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飞机上

在宣归登上出国的航班之前，陈默始终没满足他提的要求：“再说一遍嘛”。

        “y国。”宣归笑着纠正陈默的错误，“本来的在z国的，但对应我外公病情的最好的医生团队都在y国，医疗器具设备那些都可以运过去，所以改了目的地。”

        “哦，时间差不多了，你是不是要关机？”陈默屈腿坐在长桌边，歪着脑袋，一手摁着试卷边缘，另一手握着裁纸刀，说话的功夫，又有一道大题题干被裁了下来。

        她手机开着免提，宣归似乎不在室内，时不时有风声刮过。

        “你带好路上的衣服了吗？”

        “带好了，没问题的。飞国外的航班，开个飞行模式就行。”航站楼里广播开始播报，宣归依依不舍的，“我得排队去了，默默”

        陈默似乎没听出来，“哦”了一声，“那你去吧，到了给我打个电话。拜拜。”

        “默默”

        “嘟嘟——”

        宣归将手机收回来，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只是去探个亲，而且他母亲那边说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除了手机、充电器、身份证和护照等等路上要用到的，还有陈默叮嘱的“带点路上穿的”衣服，背包被精简地不能再精简了。

        他背着包走，看着前方路上没什么人，于是低头先给手机设置飞行模式。

        “你好，是宣归先生吧？”

        挡路的女人穿着更适合于出席宴会的红色礼服长裙，嫣然一笑：“我是你母亲那边的人。”

        宣归猛地顿住脚步——这女人真就完全是从斜方向窜出来整个儿挡在他面前的，再多迈一步就得两个人就得撞上。

        “别误会，我是你母亲派来接你的。”女人大大方方伸出葱白的手，“我叫纳兰澜秋，三个月前回到z国出差，刚好时间到了要回总公司，你母亲提议的让我们一起。”

        看这小男生不善的神情和冷漠的气场，纳兰澜秋终于明白狄秋姐为什么说她很担心与自己儿子的会面了。她知道自己出现的方式有些失礼，不过实在是没想到这男生才十八岁，竟长得这样高，一步就能跨到自己身前，不然方才肯定会隔远些。

        “不信的话，可以打个电话问问狄秋姐。”纳兰澜秋伸出的手还“闲置”着，她毫不在意，“趁还没登机。”

        宣归听见“狄秋”，眼神不由闪动了一下。广播再次播放公告，他伸出手，敷衍而不失礼节的跟她握了握。

        “走吧。”纳兰澜秋笑得妩媚，“我们本来就是优先登机的。”

        “这就睡觉？十几个小时呢，不先吃点东西？”纳兰澜秋惊讶的看着宣归扔了东西就放座位准备睡觉，临戴上眼罩前还招来空姐，要了张薄毯盖在身上，这也太不十八岁了吧？

        宣归在外懒得搭理人，更何况是这个超级无敌自来熟嘴巴根本闲不住的女人。不过她提到这个，他就有的说了。

        “出发前一晚，女朋友叮嘱我的。”男孩眉眼不着痕迹的飞扬起来，略微带着些得意。

        因为c县实在太小，连去省城的固定班车都是每天只有一来一回两趟的，所以他收拾东西是在前天晚上。而陈默说起这话，也不是他收拾东西的时候，而是她啃着削好的雪花梨，倚靠在阳台门边看宣归炒菜时提的一嘴。

        他炫耀似的说完这句话，立刻拉下眼罩，摆出谁也别来打扰我的姿势来。

        纳兰澜秋：“”

        不是，莫名其妙被塞了一嘴狗粮谁愿意？她立马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手指飞点，给谁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心知应该不能很快得到回复，她将手机摆在一边，将笔记本电脑打开开始办公。

        手机“嗡——”的振动。

        “这回倒是蛮快”纳兰澜秋解了锁，小声嘀咕，“果然是亲生儿子的力量”

        对话框顶端一个“秋”字，发来的是条语音。

        纳兰澜秋塞上耳机，点开语音条：“上飞机了已经？我儿子怎么样？什么叫他女朋友”

        人就睡在自己身边，她不敢回语音，美甲敲在手机屏幕上“啪啪”作响。

        【澜】：您儿子，非常骄傲地告诉我：这是我女朋友告诉我的！

        【澜】：从见面到现在，那是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还是主动的呢。

        【秋】：女朋友啊，归归没和我说过没跟着一起来吗？不过你为什么和我也用微信，你知道我不常看。

        【澜】：z国用得最多的就是微信了，我都使顺手了。你是生怕推迟一秒听到自己儿子的消息吧？

        【秋】：我儿子怎么样？睡着了吗？你们这趟飞机上的毯子厚不厚，一张毯子够盖吗？会不会着凉啊？

        【澜】：停停停！我看着很好。不知道睡没睡着但也没动。毯子不都那样么。应该够盖。十八岁的大小伙子了，瞎担心些什么。

        消息发过去，再不是秒回了。

        纳兰澜秋抓着手机等了一会儿，不由往旁边座位上的男孩身上看了一眼。她摇摇头，放下手机继续处理公务。

        十几分钟后，那边发来消息。

        【秋】：他有表现出不愿意的样子吗？

        【澜】：不愿意干嘛还来？

        【澜】：我负责任地告诉你，从外表上，我看不出来。

        【秋】：我很担心，澜秋。

        纳兰澜秋沉默了一会儿，继续敲字。

        【澜】：放宽心。

        【澜】：请他去y国之前，你不是已经把所有他可能遭遇的都分析评估过了吗？还专门请了占卜师、术士搞了一堆封建迷信的玩意儿，还看运势

        【秋】：我有能力保护他肉体上不受到伤害，但是精神上

        【秋】：他一定会遭受非议。爸爸现在的情况你知道的，那些人有多怀疑归归来y国的目的。

        【秋】：我是不是太自私了？就为了见他一面。

        纳兰澜秋叹了口气。狄秋为了逃离宣护那个畜生、逃离宣家那个地狱，在生下宣归的当天，终于有了筹码与宣护协议离婚。狄家老爷子心疼女儿受了多年的苦，拖着病体亲自回到z国，狄秋被他接走照看，在多方协调商讨之下，终于在她出月子那天与自己的孩子见了第一面。全程大概两个小时，狄秋先笑后哭，她跟随狄家老爷子乘包机飞往y国时，伤心得浑身脱力，是坐在轮椅上被推上飞机的。

        将近十八年，她与孩子，也就是宣归，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为着自己密友的不值，纳兰澜秋叹了十几口气，终于想起来回复消息。

        【澜】：我做过调查，这孩子，比你想象的厉害许多。具体的消息，等我到了面对面告诉你，你不要担心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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