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江沅醒了，她最近总是很嗜睡。
离开无己城已有五日，坐在黎炜彤的飞行法器里，江沅不知道此时他们已经走了多远。
掀开帘子，江沅从飞舟的船舱里出来，来到甲板上。
两侧白云飞过，江沅四处看了看，没有看到任何人。想来其他人大概又在哪里开着小会。
她已经习惯了每次醒来都只有自己一个人，方景墨和两位城主总是不知道在哪里商量着什么。
一开始江沅还会好奇的询问，但每次问了方景墨却总是把话题岔开，后来江沅便也识趣的不再问了。
此时，江沅把身子压在飞舟甲板边的护栏上，上半身都伸出舟外，正徒劳的伸手尝试触摸云彩。
虽然是修仙的世界，但这里的云朵也是一团雾气，看得到摸不着。
江沅总感觉这个世界似乎莫名的处在科学和玄学之间。她经常会思考，这个世界成仙以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
原著只写到仙魔大战之后，原文男女主消除误解，彼此之间不再有隔阂，之后携手飞升成仙。
故事的结尾定格在两人消失于天际，似乎就此便是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似乎整个世界都迎来了完美的结局。
但穿越到这里以后，江沅才知道在原文男女主飞升成仙之后，整个世界仍处在一片混乱之中。
仙魔大战给整个世界带来了灾难，即使有无数修道者以身殉道反补天地，也只是刚刚将世间的灵气流动恢复到了最低的运行标准。
不论是灵气的质量还是灵气的数量都和仙魔大战之前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
也因此，许多珍贵的灵植灵兽失去了足够的灵气滋养逐渐走向灭绝。侥幸存活下来的，也大都品质不如从前。
故而，现在的修仙界将仙魔大战之前的那段时间叫做黄金时期。
江沅总是在想，世人都道仙人是无所不能的，是天道的制定者。
如果真是如此，那原文的男女主飞升成仙之后又为何不用天道修补尘世。为何愿意眼睁睁的看着无数同道之人为了修补天地灵气而殒命。
本就是因为他们才爆发的仙魔之战，他们两个为什么不好好善后呢？
但江沅也只是想想而已，每每用这个问题去询问师父，师父也只会神叨叨的对她说什么“天机不可泄露”什么“仙人自有妙计”。
想不通的事情还有很多，江沅感觉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她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有些出神。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一个人。
黎炜彤站在江沅身后，看着江沅正望天发呆。
飞舟外有特别炼制的保护罩，即使在急速飞行，外界的狂风也会被减弱成为徐徐的微风。
此时甲板上的少女，发丝被微风轻轻吹起，面色红润饱满，眼睛里是藏不住的朝气。即使是在发呆，也能感觉到她所散发出来的活跃的生命力。
我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黎炜彤在心里默默地想。
不，我以前应该是比她还要意气风发的。
黎炜彤下意识地轻轻抚摸手腕处的银铃，铃声清脆的响起，将黎炜彤的思绪拉回了意气风发的少女时期。
也曾鲜衣怒马，也曾认为这天下无人可以比肩在自己身侧。
直到遇到了心爱之人，变得甘愿自折翅膀，只盼与他做比翼之鸟，也幻想过今后便再无波折。
可情之一字最是难测。待发现人心善变，却已无法离开。
黎炜彤的眼睛中神采逐渐黯淡了下去，脸上出现了一种看透世间沧桑的老态。
但转瞬间，那抹老态又消失了，黎炜彤又变回了那个看起来无忧无虑的少女模样。
黎炜彤大大咧咧的走到江沅身边，拍了一下江沅的肩膀。
突然被人打断思绪，江沅被吓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看到江沅的反应，黎炜彤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见过这样单纯的女孩了。
“怕什么，还能吃了你不成？”黎炜彤笑着戳了戳江沅的脸颊。感觉手感不错，又抬起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把江沅的脸颊揉来揉去。
这几天江沅每次见到黎炜彤，对方就总是美名其约为她检查身体的适应性，然后对她动手动脚的。
甚至有一次江沅被弄烦了，还不过脑的开口问黎炜彤是不是其实是喜欢女生的。
当时黎炜彤被江沅问的一愣，然后爆笑到直不起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直笑道方景墨听到动静赶来查看是什么情况，黎炜彤才止住笑。
把方景墨推出房间后，黎炜彤坐在江沅对面，伸手扯开自己的衣领让江沅看到自己锁骨旁的一个印记。
“这是同心契的印记。”黎炜彤指着那处淡粉色的纹样说。
江沅闻言靠近了一点，认真看向黎炜彤所指的地方。
只见那锁骨旁的印记似纹身一样，却看起来好似一块玉佩被分成两瓣的样子。
而黎炜彤身上，只有其中一半。想来另一半应该是在余瀚海身上。
“同心契可不是想结就结的。”黎炜彤理了理衣领，又把印记遮了起来。
“必须两人互相倾心，且彼此愿意携手共度余生才行。”说这话的时候，黎炜彤眼中没有一丝笑意，语气也冷冰冰的。
