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尴尬
宣归吼完就后悔了。门大敞着，老楼房根本不隔音，肯定是吵到陈默学习了！
他兀自懊恼着，纵然心里再怎么想追下去将宣护痛打一顿，也知道自己不能只看蛮力做事。
门外滴了几滴宣护的鼻血，他怕吓着别人，从兜里掏出一卷卫生纸，撕了两节摁在地上擦拭。
擦完就得回屋，他有些丧气，下午的好心情全给不请自来的宣护给毁了。无意识的，抬头向楼上看，对上一双明亮的眼。
楼道里的灯已经修好，明亮亮的，比他们屋子里的还要好。他心心念念的小姑娘半蹲着，两只手扒在倾斜的栏杆上，露出上半张脸来。
宣归：“”
他刚才可没听见楼上的开门声！
“你偷我的纸！”
“什么时候出来的？”
两人同时开口，宣归话音落得慢些，等他说完，又是一阵足以令人以头抢地的尴尬沉默。
宣归仍蹲在地上，半晌反应过来，举举手中的卫生纸，更尴尬了，“刚才做饭的时候揣的，没想到带下来了”
陈默没接这话茬。她方才听了好一处家庭大戏，颇有些窥得秘密的雀跃心情，没成想就被正主给抓包了。本来是有点点尴尬，但正主刚好拿了个把柄出来，而且比自己更尴尬，那她就不尴尬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为自己的行为找补了一番，“我找你有事来的。”
“哦哦，什么事？”宣归接了台阶，自然主动“忘记”了先前的事。
“那个”陈默眨眨眼，聪明的脑袋瓜居然卡了壳儿，一时还真没想出啥好主意来，“我来谴责你偷我纸的行为！”
宣归：“”
姐姐，咱找理由能不能走点心？
物证确实还捏在自己手里，宣归无话可说，于是起身准备上楼，“还给你吧，对不起。”
陈默得了便宜卖乖，“我不要这卷用过的。”
宣归才走两步就站住，好脾气的和她商量：“我给你拿卷新的，等一等好吗？”
“等等！”陈默伸出尔康手，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我听见那个人说的对付我的方法了。”
宣归没动，攥紧了手中的纸卷。
陈默跟他打商量：“我不要新的纸，你给我说说情况，相抵了。”
宣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抬头看她，“我没意见。你想听什么？”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其实当时吃完饭，宣归前脚刚出门，陈默就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要送到向秋秋家里去，于是也起了身。她的手已经握在了门把手上，隔着层薄薄的木板门和短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距离，听见了楼下父子二人的交谈声。
她自认是手段卑劣之人，此时独身在外，根本懒得装作乖乖女，又想到宣归住在她楼下以及从前的种种做法，根本不带犹豫的，她就轻手轻脚出了门，准备探听点“敌方虚实”。
那两人声音不小，她只往下走了几级楼梯，就能将他们的对话尽数收入耳中。
做梦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有事没事往上看，让她陷入尴尬的境地。
于是她以郑重其事的口气说道：“谈谈你的看法，以及你此后的做法。”
宣归笑笑：“我已经知道这栋楼的隔音有多差了——真的要在这里说吗？”
陈默想了想，于是道：“我去你那。”
宣归简直举双手欢迎，他跑前跑后，拿了拖鞋、倒了茶水、抱来一大堆零食和饮料。
屋子里没桌椅，他有些嫌弃的扯扯方才宣护坐过的那一块儿的床单，从床里面拿出张毛毯盖住，又将其他地方铺平，将没叠的被子收吧收吧直接抱去厨房扔在台面上，收拾出了床上好大一块空地，只差牵着陈默的手喊一声：“恭迎太后娘娘！”
“来这儿坐。”他指指新换上的床单，“干净的。”
“直接说。”陈默坐了，昂昂下巴。
“那个，你知道我的心思的嚯？”宣归也盘着腿坐到地上，两人一上一下，“深情”对视。
