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黎城主和余城主的形影不离，不是自愿的？
江沅此前的确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两位城主的爱情故事在灵洲大陆已经传播了几百年，妇孺皆知。即使相处这些天，看到他们两个人之间相处得并不好，江沅也只以为他们是爱侣间偶尔的小摩擦。
但若真不是自愿的……
江沅回忆起最近二人间的种种异常，好像又都有了解释。
“不是自愿的，那难道是因为……”江沅心里有了猜测。
“没错，就是因为同心契。”黎炜彤说这话的时候，双眸低垂。
江沅心里倒吸一口冷气，世人只知道同心契是对道侣感情的最高肯定。却没想过同心契原来对结契者还有其他的影响。
“结了同心契，对于天道来说，便是两人一体。就像修道者虽然可以元神离体，但也不能离得太远一样。”余瀚海开口说道，“结了同心契的两个人，也不能相隔太远。不然……”
不然如何？江沅的心都悬了起来。
“不然就和元神离体不归一样痛苦。”余瀚海说话的时候，语气很平和。
“离开太远，时间太久，还有可能殒命。”方景墨补充道。
江沅回忆了一下课本上写的，元神离体不归的后果，只说是将人一丝一丝活活撕裂的疼痛，而且这种疼痛的感觉，如果不是元神归位，便只能至死方休。
想象了一下那样的感受，江沅感觉自己已经被吓出了冷汗。
修道者也会经历各种身体或精神的伤痛，以求自己不断变强。但任何痛苦的感受，都是可以忍受和习惯的。
可那元神离体不归的感受，却在课本中被明晃晃的写为，即使是大乘修士，也难以承受。
没想到这同心契，竟然还会给人带来如此禁锢。
江沅看向黎炜彤和余瀚海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怜悯。
被江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余瀚海倒是又打开折扇摇了摇，变成了一贯的翩翩公子形象。
“你倒也不必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们，除了不能相隔太远以外，这同心契也是给我们带来很多好处的。”
“好处？”江沅以前从未想过，这个她一直以为只是像结婚证上盖个章一样的同心契，居然还有这么多附加功能。
“没错，结同心契的两人，即使不言不语，也可以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还因为被天道认为是一体，不论是修行还是渡劫都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即使是天雷，也可以两人共同承受。”
余瀚海和江沅说这些的时候，黎炜彤一直咬着嘴唇，沉默不语。
可以共同承受天雷？江沅忽然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想结同心契了。
渡劫时的天雷，必须由渡劫者独自承担。随着修行阶段的提升，天雷的威力也越来越强。但若是可以两人一起承受，那威力便减半了。
而至于那个两人不能离得太远的设定，对于结契时情到深处的两人，便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了。
毕竟谁在热恋时不是想和对方无时无刻形影不离的呢？
可看两位城主现在的样子，江沅却是十分不理解的。为什么相爱到可以结同心契的两个人，如今却会觉得形影不离竟是一种禁锢的锁链了呢？
“我们在一起有多久了？”黎炜彤突然开口问道。
被这么一问，余瀚海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眼睛中的笑意也退了下去。他思索了一会儿，摇了摇头“太久了，久的已经记不得了。”
“我也是。”黎炜彤说这话的时候，转身倚在船栏上。
“已经太久了，久到互相之间再没有心动的喜悦，久到从一见倾心变成了相见两厌。”黎炜彤的语气不悲不喜，就像一个局外的说书人一样，“久到能看到本以为会和自己厮守一生的人，将别人搂在怀里。”
什么？！江沅被这个消息震撼到，眼睛都瞪大了。这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原来两位城主现在这样，竟然是因为黎城主亲眼看到余城主和别人卿卿我我？！
江沅再看向余城主的眼神，多了一抹鄙视。她一直很讨厌那些三心二意的劈腿渣男。
被黎炜彤说出了自己出轨的事，余瀚海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脸平平的站在原地，把玩着手中的扇子。
“不过，最让我震惊的却不是看到他怀里有别人。”黎炜彤说完这句话，幽幽的叹了口气。
江沅一听，心里更加震惊了。什么？难道还有更刺激的？！