说完这话，黎炜彤沉默了一会儿，又轻轻地说了一句“至少在那一刻，是这样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太轻，轻到她身边的江沅都听不清她到底说了一句什么。似乎这句话，她只是想对自己说的。
江沅想起原作中，原文男女主也有想结同心契的剧情，但当时他们失败了，这也是男女主产生隔阂的开端。
江沅回忆着原著中，关于男女主之间感情的描写，一个可以靠发糖进金榜的女频文，男女主感情自然是蜜里调油的。
可即使如此，他们结同心契仍是失败了。所以能成功结契的黎炜彤和余瀚海，他们之间的感情当时应该是比男女主更深厚的。
如此想着，江沅又忍不住想起了平日两位城主相处时的样子。
说是相敬如宾都不太合适，可以看出来余瀚海对黎炜彤仍是热情的，可黎炜彤却好像总是在有意回避着余瀚海。
难道他们两个正在吵架？江沅在心里想。
“我们没在吵架。”黎炜彤的声音突然响起，“或者说，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吵架了。”
黎炜彤擅长控制人心和炼制仙器，江沅每每想到之前在灯会遇到的那个耄耋老人居然就是面前这个红衣烈烈的黎城主，总觉得非常玄幻。
不过这修仙世界也的确不能想什么科学解释就是了。
“你说，这人心，为什么会变呢？”黎炜彤突然问江沅道。
江沅听这话，非常熟悉。忽然有一种梦回大学寝室的感觉。
当时寝室里有一个室友，分手后就总是在床上自怨自艾，经常拉着其他人问类似的问题。
但作为一个母胎solo，看文都只看甜文的江沅，完全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看江沅一脸为难不知如何开口，黎炜彤终于无奈地笑了笑，像是在自嘲一样“我也是傻，居然问你这个问题。”
“嗯？”江沅不知道为什么问自己这个问题就傻了。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会和方景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黎炜彤的脸上又换回了那游乐人间，看热闹的表情。
听到黎炜彤这么说，江沅害羞的红了脸。但仍是摇了摇头。
看到江沅摇头，黎炜彤惊讶的挑了挑眉毛“哦？你居然没想过？”
“方师祖，他很好，我不敢肖想。”江沅害羞的低下了头。
“你呀~”黎炜彤伸出手指戳了戳江沅的小脑袋，“有的时候，我真想把你这里撬开，看看你到底在想什么。”
“又不想和方景墨厮守，有心甘情愿为他牺牲那么多，还敢跟着他一起去魔域找魔尊的霉头。你是嫌自己活的太安稳了吗？”
黎炜彤完全想不通江沅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
“可是，我这么做对我也有好处呀！”江沅开口道“如果方师祖出事，我的灵力无处倾泻，我也会爆体而亡的对吧？”
“哎呀，你这个丫头就是个死脑筋。”黎炜彤恨铁不成钢的说“我总说你是方景墨的炉鼎，你就真以为自己只能当牺牲者啦？”
江沅闻言不解的歪了歪脑袋，不知道黎炜彤接下来想说什么。
“你完全可以把方景墨变成你的炉鼎嘛！他心魔好不好的，只要他还存在，就能接受你的灵力。即使不去魔域，不帮他除掉心魔，你也可以安然无恙啊！”
这个思路江沅倒是从没想过，闻言也有点惊讶。但她又仔细想了一下，若是方景墨心魔不除，又变回之前那样昏迷不醒的样子，虽然可以倾泻灵力保自己平安。
可那样的选择，是江沅想要的吗？
只是想象一下，方景墨面无血色躺在冰床上的样子，就让江沅心里发慌。她赶忙摇了摇脑袋，把那恐怖的画面赶出脑海。
“不，比起我自己，我更希望方景墨可以平安无事。”江沅对黎炜彤说，语气中充满了笃定。
听江沅这么说，黎炜彤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俩说的话都一模一样，真是两个傻瓜。”
黎炜彤拍了拍膝盖，站了起来。
“罢了，我当年大概也和你一样。只是如今若让我再做选择……”黎炜彤话说到一半，停了下了，顿了半晌“你只记得，莫要随意结同心契。”
江沅听着心里有点疑惑，那同心契岂是想结就结的？但不等她再说什么，黎炜彤已经幽幽离开了。
从记忆中回过神来，江沅感觉自己两个脸颊都被黎炜彤捏面团一般的疯狂揉搓，此时已经双颊发烫。
“黎城主，你之前为何让我不要随意结同心契呀？”江沅说话的时候，因为脸还在黎炜彤手里，发音不很清晰。
“哦？你还真想和方景墨结同心契啊？”黎炜彤闻言收手，满脸八卦的问。
“不是不是！”江沅急急否认，两颊绯红“我，我就问问……”
“她就是不想看你也步她后尘，被同心契夺去了自由。”
余瀚海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江沅和黎炜彤都转过身去，就看到余瀚海和方景墨正向她们走来。
“夺了自由？”江沅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一旦结了同心契，便如同对着天地起誓。此后二人必定同甘共苦，虽是异体，但已同心。”余瀚海说这话的时候，难得的认真。
他说的这些，江沅是知道的，可这和失去自由又有什么关系呢？江沅不明白。
看江沅还不明白，黎炜彤悠悠的叹了口气道。
“你可想过，我和余城主所谓的形影不离，也许不是自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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