有像样的妃子主事,我的那几王妃伯娘和婶娘们又都跟着王伯王叔游历四方去了,数来数去,倒只有我那个丫头还算有身份。”其实这也不算什么稀罕事了,以往昭阳出宫,都是将那个名叫芍药的大丫头留在宫里的,她出宫也多是寻赫连槿瑟说话,久而久之,紫荆便像是二人的丫头一样了。
昭阳点到即止,江央也一点就通:昭阳如果不留人,那么老虎不在家,后宫里称大王的可不就是闻家姑侄了吗。
二人说完这件事,一时间没了别的话头,面面相觑之际就都从对方眼中看出担忧之色来。
江央终于忍不住了,悲从中来。她咬着嘴唇,颤抖着生硬问昭阳:“昭阳你说……你说,郁二嘴没事儿吧?”她虽然与郁聆因不怎么相和,但毕竟是熟识,乍一下看到他那副生死不知的模样,心中竟然疼痛得很。
宿倾带着郁聆因回来的时候,昭阳也看到郁聆因的脸色了,那种惨白点缀青紫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郁聆因是不是已经死了。当时昭阳走近几步又退了回去,张了好几下嘴也没敢问郁聆因是否还能救回来。
接着就没有机会问了,宿倾一进院子就带了郁聆因去了正屋,那个芭蕉姑娘本来带着糯糯在玩,见此情景立刻抱起糯糯,将他送去了乌木傃侑那边。而她又跑回来,去厢房拿了药箱跑去了正屋。
再然后,正屋的门就关上了,众人再怎么担心也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应该……应该没事。”昭阳先是不确定地说道,后来咬咬牙,又坚定道,“会没事的,那是宿公子啊。”她见过宿倾抢救吴玥,当时吴玥中了刀中了毒,半条命已经进了鬼门关不也被宿倾救回来了吗,郁聆因也会没事的。
只是,昭阳却不晓得,那个时候,宿倾手中还有一颗九泪草的药丸。
江央却是知道的,事实上,她在瑜城将素方千解送给宿倾给宿信治病就是因为她知道九泪草的事情。被昭阳这么一说,江央忽然想到了此节,连忙往门口走跑去,昭阳一个愣神,想拦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快走到门口了。
院子里的众人也被江央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苏景云反应过来后连忙急声阻拦:“别靠近!别碰门!”
江央将要推门的手就是一顿,也就是这一顿才没造成什么恶劣后果——门上已经结了霜,细看便能发现正屋一直在缓缓渗着寒气,那寒气游蛇一般,蜿蜒游走,遇到什么就冻结什么。再看放在门口的两座盆栽,早已冻裂结了冰,看样子已经活不成了。可想而知,若她推实了那一下,这只手可能就保不住了。
江央咋舌,暗暗庆幸虚惊一场。
“我这里有素方千解,凌之能用到吧?怎么给她?”江央急道。
搂阑、赫连瑾城和苏景云都是一怔,随后喜出望外,再然后就是一筹莫展:他们三个都是阳热的内力,且都不及宿倾内力深厚,若要进屋势必需要用内力化解这屋子里的寒凉内力,而这则会影响宿倾为郁聆因治病。
就在大家绞尽脑汁去想谁是阴凉内力的时候,房门忽然打开了。
众人齐齐看去,就见一脸冰霜的芭蕉从房中走了出来,她头发上都是冰渣子,嘴唇青白,看见江央就是一喜,面上的冰霜也化了些许。
江央也不用她开口,直接将握在手里的素方千解递了过去。
芭蕉很快说了句“多谢”便又回了屋子。
江央如释重负,回头想要与众人分享喜悦,却见搂阑三个都是一脸的震惊与凝重。
“怎……怎么了?”江央直觉不好,结结巴巴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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