黎炜彤回头，就看到江沅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在往她那边倾，一看就是在迫切的等新瓜。
无奈地笑了一下，黎炜彤伸手在江沅的脑门上点了两下“满脑子乱七八糟的。”
突然想起黎炜彤有看穿人心思的能力，江沅赶忙把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都赶了出去。
“最让我震惊的，是我在看到他怀里搂着别人时的自己。”
嗯？江沅有点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是我结了同心契的道侣，是我的爱人。当我看到那一幕，我本该是气愤的。要知道在以前，即使他只是在路上多看了别的女修一眼，我都能自己吃好久的闷醋。”
似是回忆起了那时的事，黎炜彤和余瀚海的脸上都浮出了微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甜蜜。
“可那次，我的内心却十分平静。甚至，”黎炜彤脸上甜蜜的笑变得凄凉，“甚至我感到了一丝轻松，一丝解脱。”
江沅觉得自己真的没法理解黎炜彤的这句话，看到自己的爱人怀里抱着别人，为什么会感到轻松和解脱呢？
“你当时，也已经有了别的心上人？”方景墨开口问道。
黎炜彤摇了摇头“不，我黎炜彤一生，也只对他一人动过情，再没有别人。”
“那为何？”方景墨对于这种情爱之事，也是一个白丁。
“因为我们在一起太久了。”黎炜彤话语中带着苦涩“以前不知道，原来人的感情也是有限度的。”
“再怎么喜爱的东西，若是一直面对着，且充斥你整个人生，也会慢慢变得讨厌。”黎炜彤抬头看着余瀚海，似乎还想从他的眼角眉间寻到能令自己心动的模样。
但终究是没有了，如今再怎么看这个人，也只有厌恶。
对于这样的说法，江沅还是可以理解的。大概就像把自己喜爱的歌曲设成起床铃声一样，只要听几次，再喜欢的歌也会腻。
“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我们修道追求长生和永恒到底是对是错。”余瀚海开口道。
黎炜彤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若是没有这悠长的寿命，我们之间会不会走到这一步。”
“若我们的寿元也如凡人一样只有几十年，或者哪怕有两三百年。我们也许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余瀚海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肯定的。
“但我们活的太久了。”黎炜彤的眼眸中出现了老年人的苍老眼神。
余瀚海也低下头，眼神中玩世不恭的神色褪去，也浮上了一层苍老的神情。
看到他们两个这样，江沅也感觉到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丝苦涩。两位城主现在的相看两厌是真，曾经的情深似海也是真。
只是时间，是世间一切美好的敌人。
但突然，江沅灵光一闪，发现了破局之法。
“那你们为何不干脆解了同心契？”江沅开口问道。
听到江沅的问题，黎炜彤笑了起来“同心契，不好结契，也无法随意解契。比如，若是我和余瀚海此时解契，那些割肉之痛就不说了，我们两个也会直接掉到金丹期。”
从大乘期掉到金丹期？江沅心里十分震惊。
都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对于修道之人也是一样。已经习惯了大乘期的实力，再掉回金丹期，就仿佛把一个身价过亿的人扒光了丢进平民窟。
死是死不了，但也要失去很多自己已经习惯的舒适和便捷。
“若是解契就一定要付出这种代价，倒也可以接受。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即使掉回金丹期，各自再重新出发也未尝不可。”黎炜彤又说道。
“但我们却知道一种不用付出代价的解契之法。”余瀚海接过话继续说道“已经知道可以无损解契，谁又愿意付出那么惨痛的代价呢。”
“是什么法子？”江沅问道。
“是绝情草。”回答她的却是方景墨。
绝情草？江沅想起自己和方景墨此行前往女娲遗迹，除了给她找锻体石，也要帮黎炜彤找绝情草。
原来黎炜彤和方景墨做交易要绝情草竟是因为这个。
“可你们怎么知道女娲遗迹有绝情草？”江沅回忆起来，自己曾经在课本上看到过绝情草。
书本上说绝情草可以使人忘记任何刻骨铭心的情感，但也说过绝情草自从仙魔大战之后，就因为灵洲大陆的灵气变化而灭绝了。
那黎炜彤又是怎么确定女娲遗迹中仍有绝情草的呢？
“因为我们在里面见到过，在仙魔大战之后。我们二人曾经通过层层考验，进入过女娲遗迹最难踏足的腹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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