“呵，我怎么知道你的心思正不正？”
“陈默，以后我叫你默默行不行？”宣归眼神不躲不闪，长长的黑睫毛却扑闪个不停，他摸了一包薯片撕开，有些讨好的递给她。
“你已经叫过了。”陈默接了薯片，哼道：“现在不是称谓的问题。”
宣归不敢拖延或者耍小心眼，直截了当地说：“接近你，没条件也要自己创造条件接近你，然后刷好感度。”
“就这？”陈默上眼皮一翻，“没别的了？”
“别的应该没有。”宣归把脑袋稍稍凑近一点，从下往上看她，“我发誓不会伤害你。”
陈默没说话。
他举着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上竖，其余三指紧扣在掌心，用这种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野|鸡发誓方式，堪称虔诚的仰头看着她。
陈默吃着薯片，嘴像被塞住了似的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谁先眨眼谁就输了一样。屋子里没有人语，薯片被嚼碎的“咔咔”声，偶尔从阳台方向吹过来一阵风，“呜呜呜”的，气氛一时诡异至极。
宣归举着他的右手，绞尽脑汁希望有一个法子能让眼前的女孩相信自己。他试探着问：“要不，我左手也举着？”
“哼——”陈默嘴巴忙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眼神里颇有些不屑。
宣归还是举起了他的手。因为他实在找不到其他的方式，在”时间也可以是检验话语的标准“这句话证明一切之前，可以至少让她不再疑心他。
“咔咔——”陈默面无表情的嚼着薯片，好半天，咽下一口，终于开口说话：“你真的不适合当男朋友。”
“啊？”
陈默很鄙视的斜眼瞥他，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从零食堆里拿了瓶果汁，拧开瓶盖，“咕嘟咕嘟”仰头大口地喝。
这时宣归才反应过来，他盯着女孩上下滑动的并不突出的喉结，羞愧得无心欣赏。补偿，如何补偿？这家伙突然开了窍，从口袋里掏出刚才没还给她的那卷纸，又想到什么，一拍脑袋，急吼吼起身去屋子角落另开了一包新的纸巾。
“嗝~”陈默一气儿喝了半瓶果汁，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儿。
宣归上贡似的，双手捧上纸巾。
“也不是无药可救。”陈默评价道。至少还是有可的潜能的嘛。
宣归蹲下，诚惶诚恐的样儿看了叫陈默自己都有些于心不忍，“干嘛？”
“我预感今晚会有大事发生。”宣归神经兮兮的，不过他显然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陈默决定如他所愿：“我给你一个做我男朋友的机会——”
馅饼从天而降，砸得宣归整个脑袋晕乎乎的。他恍恍惚惚站起身，自上而下盯着陈默的脸，抿紧了嘴唇。
“说话。”陈默没多大耐心。
宣归没听。
陈默不和他对视，翻着白眼竖起自己三根手指，三、二、一——
“自取其辱，滚开！”某人说翻脸就翻脸，瞬间抬脚踢在犹自发怔的宣归膝上，踹得他往后倒退几步，后心实打实地撞了墙。
陈默又恼又怒，脑子里全是自己“被拒绝”的火气，踢开他还不够，两脚伸进拖鞋里，一边一只，全甩在他身上。
“别——先别走！”宣归给撞得生疼，好在人总算是不迷糊了，赶忙奔过去拉住陈默，“不是拒绝！”
陈默转身就打，“找不痛快是吧！非得我生气是吧！”
她两肩被宣归握着，一时挣脱不开，就用脚踢，瞄准了胯下使劲踢。
“别别别！别这样！哎哟！”宣归松手捂胯的时候还在笑，一张俊脸上痛苦与雀跃并存，倒显得扭曲无比。
陈默住了脚，双手抱臂，昂着下巴给他留下一个后脑勺。
宣归原地跳了两下，记吃不记打地又凑过来，“能再说一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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