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你给我来点音乐吧！”静谧的耳房内飘荡起了嘶哑的、带着沧桑感的男声，恰恰契合她此刻的心情，伴随着那熟悉的歌词和旋律，她回忆着和欧阳云飞的过去。

        那熟悉的韵律唤起了她坚强活下去的决心，她对自己说，“我一定要坚持住，在这三年，无论怎样悲惨的命运等待着我，折磨我，我都要挺过去，只要是活着，一切都可以改变。”

        夜幕降临，长安城笼罩在薄纱般的暮色中，紫色天幕下，鳞次栉比的房屋显出层层叠叠的墨色剪影。

        相比其他地方，平康坊灯火辉煌，亮若白昼，猎艳的男人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朦胧的月色似将周围的一切抹上一层神秘的光辉。

        他们的耳畔弥漫着令人心醉神迷的声音，悠扬的笙歌雅乐中混杂着美人们的吟唱与充满诱惑的召唤。

        男人们的心痒痒的，眼睛像猎人一样急切地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什么，火辣辣的目光追随着那一道道衣着轻薄、色彩艳丽的身影，但今天他们都约好了，要去碧华坊。“妖女在那，”有人压低嗓音对着同伴说着，“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跟随着猎艳的人流，两个男人来到碧华坊门口。

        站在正中那人身着一袭暗黑色云纹团花锦袍，佩戴着黑色面罩的脸只露出一双极为敏锐的眸子，他身形高大魁梧，腰佩长剑，昂身玉立，看上去不怒自威，他的身旁紧随着一位身形矫健、身着黑色暗纹锦袍的青年男子。

        二人的装束显得与这里奢靡艳丽的氛围格格不入。当中那个男人立在一楼大厅入口处，并未急于进去，目光缓缓地扫过里面交头接耳的人群，人群中传出阵阵嬉笑的话语。

        “一大早老鸨就放出风来了，说是东极国的妖女在这，今日可以大开眼界了！”

        “听说妖女姿色绝美，脾性火爆，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尝尝这小辣椒的滋味儿！”

        “兄台，妖女是美味的小辣椒没错，可这么多张嘴巴，谁能吃到还不一定呢。”

        “哼，我家可是长安城里面数一数二的大粮商，”

        “自古民不与官斗，你看那边”

        他眉头轻蹙，那探照灯般眸光忽地一闪，冷哼一声，扭头对旁边的黑袍男子低语道：“郭兄，想不到户部尚书和礼部尚书这两个老头子也来这里凑热闹。”

        “将军，难道他们也在打妖女的主意？”

        “这把年纪，我看未必是为了他们自己，”

        “您是说太子殿下？”

        他没有应，微微颔首，心里愈发得意，“这妖女一出现就引起了上上下下所有人的注意，我早就料到今晚一定很热闹，我们这身江湖豪侠的打扮没人能够认出来。”

        想到这，他低下头，快步跟着涌进来的人群进到大厅内，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坐了下来。

        “将军，”郭泓给他斟了一杯茶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抿了一口热茶，继续说道：“这妖女说的东极国到底在什么地方？”

        “她不是说在东海之上吗？哼，还距离大唐千里之遥呢！”

        “可史书上根本就没有记载过有这么个国家，我们也从没听人说起过这个地方。”

        “我也觉得很是古怪，”他从桌上拿起一块芝麻酥慢慢咀嚼着，这是他的习惯，在思考的时候需要吃点东西，“妖女说着我大唐的话，却口口声声说自己从千里之外的东极国而来，就是江南的土话跟长安不一样，更何况什么东极国。

        “更夫报告说她出现的时候钟楼上空闪过一道白光，亮若白昼，可妖女却说正巧在那里散步，突然一道霹雳闪过，”他拿起茶水抿了一口，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摆弄着茶杯，用阴郁和嘲弄的口吻说道：“我看这妖女甚是狡黠，看着样子直率坦诚，实则谎话连篇，”

        “我看她不只谎话连篇，还胆大包天哩。”郭泓想起她在大堂上装病，随后又义正辞严地质问雍州府尹，“居然嚷嚷着要找圣上评理，”他笑了起来，表面上在笑她天真无知，心里头却不禁佩服起她的勇气来。

        “派人去趟江南，调查一下所谓东极国到底在哪里？”

        “是，”郭泓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她随身携带的背包和里面的东西也很奇怪，今天我已经把工部的能工巧匠找来仔细琢磨过，都说是宝贝，可究竟是什么宝贝还说不清。最有意思的是那个背包只有妖女才能打开。”

        “今晚她肯定是热门，”将军用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向坐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户部尚书王蕴之和礼部尚书崔铖，“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把她带回去。”

        一阵悠扬的琴音响起，大厅内随即沸腾起来，顺着众人热烈与猎奇的目光，只见一行打扮妖娆妩媚的年轻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大厅中央的舞台。

        “各位官爷，”披着一袭石榴红色衣裙的鸨母晃悠着臃肿的身材走到舞台上，那张涂抹了一层厚厚脂粉的脸，细细看却是满脸的褶皱，台下嘘声四起。

        鸨母双手一伸作势让大家安静，粉白的脸颊上露出奇货可居的得意之色，她大声宣布道：“今晚的姑娘姿容绝世，都是未破身的雏儿，我这上好的货色都呈上来了，大家把银子准备好，还是老规矩，价高者得。”

        “东极国的妖女在不在？”

        “当然在，各位官人好生看，好生选。”

        在老鸨的安排下，程雅雯盛装打扮。她身着一袭茜红色绡绣海棠春轻罗长裙，流云高髻，佩鸟兽花枝金步摇，玉立台上。

        她身形高挑苗条，与其他女子浓妆艳抹相比，只是淡妆轻描，愈发显得清丽脱俗，尽管她故意站在最边角的位置，可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被她吸引住了。

        程雅雯立在台上，用忧郁的目光望向台下一双双眼睛，那些眼睛正肆无忌惮地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当她的目光不经意地碰到那些男人的眼光时，他们兴奋地冲着她挥着手，紧接着，台下哄然大笑。

        她面红耳赤地站在那里，恨不得地上裂开一条缝，她好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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